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弓着身子半靠在墙上,那白玉无瑕的大腿根露出少许长草,那物长若干,宽若干,越发胀大,是干净的粉红色,在他手中飞快进出着,发出靡靡的拍打声。透明的汗水沿着那处往下滴,本就半透明的屏风简直就跟透明一样。
他急促难耐,喘息连连,紧咬下唇,喉间不时溢出若春猫的叫声,终于浑身颤抖,肌肉紧绷,全身发力,将欲望释放了出来。
田小田吐出一口浊气,被迫看了一场春宫戏,她简直像是小死了一回,比屏风里面的人还过的刺激!她连眉毛尖都不敢动一下。待神智回笼,耳听外头已经悄然无声,她拖着僵硬的四肢,汗透的衣衫,手脚并爬推门出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她装作听不见开门的咯吱响,也装作听不见后头的惊疑的脚步声,闷头闷脑往院子里冲,待到无人处茫然停驻。不知等了多久,心跳依旧急促,四下张望,周家院子是大院套小道,四通八达,像一座迷宫,把人圈在里头。她所在的院子离前院不远,喜庆的笙鼓和沸腾的人声一阵阵袭来,偏是找不到出去的路。
她像只迷途的羔羊在院子里乱转,清水盆里的倒影显出小姑娘的狼狈,披头乱发,用来束发的带子不知落在了好处,脸上比屋檐下的灯笼还红。太丢脸了!她捧起一泓清水往脸上扑,有一种清醒淋漓的快感。冷不防从背后传来一道娇媚的男声:“宝爷您放心,妙心都安排妥当了,您自去就是。”
声音离的极近,好在是隔了一堵墙,小田呆在院角下,不敢动弹。天杀的,今个出门没看黄历,怎么竟是看这等机密大事。
另一道粗嘎的男声了冷冷道:“这会可仔细了,小妙心,只要你替我办成了事,自有你的好处。行了,不用你侍候了,下去吧。”
接着是唇齿相接,衣料摩挲的声音,那唤作妙心的人刻意的娇吟声。怎么同样是男人,有人叫了你全身发软,有人叫你是全身掉鸡皮疙瘩。太娘了!
两人唧唧歪歪了一阵,接着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妙心的跺脚声,“死寻芳,看你还摆什么清高,一个戏子而已,人还不是想玩就玩。二两银子买的好东西,够你喝一壶了。”
或许是今个惊的太多了,小田就是掏尽耳朵也洗不干净,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终于给她指了一条明路。
正有人喊妙心上场呢,跟着他出去就能找到了路了!
☆、腹黑寻芳
出门没看老黄历,出门尽踩臭狗屎。田小田猫背躬身穿出了戏台后面的换衣间,虽说锣开鼓鸣,倒还没开腔。周家大院里里外外站满了人,沟壑里,大树上,嘻嘻哈哈挤挤攘攘。田小田人小腿短,从人缝里钻,本就被汗淋透的衣衫这会如水洗一般,汗味,潮味,臭味,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发酵,闷的人几欲发呕。
短短的一段路,她挤了一刻钟,终于挨到牛氏他们身边,哦呵!她扒拉下头发,听见窝在墙角下的小乞丐两眼发光。不对,人是盯着戏台。这般人个个伸长了脖子,跟台上的人同悲同喜。
“快坐下,别挡着了。”牛氏看都看不闺女一眼,把她往条凳上按。田小田拍了拍胸脯,趁人没注意自己,提提满是泥印的黑布鞋,摸摸乱如鸟窝的头发。顺着那咚咚响的开场锣鼓声望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乌压压的头顶,往上是新砍的杉树杆搭成的戏台,几个鸡皮鹤发的老头拉弦提弓,依依呀呀开锣了。
乡野之地的戏莫不是臆造出来的才子佳人,寻仙问道。但是胜在台上台下都很投入,开始只觉得的花红柳绿新鲜,小田看的似懂非懂,好在牛氏是个大嘴巴,台上唱一句,她就掰着手指数一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有个自动翻译机在,田小田也渐渐看出了门道,这是临川的鼓戏,有点类似花鼓戏和越剧的综合,丑角负责插科打诨,旦角小生专门开腔拔调,这不,一个猴脸打着筋斗下去,两个头戴东坡巾着圆领袍上来,一高一矮,一挺拔一袅娜,底下便是一阵起哄声,有小儿拍着巴掌脆生道:“娘,梁山伯!”
春分和暖,日头渐升,点点碎金洒在乌鸦鸦的头顶,小田半眯着眼打盹,被杜葱葱一拧,那尖利兴奋的声音刺人耳膜生疼,“快看,寻芳,寻芳出来了!”
