夏痕秋的眼里充满温柔,那时候不过一个冒冒失失的小丫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今天能够大敌当前临危不乱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一日一日看着她慢慢成长,成为一个将军,成为一个女王。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要在意伤亡,战争免不了死人。”他眉眼里有一股信念,在那温柔俊秀的脸上,让人安稳和信服,“何况我们也未必是败,他们的死伤不会比我们少,我们还破了他们的夜袭,烧了他们的大营和粮草,这样说来也不算亏。你看,你在最后的关头,阻止了我们被彻底全面的伏击,神机妙算啊,不愧是福将。”
江岚看着他认真的脸,突然笑了,“多谢你,夏痕秋。”他总会在适当的时候说恰当的话,这样令人发笑的溢美之词,却让她适时地恢复了信心,重新燃起斗志,他就像春雨一样,不知不觉间,一点一点地不容抗拒地慢慢渗入了她的心。
她的眼里有浅浅的波光流动,有一种淡淡的情谊在滋生,夏痕秋立刻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种情绪的变化,嘴角溢出了真心的笑容。
萧衍走过来,表情严肃,“我们现在的情况不适宜继续深入了,阿蛮,你准备怎么办?”
江岚点头,“我也觉得不能冒然进入,慕容翦的手下比我们想象的厉害,咱们还是先撤回去吧。”军队需要调整,受伤的人需要养伤,战争还真是急不来。
雄赳赳的出发,灰头土脸的回去,虽然出师未捷,江岚倒也恢复了斗志,将士们的士气也不低落,仔细算来,这战他们至少也该算是个平手,大家都有死伤,没什么了不起,战争不死人,还叫什么战争。
等他们回到严湛的大营时,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江岚出兵想要深入偷袭之时,定城遭到了慕容翦军队的攻击,幸得当初为了后勤补给线的稳定,江岚调派了刘畅和慕容西陵去镇守定城,只是大军还未进城,就遇上了慕容翦军队的偷袭,两军在定城外交汇,激战一夜,虽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是最终还是取得了胜利,逼迫对方战败撤军。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这一招不仅江岚用了,慕容翦也用了,而且用的更加彻底,在她还在对付靖王的时候,慕容翦的大军已经做好了偷袭定城的准备了,边境上的大军从来只是一个饵,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迟迟不开战的原因。
更加可怕的还在于,第一支部队出发偷袭定城,第二支援军也已出发,如果不是被江岚碰巧遇上了,摧毁了后勤物资,他们将长驱直入,刘畅和慕容西陵将两面受敌,定城危机根本解除不了,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说江岚还真是一枚福将。
、第侍256章 夏痕秋,今晚侍寝吧
江岚一入军营,就是召开紧急会议。
这次的对手出乎意料的难对付,可是如果慕容翦这样厉害,为什么还会丢了这么多领土,搞得国土四分五裂,军阀割据呢?
慕容翦是突然厉害起来的,这正说明有什么事发生了,有什么人出现了?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的,”江岚看着严湛说,“这个人来自天朝,本是尊国王室,是中年男性,很厉害,很善战,和黑衣人有关,还非常了解严湛,不知道是不是……”
所有的人都看向严湛,这样的人世上只有一个。
严湛缓缓摇头,他不相信,只是这世界上有谁能这样地了解他呢?只有这个人,他所有的本领都是他一手交出来的,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人有多厉害。可是那人明明不在了,怎么可能呢?
江岚对夏痕秋说:“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尊国的男子一旦离开了尊国,除非与尊国女子结合,否则不会有下一代?”
夏痕秋点头,这是事实,是尊国男人的诅咒。
“你们三兄弟都是收养的孩子,正妻恩爱却无子,美妾唯有一女,还是早产,因为不受宠再无出,可是换过来想想,如果不会生的不是你的嫡母呢?谁能保证严琳就是亲生的,所以最后才会在火光里化为灰烬,什么也没留下来。”江岚严肃地说,“纵火毁尸灭迹,这是诈死的最好办法。我本来也不愿意怀疑他,可是和黑衣人如此接近的人,只有他。”
严湛很是沉默,“我相信证据。”
此时外面有人急报,派去西京的人终于回来了。
“回禀陛下,西京城里确实发生了大事,据说流落在外二十多年的先皇长子。当今皇帝慕容翦的兄长回来了。”一名将士风尘仆仆地跪在地上。
“起来回话,”江岚看了严湛一眼,正色道,“继续说。”
将士回答,“此人叫慕容纯,据说还有一个名字,叫严纯。”
严湛脸色很是晦暗,嘴唇抿得很紧。
“他很得重用吗?”江岚继续问,“把你知道都详细说来。”
“是。”将士不敢怠慢,细细道来。“据说此人很是厉害,满朝大臣都很佩服,皇帝不得不采纳他的计划。用来收复尊国江山,所以军队的决策权都在他手里,全力负责战争。不过,慕容纯治国理念与皇帝似乎微有不同,曾经当朝劝谏过。慕容翦甚至还拂袖而去。”
“慕容纯真的那么厉害吗?”江岚有丝好奇。
夏痕秋看了眼不说话的严湛,点头,“严纯当年久负盛名,他是武状元出身,不仅武艺高强,领军本领也一流。曾是当世名将,还救驾有功,深得天朝皇帝的重用。若不是后来身受重伤,是不会隐退的。”
确实,严纯的能耐只要看看得他真传的严湛,就知道这点了,严湛就是他在军事上的延续。一切仁义道德的载体。而事实上在背地里,他还在做着其他事。一旦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慕容纯,自然也就能明白他的内心是不会真心实意的效忠天朝的,所以一方面他派人搜寻天门的钥匙,一方面鼓动司马连造反,另一发面还培养严湛为司马堇效力,真是什么也不拉下,心思缜密。为了掩饰他尊国人的身份,他开始就只有一个嫡妻,并且恩爱有加,宁愿领养三个孩子也不纳妾,估计最后那个妾也是顺水推舟来的,正好有个严琳作幌子,一切的恩爱和宠爱都是假的,最后都付之一炬。
这三个孩子也收养的好,各干各的事业,利用彻底。想到这里,江岚心里一动,她江岚挥手让那人退下,问严湛道:“你三弟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用的是什么兵器?”
