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想起林松在世的日子,恋恋不舍将东西放回箱子,盖起了盖。
☆、山重水复
这天小满不出门,等到午饭时,见孔妈妈提了饭盒回来,便问:“那些人可有为难你?”
孔妈妈摇摇头:“这几日倒也还好,没那么明目张胆的了,可是小姐你看……”说完将菜从盒子里拿出来,小满伸过头去看,一样豆腐,一样青菜,一个苦瓜汤,唯一一个见了荤的菜是一尾手掌长的红烧鲫鱼。
“我这些日子天天外师父家跑,心都没放在家里,偶见一两次这样,还以为是娘亲想着要吃素,如今看来,可是日日这样的?”小满一看这些就气晕了头。
“差不多都是这些了,要是大家伙都这样也就算了,偏偏前头的人与咱们不一样,说是她们家孩子正长身子时候呢,囔着要吃好吃的,是她自己出的钱添的菜。”
小满起身便往前院来,在门口看了见刚吃完饭的文瑁,在那正追着条老黄狗玩。小满走过去抱起他问:“小瑁哥儿,你吃过饭了,吃的什么呀,瞧这衣服上,也跟着吃饭呢。”说完伸手整了整小脏娃的衣服。
那孩子呵呵笑着:“鸡,还有肉丸子。”
“昨儿个呢?”
“鱼头汤,红烧肉,嗯,还有,记不得了……”
小满便笑着摸摸他的脸,将他放下,抬脚进陈氏屋。
陈氏正倚着门框在剔牙,瞧了小满过来,好奇问道:“哦,侄女儿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回转了心思,想要答应了那张家的亲事?”
“婶娘不忙那便最好了,小满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这家里出了内贼了。”
“哦,哪里?”陈我一脸着急样。
小满轻笑道:“婶娘别急,这事查起得把人证物证请全了才行。曾妈妈,烦您跑一趟,将厨房里的张妈妈请来,顺便将她记帐的小本也带上。”
陈氏一听是要找厨房那边的事,脸上便有些难看起来:“厨房里的帐,我三天五头都会翻上一翻,没问题的。”
“问题是肯定有的,婶娘没发现,就是不知道是有心包庇呢,还是别有心思。”小满佯装叹气道。
陈氏讪讪笑道:“怎么会呢?”
不一会张婆子便到了,见了小满在,与陈氏两人脸上都不好看,便弯腰拱手笑着问道:“是不是老奴今日做的菜不合味口?”
小满接过曾婆子手中的小帐本,漫不经心翻着:“我说张妈妈,你这帐子做假做得太厉害了,远的不说,这三日里,咱们何曾吃过鸡啊?几时见过泥鳅了,张妈妈你也不能睁着眼乱写啊……”
张婆子望向陈氏,见对方默不作声,便道:“那是二太太自己添钱加的菜。”
“那这可就不对了,既然是二太太自己添的,就不能再记在公帐上了,我记得,每个月底,张妈妈可是直接拿这帐本与公帐上对帐,然后支下月的银子的,并不曾刨去这块,再说了,这样混记在一起,如何刨去,刨得对不对,可说不清了,妈妈这样做,是明摆着坑帐上的钱……”
张婆子一脸着急望向陈氏。
陈氏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避着张婆子的目光,暗恨自己大意,不曾将这小丫头放在眼里,没防着她。
小满心里叹着陈氏的愚蠢,面上便变了脸色,厉声喝道:“快说,你从几时开始这样做弊的,到如今贪了多少钱两了?”
张婆子哭道:“二太太,大小姐,老奴没有啊。”
“那你就好好说说这帐,是怎么记的?”
“二太太,大小姐,老奴没有贪家里一分钱!二太太,这帐不都是你教老奴记的么?这黑锅,老奴不能背呀。”
陈氏便喝道:“你不要乱说,我几时教你这样记过,我每日只是把银钱给你,教你该怎么记就怎么记,你如今出了空洞,倒来怪我。”
小满瞧着陈氏面上露出一丝惧色,冷笑道:“是黑锅不是黑锅,你自己知道,你不好好说清楚,只管在这浑推给别人,我们如今只管把你赶了出去,以后看谁家愿意用你。”
张婆子见她说得认真,便抬头眼巴巴看陈氏,见陈氏只是低着头,便喊道:“二太太,你也替老奴说句话啊。”
陈氏便朝小满道:“张妈妈在家里干了好多年了,这次便算了。”
“不行,此事可大可小,不能这样糊涂过去了。”
“好了,这事我再慢慢查清楚,先让张妈妈回去吧,这急急忙忙赶了出去,晚饭怎么办。”
“还要什么好查的,婶子这样推拖,可是要包庇她,莫非这事,本就是婶子的主意?”