小田起身看,台上两人相转身过来,一个婉转清丽,身段袅娜,葱葱玉指如兰绽放在水袖间,说俗了,就是美人如花隔云端。而边上那一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寻芳公子了。
微风徐徐,戏台上幡旗猎猎,那一袭宽大的天青书生袍袖在风中摇曳,日光氤氲,尘土蒸腾,颇有东君下凡的风采,让人生不出亵渎的心思,就是他身边的那位美人,生生烘托成了使女。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周遭的一切声音色彩都化为空白,在一片空的白中,他是唯一的光彩,那一点绿,妖娆伸展,傲气凌人,是整个春天的绿,是整个世界的绿,濯濯如春日柳,皎皎若水中月。
漆黑如墨的眼眸盈满深情,好似一泓水,一碰全倒出来了。
小田猛的撞进另一番天地,只觉没有再好不过了,这个人是用生命在唱戏吧。(= =!)难怪他如此受追捧,难怪他如此美丽,他流畅如水,婉转若鸟,翩跹似蝶,集中了世上最好最美的部分,用他的一腔情熔铸出最美的风景。
她站在芸芸众生中,仰望着他,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他是如此美丽又是如此骄傲,怎么会容许有人看见的他的不堪。
他曾在宝马香车上优美的吟唱,他也在屏风后头玉体横陈,他也是台上令人心醉神迷的寻芳。
她尴尬的想钻到地缝里去。
无法呼吸。
台下的人跟着台上的同喜同悲,吵吵嚷嚷,推推挤挤,叫好声,喝彩声,他们像是沉醉在甜美的梦里,不愿醒来。
那呼呼的风声直直从台上袭来,四面八方来惊呼声,她机械的抬头,勉强的侧了一下,但是还是来不及,一个冰冷的物事狠狠的砸在她的脑门上,疼的发憷!
她紧紧的抓住罪魁祸首,入手一方方小小的环形圆佩,并不大,却又润又重。她吃牙咧嘴深吸一口气,身体往前一仰,被后边的人往下拉,“别挡着了。”
很嫌弃的声音!
她略略一看,左右的人早就如痴如醉,牛氏捂着胸口连咳嗽都不敢。
这叫什么事啊,她成了狗嫌猫不要了。
“小田,我都看见了,嘿嘿,是寻芳,我们等下去找他好不好。”杜葱葱并不理会她,在那自顾自的说。
方才人多口杂,小田并没看见这东西是哪来,被杜葱葱的一提醒,这才恍然大悟。她还沉浸在见到陷入美人计中不能自拔,人就有了对付。
她打量自己,这一身蓝裙并不特别,在场就有好几个小姑娘穿,就凭一个背影,寻芳也该瞧不出是谁。那他又为什么要砸自己。小田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陷,但是没由来的不敢再往上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当空照,长年菜色的大人小孩红彤彤一片。那一片红落在她眼里刺眼的很。终于那笙箫落慕,戏台无人,小田悄悄扒了扒门帘,企图盖住红肿一片。
人群熙熙攘攘相约而去,等吃饭完再来。小田同牛氏和谷娘说了句话,让他们先走。杜葱葱本来想跟着去,无奈她家小妹多,姐姐不肯走,妹妹打滚哭,惹的杜婶大喊大骂。杜葱葱是个面皮薄的,眼泪汪汪回家去。
没了跟屁虫,小田吁了一口气,拈着烫手山芋,丢了又可惜,留着又怕人顺藤摸瓜,送去吧,更加暴露自己。她怔怔愣在当场,丝毫不知自己呆呆的傻眼落在别人眼里是多么奇怪。
美色误人,古人诚不欺我!寻芳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快,小田本想让小儿把东西送过去,谁料人已经来请了。
她懊恼咬着下唇,半仰着头,日影映照下的肌肤水水粉粉,像半含苞的莲,俏生生的可人。
“进来吧,外头晒,门敞着,吹吹风也好。”他随意的坐在小凳子上,转身捧了杯茶,声音沉静如水,温煦似风。
单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此人很会做人,态度亲切又礼貌,考虑周全。
小田品出了话里意思,脸红的滴出血,不动声色让她不晒太阳,又顾全了小姑娘的声名。
她搬了最近的门边的小机子上坐了,一手扒门,两个眼睛乌溜溜的乱转。他穿了一身极普通的青衣,黑的泛白光的青丝被木簪挽于脑后,小南窗的窗棂微微动,带起一阵风,如丝如缕的墨发散在鬓角,露出半张如玉如莹的脸。
“一点也不像。”她撑着小脸,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在台上他是浓墨重彩,漂亮的不像话。一下台,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也不是说不漂亮,气质更胜,这种气质很特别,不是单纯的俊美或英武。台下的他就是一抹浅淡的勾勒,是风,是水,是月,简单而隽永。
他拿手撩了撩散乱的青丝,将红漆盘里头的茶点往她前面推了推,“云片糕香甜可口,清韵他们都喜欢。”
粉嘟嘟的小姑娘有种让人喂饱的欲望。寻芳见她不肯东西,自己先拈了一片尝了,“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了。”
小田才反应过来,把自己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她若有所思看着眼前的人,或许第一眼看着是不像,他一动,就跟戏台上的人连起来,许是长年的功夫在身,他举手投足之间自然而然带出了雅韵,好看的紧。
这个人,生的好看,唱戏也好,最难得还这么贴心,怕她害羞不肯吃,忍着甜腻也往下吞。田小田活了两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让人舒服的人。不知怎地,她竟一点也不怕了。
“很好吃。”小田尝了两块,过了一会,方才道:“这是我捡到玉佩,是方才你不小心掉的。”
胖乎乎的两只小手捧着褪色红绳编的碧玉环形佩,煞是好看。
寻芳闻言一愣,笑靥浅生,伸手拿过小姑娘头顶上的草叶,在手里把玩,“是我不小心砸到了姑娘,这枚玉佩就当赔罪,姑娘收着吧。”
她不肯言声,额角虽疼,但也是肿了一块,并无流血淤青。要说赔罪,还是自己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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