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的都是挑衅。
段言朝她伸出手,沉声道:“过来。”
黎惜芝摇头,一双眼睛闪闪亮亮,“我要回去了,时间长了会被发现的。你要是不早点将我从宫里弄出来,我就考虑一下跟着叶沉得了。”
她这话对段言简直是个刺激,往前走了两步道:“黎惜芝,你敢。”
“有何不敢?”没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黎惜芝嬉笑,转身欲走。
然而好不容易才等来见她一面,段言怎肯轻易让她离去。大步上前手臂一环,便将她带入了怀中。一手收紧拦着她的腰肢,一手包握住她小小的拳头,凑到她耳边道:“几日不见,能耐见涨。”
没料到他会突然过来,黎惜芝轻呀一声,就要挣脱:“快放开我啦,黎清帆还在外面等着,不能回去晚了。”
被自家小娘子拒绝也就算了,还要听她口里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字,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不好。若是可以,段言真想直接将她掳了带回旻城去,管他别的作甚。可惜他并不能,他尚有父母再次,不能铤而走险。
眼看着天色愈加地晚,段言只得先将她送了出来,期间一直紧紧攒着黎惜芝的手,生怕她一溜烟没了影儿。
大门外黎清帆不知道等了多久,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前,两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要是嘴里再刁根狗尾草,想必是再惬意不过。他原本头倚在后面马车上,睥睨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子一转见到两人出来,再看段言那明摆着护犊的模样,不由得一声嗤笑道:“终于肯出来了?”
段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话语里的揶揄,漠声道:“多谢太子送吾妻回来,此番恩情他日定当答谢。”
“吾妻?”黎清帆挑眉,故意道:“小小似乎一开始便不是你的妻子?子重,说话可要有些根据。”
段言这才将目光转向他,许久,缓缓:“迟早。”
他说这话的时候眸色坚定,握着黎惜芝的手一直没松开,伟岸的身影立在身旁,不需过多的言语便能给人可靠之感。直到坐在马车上,黎惜芝都还沉浸在他那两个字中。
黎清帆看不下去地敲了敲她的头,禁不住打击她:“快别想了,小小,你早过了做梦的年龄。”
对他的话很不满,黎惜芝横了他一眼不赞同道:“谁说我在做梦了?”
凉凉一笑,他道:“你的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巴,倒真是有浅浅的笑意,可惜黎惜芝死活不打算承认,辩解道:“那是我脸疼,只能这样了。”
被她别具一番风格的解释逗的扑哧一笑,黎清帆眼含宠溺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在黎惜芝的角度看不到他眼角的笑意,和眸子的柔情,只当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话,坐直了身子正打算再解释一遍。谁知马车失了平衡猛地往旁边一倾,好在没有翻到,在路边停了下来。
倒是那一倾斜,让刚站起来的黎惜芝脚下趔趄,眼看着头就要撞在马车后的挡板上,幸亏黎清帆将她扶住,手放在她的脑后为她缓了冲击。但见他眸子一暗,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禀太子,有个姑娘忽然冲了过来,险些被马踩伤。”
闻言黎清帆点了点头,“若是无碍,便继续前行吧。”
车夫得令,握紧缰绳正欲重新驾马,却听后面一声急切的呼声:“等等!”
原来是黎惜芝在马车里透过帘子看到了外面的光景,她虽没见着那姑娘的模样,却见到了成斐熟悉的面庞。那姑娘许是受了惊吓,正依偎在成斐怀里,只见成斐很是无奈的模样,一双手放在半空安慰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黎惜芝没想别的,跳下马车便跑到他跟前唤道:“斐斐!”
成斐这才抬头看见她,立马展开笑颜,“芝芝。”
“你怎么还在京城?”记得好些天前他就跟自己说过会离京,黎惜芝本以为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没想到今日竟还能再见一面。原本挨在他身前的姑娘听见有人来,连忙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头埋的低低的在一旁站着,看不清模样。
成斐这才显得自然了些,对她道:“家中还有事,所以耽搁了些时日。”
黎惜芝了然地哦了一声,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他身旁的姑娘身上。想到方才的事,便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那姑娘似乎害羞的很,不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见她也不说话,黎惜芝挠了挠脸颊,睁着双圆润水眸看向成斐,里面的意思不言而喻。
成斐这才面露尴尬,眼底闪过一抹晦涩,介绍道:“这是我嫂嫂。”说着又偏头对那姑娘道:“嫂嫂,这是我的好友惜芝。”
这时那姑娘才抬起头来,怯怯地对黎惜芝道了声好。
黎惜芝虽觉得他二人之间关系诡异,但也没多问什么,只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成斐见后面的马车还在等她,闲话了两句便同她道了别。
后来黎惜芝坐在马车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等好不容易捕捉到什么时,马车已入了皇宫。
索性她出来的这段时间没有被发现,宫女被黎清帆安排后均战战兢兢地在里屋等着,终于盼到她回来后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自此黎惜芝安心了许多,日子过的较之先前过的安逸了,只等着段言想法子将她接回去。
可事实若真有她想的那么顺利,也就好办多了。
这会儿她正在院子里捉弄林殊,身旁的宫女禁不住吃吃地笑,几人正笑闹着,忽见一人出现在院子门口。正是时常伴着皇上左右的宦官,在众人呆愣的目光下走到黎惜芝跟前道:“公主,皇上请您去书房走一遭。”
在这时候被打扰,黎惜芝很不高兴,“什么事啊?”