陈氏慌忙辩道:“胡说,我怎么会。也罢,就赶出去吧。这几日没寻着厨房婆子,便让孔妈妈先顶着。”
张婆子一声尖叫:“陈月霞,你要将我赶了出去?好,我便也不怕子,这位大小姐,你们后院吃什么,前院吃什么,可都是你这婶子亲□待的,银钱帐册也都是她自己一手做的,老身实在是冤枉,也着实是晦气,碰到这么个主子,恨只恨我听了她的话,我也没做那些贪财贪东西的事,只是不该背了这不好的名气出去。你家这婶子坑你们的,还不止这一点两点呢,要知道,大头的好处……”
陈氏早已奔出了门口,大声喊大宝二宝两人,指着张婆子厉声吩咐:“快将这疯婆子赶了出去。”
陈氏坐回椅上喘着气,惶惶地看了小满一眼,道:“侄女儿别听她瞎说,她疯了,对,是疯了。”
大宝二宝便来捂了张婆子的嘴往外拖,陈氏坐回椅上大口喘着气,小满见了她婶子这副慌张狼狈样,也不追打落水狗,她可以等,等到那一天,她可以轻松拿回自己的东西来,到时候,就怕陈氏要哭了。
哼着小曲进了师父的院子时,唐老头正坐在院子里石墩上,便是在等人。许氏见了小满进起,忙拉过她道:“你师父要出门给人看诊,你一会跟着去。”
小满惊喜道:“啊,真的?”便忙奔进屋里,寻了那个出诊箱来背着,出来问唐老头:“师父,咱们什么时候走?”
唐老头不作声,拉过箱子,自己背着,出了门……
在五柳街头一个不大的院子里,两个年轻女孩正在晒衣服,院子干净整齐,花草却又长得很是茂盛,生机勃勃。
两个女孩子边干活边聊天,一个笑嘻嘻对另一个说:“秀菊姐,你有没听说,咱们老爷好像是要娶小满小姐呢?”
另一个停下手里活,又惊又喜问道:“真的?你在哪里听说的?”
“真的。先前不是有两个媒婆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我那时正在井边洗衣服,便听一个对另一个说:‘你也不用得意,周夫人虽说拒了我,你那边也成不了,你没听人说,林家二太太与人说,周老爷看上她家侄女了呢。’”青茶一脸得意笑道。
秀菊上前拉了她的手道:“啊?真的,那太好了。也是,就咱们小姐那小模样,人见人爱的,又聪明,只是与咱们老爷年纪隔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青茶摇摇头说:“你不看看,进进出出这么多媒婆子,老爷也没个点头的,想来是早就心里有人了。”
秀菊便去按她的额:“呸,你还能猜出老爷的这些心思来,不害臊。”
两人便笑闹撕打起来。
正顽得热闹时,听得老夫人在屋里唤人,青茶忙奔了进去,周夫人吩咐了声:“看见老爷回来了,叫他到我这来。”
青茶应了声,退了出来。
周元秀进屋时,见他娘亲不似太高兴,便忙问:“娘可是身上不好?”
周夫人抬头望着儿子俊俊朗朗的脸,摇摇头叹口气道:“我叫你来是有事跟你说。”
“母亲请讲。”
“咱们以后不一定还在这宜州城里长住着,我这个五十寿辰打算好好办一下,借机好好谢谢平时邻里的帮忙,你以为如何?”
周元秀笑道:“应当的,孩儿这两天便开始准备,这是喜事,母亲为何不高兴的样子?”
周夫人只摇摇头,摆摆手,歪在榻上。
周元秀知道她这是自己累了,要歇下了,便安静的退后几步要出去。
“嗯,等下。”周夫人唤住他。
“母亲有事便说。”周元秀忙回来轻声说。
“也不可过于喧闹,只请些邻里族亲便好。另外,你提到几次的那林家大夫人,也帮我引见一下,我也亲自好好谢谢人家。”
周元秀略有一点迟疑,也只是连忙点头。
话说小满先是摆脱了那张家的亲事,后又见了陈氏急得要跳墙的样子,又能跟着唐老头学些东西,心里很是得意,这几天时时哼着小曲恨不得走路都用蹦的。
这日梁氏拿了个帖子问她:“周家要给老夫人过寿,请咱们去呢?”
小满便心里咯噔一声响,面上浮了多日的笑意也渐渐散开去。
“母亲打算去?”
“人家好心邀请一回,自然要去,再说娘亲回了宜州,极少与外人打个交道,正好借这机会认识些乡里相亲。”
小满便默默回屋。
到了那日,小满依旧只着一身浅白色布衣,头上如往常一样总了两个角,便来找梁氏。
梁氏抬头一看便忙推她回屋:“好歹去做客,怎么能穿成这样,凌霜,快过来,给你小姐从新穿衣服。”
凌霜找了件水红色绸裙问小满:“小姐,要不穿这件吧?”
小满火气便上来:“穿那么艳的色做什么?”
凌霜不知她家小姐为何生气,只找了件暗纹湖绿色过来道:“小姐心里又在瞎想什么?这件行不?”
小满轻叹了气便穿上。
梁氏见了便去箱底翻出了一串细细的珠子绕在她发髻上,才出了门。
梁氏携了小满进周家时,周夫人身旁已围了一堆的人,周家向来不与人来往应酬,交际的人也不多,只是周元秀如今是红人,便是府尹大人都愿意与他打交道的,所以今日来的人也不少,这小院子里也是自然热闹。
周夫人在人堆含笑不知在说什么,听了人的报,忙起身向梁氏过来,拉着她娘俩坐在身旁,向众人道:“偲儿成天说这次文章多亏了梁大人的指点,总说要找机会多谢夫人一番,今日夫人赏脸能来,真是再好不过。”
梁氏忙笑着道:“不敢当。夫人太言重了。”
周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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