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烫,铁柱不答应梅子焯白菜,万一烫着可咋办?梅子拗不过他,铁柱一般都很听她的话的,唯独在干活儿这块,总是要跟她对着干,这也不让她做那也不让她做,真把她当啥千金大小姐供起来了。梅子知道自己是嫁对人了,就算她不爱铁柱,她也愿意一辈子跟他这样过下去。
白菜很快就焯完了,铁柱力气大的很,他做事也图省事儿,用篮子装满,然後大锅里甩两下沉两下就过好了,比梅子一颗一颗的来既省时间又有效率。梅子见他能做这活儿,也就没再说啥,到外面洗菜缸去了。家里有好几口大缸,一口用来装水,两口装着粮食,还剩下两口刚好能腌菜。梅子之前也是在东屋不小心瞧着的,要不是她瞧见了,铁柱兴许再过几年也想不起家里还有两口空闲的大缸来。
冷水是一早准备好的,梅子刷完缸之後,铁柱也刚好把大白菜焯好。“还得用凉水激一下才行。柱子,你用凉水激白菜,完了递给我,我码起来。”
铁柱哪有不听之理。他立马应声,干劲儿十足。跟媳妇儿在一起,他干啥都有劲儿,干啥都愿意。梅子朝大缸里码白菜的时候是一颗一颗铺好的,每铺一层就洒一层的粗盐粒和酱汁,铁柱见这是细活,过白菜的速度就慢了些,让梅子能跟得上。一缸白菜码的快,码好後,梅子倒了些冷水进去,刚好没过白菜。然後压了篦子在上面,又让铁柱搬了她早清洗乾净的石头压住。
做完这些後,梅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果然是没怎麽做过活的人,娇气的很,以後得好好改进才行。铁柱一早瞅着她累了,早倒了碗热水,又不顾梅子抗议把人扛起来塞到被子里坐下。梅子皱着眉毛:“我不累,晚饭还没弄呢,你肯定饿了。”
被梅子这麽一说,铁柱才发觉自己的肚子早唱起空城计了。他挠挠脑袋,很想说自己去做,可又知道自己手艺太差,做出来的东西村头的大黄都不吃。想到媳妇儿做的菜,他滋溜吸了口口水,“那、那你把水喝了再弄。”
梅子点头,很顺从的喝了碗热水,铁柱这才小心翼翼地给她揭开被子,让她把脚踩进鞋子里。“媳妇,今晚吃啥啊?”
“嗯……今儿早我遇见三嫂了,她说她家本家有个屠夫,正宰了头猪在村里卖,我就跟着去买了几斤,给你做回锅肉成不成?”
铁柱点头如捣蒜:“成成成。”亦步亦趋地跟在梅子身後,梅子突然停下来他就猛地撞了上去,差点没把人给撞飞。幸好他手快,一把抓住梅子的腰,把人拉到怀里。“媳妇,你没事儿吧?”
梅子余悸犹存,险险捉住了铁柱的粗手腕,回头想说他又不知能说些啥,最後成了一句:“走路小心点儿啊。”
铁柱继续点头如捣蒜:“好好好。”
梅子摇头,拿他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了。铁柱也不觉得烦不觉得没意思,哪怕就是让他看着梅子,他好像都能看出朵儿花来,而且还超级勤练,看到梅子做啥他就抢着要帮忙做啥。
梅子动作利索又乾净,干啥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铁柱对厨房之事则是一窍不通,但他仍然挠着脑袋不肯出去,梅子很想跟他说君子远庖厨,不过料想这傻子也不懂,还是算了。
、又見極品(上)
又见极品(上)
菜很快就烧好了,铁柱又犯了老毛病,烧完火又不想洗手,给梅子赶去净手还可怜巴巴的,梅子瞧着心里哭笑不得,她是让他净手,又不是逼他吃青菜。
她忙着把饭菜端上桌,摆碗筷,盛饭拿饼子。家里没玉米面了,她直接剁碎了白菜和着些许的地瓜粉压了几个菜饼,放蒸笼上跟着稀饭蒸了一会儿,香味四溢,她总是有办法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食物。铁柱一早儿就念叨着好香好香,趁着梅子没注意偷了块饼子进嘴里,然後才乐颠颠地跑去洗手。
小俩口正吃饭呢,门又给叩响了,平常白天他们家是不栓门的,但现在天近黄昏,太阳都下山了,梅子早早把门给栓了起来,没想到这麽晚居然还有人来。
一瞧梅子要起身去开门,铁柱急得连嘴里的菜都没咽下去就蹦了起来,抢在媳妇前面就跑出了堂屋。梅子也不好再坐着,门一开,她站在堂屋门口就瞧见了是谁,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柱子啊,吃饭呢?”
这不是废话吗?铁柱手里还拿着块菜饼,他咬了一口,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他脾气暴躁,人虽然粗枝大叶的,但绝对记仇,铁大娘上次指着媳妇鼻子骂的事儿他可没忘,她现在还来他们家做啥?
铁大娘可不把铁柱的爱理不理当回事儿,反正只要他大伯还没死,他就不会对自己差到哪里去,当下脸上像是开了朵菊花:“走走走,咱进屋说去,二蛋啊,跟娘进去。”
梅子这才看到铁大娘身後还跟了个个头略显单薄的少年,应该是她的二子铁二,却不知怎的她带着儿子来他们家作甚?“柱子,还不给大娘看座?”