严湛思索片刻道:“三弟用的是一把长剑,大概是在我第一次见你之前死的,说是在宁城遇到了劫匪。”
江岚心下了然,这么说来,这个人就是那个剑上抹毒的黑衣人拉,她平生所杀第一人。世界真是小,她拐走了中间的,干掉了大的和小的,现在对上正主了。那样一个风姿儒雅的美大叔,她还很有好感,如今却和她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江岚自认绝对不是对手,那样的忍耐和心机,又是一个运筹帷幄之间,决胜千里之外的人物,要对付这样一个人,真是任重道远,但是她又必须最终获得战争的胜利,否则他们这一群人都将是尸骨无存,绝没有好下场,她没有后路可退。
这样的战争,将要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无论对于慕容翦还是她江岚,尊国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战火洗礼,得想个其他办法才好。
江岚想了片刻说道:“慕容纯受到了重用,慕容翦倒是有容人之量,只是如果当年慕容纯不是因为陷在了天朝,如今的皇帝也轮不到他慕容翦。”她停了下又说,“所以,我不相信皇帝会一点也不忌惮慕容纯,该是他越厉害,皇帝的心里就越难受才是。”皇帝不都如此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人在他身边,本事比他高,若是朝臣民心都向了那人,皇帝哪还能坐得住,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萧衍在一边忽然说:“我去把他杀了吧,既然他才是源头。”他看了眼严湛,要让他去和恩重如山的养父和老师对战,心理生理都是考验啊。
“不行,”江岚断然拒绝,“这种冒险的事不能干,你也许根本连他的人都见不到。”刺客就是个死士,别说很难成功,就是侥幸成功了,他也回不来,他要是死了,她还打个什么仗。“能杀慕容纯的人只有慕容翦,所以我们需要想个办法去挑拨他们的关系,让慕容翦疑心慕容纯的动机,从内部破坏瓦解,我以为这样才是正道。”江岚慢慢说,她绝不相信他们君臣无间,慕容纯越是眼光高远,就越不能忍受慕容翦祸国的政策,越是对尊国忠良,就越是会逆了慕容翦的龙鳞。
所以还是需要离间,就像当年刘邦对付项羽一样,除掉范增,让他自断臂膀,范增这样的亚父都让人有机可乘,何况慕容纯。
江岚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移,却看见夏痕秋定定的看着自己,他忽然一笑,眼里都是流光。
江岚的眼光驻留在夏痕秋身上,看他似乎就要说话,忽然就起身,“这事以后再说吧,今日就到这里。”
她径直走出了营帐,心里很是烦闷。
刚才和夏痕秋一对视,彼此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她是想找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去西京,但是这人却不能是夏痕秋,怎么能是他呢?她怎么能让他深入虎穴,她身边的人,谁也不能去。
她抹了把脸,她真当不了女王,当不了。
江岚走进自己的帅营,赶走了所有人包括程晨,她需要一个人好好的想一想。
夏痕秋走了进来,就看见她坐在那里一脸沉重。
他站在她面前,仔细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江岚抬起头也看着他,然后挥挥手,“我想要休息,你下去吧。”
夏痕秋并没有动,突然跪了下来,“臣愿意前往。”那样磁性的声音里有着异常的坚持与认真。
“不行。”江岚直接拒绝,“慕容纯认识你。”
“臣会易容术。”夏痕秋抬起头看着她,眉眼清淡如水,“没有谁比臣更合适了。”
“我说不行,你要抗旨?”江岚用手狠狠拍在桌上,声音狠厉,开始发怒。
夏痕秋看着她,半晌不语,突然轻声说:“为什么?”
江岚抚额,放缓了声调,“不为什么,你起来说话。”
夏痕秋站直了身体,心里有些莫名的欢喜,他走到她身边,站在她身侧,“告诉我原因,为什么不行。”他很坚持,一定要知道答案,也许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