他敛眸恭敬道:“小人不知,请公主过去便是了。”
好像很没得商量的样子,黎惜芝瘪瘪嘴只好跟他离去。
来到御书房后,令她没有想到的事,除了皇上还有一人在,那人便是叶沉。黎惜芝陡升一种不好的预感,拿探究的目光将叶沉扫视了一遍,再回想自己今日说过的话,忽然明白什么叫话不能乱说。
叶沉立在一侧,她极不情愿地小步踱上前去,站在他身旁。
见两人都来了,皇上亦不含蓄,开门见山道:“小小,这叶沉你也见过了,听闻你对他印象尚可。”
黎惜芝大惊,连忙否决:“没有!我从没这么说过。”
恰巧叶沉偏头看她,见她一脸惊慌,低低地笑出声来,声音温润而清朗。结果却惹来黎惜芝怒目一瞪,他便掩唇强自敛去笑意,这才让黎惜芝收回视线。
许是觉得自己面子被驳了,皇上轻咳一声:“印象如何无妨,日后可以培养。今日唤你俩过来,便是来商量婚期的。”
“……”黎惜芝张了张口,半天才道:“婚期能定在百年之后吗?”
可想而知,这话换来的是皇上一句“胡闹”。
叶沉噙着一抹笑意,躬身道:“臣无妨,但凭皇上主张。”
见他竟然一点异义都没有,黎惜芝恨不得一巴掌拍到他头顶上,目光几乎能将他的后脑勺灼出洞来。待叶沉起身,接收到她的眼神,依旧那副不浅不淡的模样,真真是温润如玉。
“既然如此,”皇上看了一眼黎惜芝,可以忽略她眼里的抗议,对叶沉道:“朕看了一下,根据你和小小的八字,下月初九是个好日子,日子便定在那个时候吧。”
没等他说完黎惜芝便坚定地答:“我不嫁!”
皇上没理她,直接对叶沉道:“你回去筹备一下婚礼,朕便将这女儿交给你了。”
叶沉又是一礼:“臣定当好好疼惜小公主。”
皇上颔首,似是了了一桩心事,朝两人挥手道:“既然如此,先下去吧。”
黎惜芝张口才说了个“可是”,便见他已闭了目,明显不欲多说,并且毫无商量的模样,抿唇立在那里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叶沉将她带了出来,两人才离开几步远,黎惜芝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越看越咬牙。
最后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愤慨,拾起地上的石子就往他背上砸去,“你为什么要答应啊?我跟你才见了两次面,有什么非要成亲不可的理由吗!”
后背忽然吃痛,叶沉转过头便见她气的眼眶都红了,站在几步远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心里虽是了然,但仍忍不住问道:“公主对在下有何不满?”
黎惜芝气噎:“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答应这婚事。”
“非要个理由的话。”叶沉浅声笑了笑,清明的眸子看向她,“我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并无意中人。于我来说,谁都一样。”
、拼命姑娘
后来黎惜芝越想叶沉的那句话越觉得生气,既然娶谁都一样那何必要来祸害她呢?
婚期都定下来了;她是再也坐不住了。一有机会就想往宫外面逃;奈何最近对她的戒备愈加地紧;别说逃走;连多走两步都是奢侈。
日子本就紧凑,不知不觉竟然到了次月初一。眼瞅着离初九只剩几天的时间,她是坐也不安立也不安;更别提睡觉了。分明到了该熄灯的时刻,她的内心却格外焦躁;想着出去看一看;谁知道一开门就见林殊木头般地立在门外。
黎惜芝一只脚将将迈出门槛,便听他道:“公主,夜深了;请您回屋就寝。”
向来对他的话不以为意,黎惜芝道:“我出来透透气。”
说着便要将另一只脚也迈出来,谁知道林殊竟然横了只手臂挡在她跟前道:“请您回屋。”
黎惜芝蹙眉,对他的口气行为很是不满,“我只是透透气也不行?总不能连让我出来走走都不行吧?”
林殊不说话,手臂一点儿收回去的趋势都没有。
看了看挡着身前的手臂,黎惜芝抬起手就要将其推开,谁知道这林殊是怎么回事,她两只手使劲了全身的力气都撼不了他一只手臂分毫。最后还是喘着气放弃,眼睛一转见一旁有空隙,迅速地便想从另一边出去。
然而她才动了两步,就被一个隐在暗处的人拦住,声音比林殊还要铁面无私:“公主请回。”
黎惜芝这下是一点辄都没有了,气馁地叹了一口气,不甘不愿地被请回了屋里。
许是白天下了小雨的缘故,夜晚的燥热被减去许多,偶有清凉。黎惜芝嫌床上太热,便搬了枕头睡在凉塌上,恰巧对着窗口的风。迷迷糊糊间就要睡着之际,似乎听到有开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