铁柱这才气呼呼的进了屋,搬了俩板凳过来。铁大娘一进屋,那眼睛就盯桌上了,还舔了下嘴唇,道:“柱子你家今儿吃肉啊?不像俺跟你大伯,为了给二蛋攒盘缠,都好几个月没闻过肉味儿了,连个肉星子都没见着,俺们老两口没啥,吃不吃都那样,就是可怜了二蛋,才十五,被靠得又黑又瘦,唉……”说着还抹了抹眼角,仿佛真的十分伤心,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铁二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吭声,他不敢看梅子,也不敢看铁柱,就偎在他娘身边沉默着。只看他这副模样,梅子是真瞧不出他像是铁柱嘴里说得那个眼尖手快特别爱占人家便宜拿人东西的铁二。可人既然上门了,她总不能把人撵走吧,“大娘,二蛋,你们吃过了吗?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再吃点儿吧。”
铁大娘一听,嘿,这正合我心意!当下也不客气,直接拉着铁二把凳子朝饭桌的地方拉了拉,梅子刚帮忙盛好饭她的筷子就已经开始飞舞了。
他们到底是来干啥的,赶饭的吗?!铁柱坐下来,先把肉和菜朝梅子碗里倒了一大半,然後才开始吃。铁大娘因为他这举动脸色有些难看,却没说什麽,好像说话就会让她少吃了一样。梅子只做了他们夫妻俩的份,四个人吃哪里够,尤其铁柱还是个饭量大的,最後除了她,其他三个都没吃饱。
趁着吃完饭,梅子藉口收拾碗筷去了锅屋,铁柱则坐堂屋等着铁大娘说明来意。铁大娘似乎也知道铁柱不喜欢自己,也晓得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把他给得罪了,当下满脸堆笑地说:“俺说柱子啊,俺今天带二蛋来是想请你给帮个忙。”
铁柱一听,这语气不大对劲,平常她也不是没叫自己帮忙干啥活儿,可从来没用过这样近似於讨好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啊。他这一想,就起了戒心了:“啥事儿?”
“也不是啥大事儿,你只要帮俺这个忙,以後等二蛋考上举人,肯定有你好处的。毕竟都是一家人嘛,说什麽帮忙的,多见外不是?”
那你当初把俺赶出来的时候咋不说是一家人了?铁柱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铁大娘是这麽说的。咱们虽然都姓铁,但俺跟你大伯也不能养你一辈子,你在俺家吃饭,就得替俺家干活,要不然你就自己出去成家去。
“你就直说,啥事儿?”
看铁柱有点不耐烦了,铁大娘也不敢再耗下去,她一把将铁二拉到跟前,说:“柱子啊,你跟二蛋可是兄弟,一定得帮帮他。”
……他能帮啥?
“你也知道,等来年开春二蛋就要去乡里赶考了,他这书读的……唉,大娘跟你大伯穷,没得钱让二蛋去好学堂,二蛋又是个好学的,偏偏没个老师教,你看能不能让你媳妇……”
她话没说完,铁柱的脸就拉了下来:“不成。”
“咋不成呢?俺问过王大娘了,这梅子以前可是书香门第家的女儿,学识好着呢。二蛋也说,她给的那几箱书里很多连他都没看过,也不懂,梅子要是能教教二蛋,到时候二蛋中了举,你脸上也光彩不是?”铁大娘努力想要说服铁柱,可铁柱就是铁了心不答应。“俺媳妇给的书?那是俺媳妇儿给的吗?那是你们抢走的,偷走的!俺媳妇刚嫁来第一天你们就把她的嫁妆给弄走了,俺还没找你算账,你还到俺家来指手画脚,还叫俺媳妇教二蛋?!”
铁大娘被堵得哑口无言,可她哪里是好相与的,铁柱这态度也惹恼了她,当下就想搬出那一堆的报恩说。梅子刚好进来了,她在锅屋就听着铁柱的咆哮声,这莽汉嗓门忒大,她不想听都不成。
见梅子进来了,铁大娘忙收回要对铁柱说的话,又盯上了梅子。梅子一早就知道她想说啥,微微一笑,把碗筷放好,铁柱下意识地就去帮忙,她边做事边道:“大娘,不是柱子不给我帮,就算是给,我也不能帮这个忙。”一瞧铁大娘又要说话,她继续微笑:“大娘,梅子现在是柱子的媳妇,跟二蛋那是叔嫂关系,我帮他,我们都知道这是好事儿,可这事儿万一传出去,我可怎麽做人?我也不想别的,就想跟柱子好好过一辈子,您让我帮这忙,那是万万不行的。”
、又見極品(下)
被梅子的话一噎,铁大娘的脸色当真是青白红黑都有,可她再恼再怒又能怎样?这个要求也实在过分了点,说出去自己也不占理。梅子是嫁了人的,尤其跟铁二又是叔嫂,他们自家人心里清楚是帮忙,可外人看来可就不那麽一回事儿了,这万一要是被人在背後说长道短的,那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铁柱被梅子摁住不给说话,兀自坐在凳子上生闷气。他不喜欢铁大娘,以前她只是占占他便宜,那倒是没啥,可现在他都成家了她还不收敛,这让铁柱觉得又羞愧又丢人,简直都没脸面对梅子。梅子越是脸上没气,他心里越是难受,可还要顾及着大伯的面子,铁柱心里愈发烦躁,大娘怎麽就不能让他们安生点儿,别来打扰他们家过日子呢?
“那,那不行就叫二蛋晚上来,也没人晓得,俺不说就是了,梅子你看这咋样?”铁大娘又出新招,看起来是拗到不死心。
跟她这样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