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娉婷,娉婷心里不由得一阵忐忑和发麻,爷今天是怎么了?娉婷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也不忘轻轻擦拭眼泪,早就一番美感。任何男人看见美人含泪,自顾拭去泪水,也会心生怜惜吧。
偏偏娉婷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爷是多么的无情,可以温和地看着自己,可以温和地和自己说话,却不会给予自己一个男人的关怀。
“娉婷,今夜之后,你就不要呆在春风苑了。”冷冷淡淡的一句话,全然没有往日的温和。再一看爷的脸,生生惊煞了,平凡之极的面容,却是那武当第一人,风西月。也是江溯芜的青梅竹马,风西月。
“什么,爷…爷,我该不会是听错了吧!”娉婷瞪大了眼睛,仿佛被凉水从头浇到了底,心里一阵冰凉。
风西月心里却主意已定,本用她便是为了春风苑的经营,既然溯芜不喜她,那就算了吧。风西月今日陡然看见江溯芜,也是吓了一跳,却没有和她相认。今后有的是机会。
“嗷嗷!~”春风苑大厅内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想必初夜已经确定了人选,妈妈正在眉开眼笑的收钱,准备事宜。不过都与娉婷无关了,娉婷看着只是通知他一声的男人,冷淡的走了出去,心已经死了。
第七十章 折兰羲和篇2
风雨欲来狂风卷地,今朝三月肃杀如秋。
蓬勃待放的花朵“膨地”一下爆炸开来,四散的花瓣抖落最后一丝缱绻留恋,只因这里不需要温情。
正是两日后的今天,折兰家家门紧闭,门前可见厚厚的一层落叶。府内西山愈发的沉静,就连东山也没有那么嘈杂,无论是奴婢还是仆从,说话做事,总带着令人发颤的小心翼翼,便连平日最会享受的庶子庶女们,也不敢在今日有所动静。
整个折兰府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厚厚密密的阴云遮住了天空,抵挡顽强住欲要强行射入的一束束光线,整个天幕一片阴沉。
秉着一口气,从东山的群居看向西山的静地。
层层包围的黑衣军队,如同纷繁复杂的黑色锁链,缠绕在这个巨大的家族——折兰府邸的身上,一圈又一圈,哪个地方有异动,便会毫无保留的勒紧,扼杀,再无情地镇压……
这就是折兰家的少主折兰羲和所率领的折兰家族军队。
每一个传承百年的家族必然会有自己最核心的力量,保护自己的家族领地。
折兰家族的正式家军只有500人,每一人都是自小接受高强度的训练,比拼,历练所留下来的可以以一敌百的好手。每一个隶属于这支家军的人,都是搏斗拼杀射击的好手。舞得一身好武功,射得红心好箭术。
这五百人,每人都身着黑色特质盔甲,头戴冲天盔,脚睬踏云靴。何谓冲天盔?坚硬牢固的头盔之上三根冲天而起的苍鹰之羽,折兰家男子心与天高,势与天齐。何谓踏云靴?轻便矫捷,如踏云而驰,似野豹猎食,折兰家的男儿矫健如风,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则是雷霆一击,以不可冲破之势粉碎敌人,剿灭彻底。
自然有些人负隅顽抗,比如明知死路一条,像火堆里的蚂蚱奋死一搏的羲和的二娘和她仅有的无比宠爱而骄纵狠毒的儿子,以及她那不知死活、妄图靠扶上自家亲戚的娘家。比如与羲和不和却找不到任何把柄使之下台,但召集了一小帮和他一样的敌对分子和野心派。他们是折兰家的长老,反对羲和而拥护二娘的儿子,妄图控制折兰家的野心份子。此刻他们感到无比的危险,一旦羲和上台,他们必定撤去职务回去落得种田的下场或是死路一条,魂归黄泉。
“哗……”一片青青的落叶旋了几旋,自雪白的墙壁上擦落,落入贯穿折兰府邸的一条蜿蜒曲折的河中,无声无息地飘荡着,一圈一圈涟漪……
仭就是书房,只不过物是人非。羲和静静地坐在这,抚摸着这檀岸书桌,乌黑厚重的砚台,飘逸流洒的毛毫……
便就在刚刚,折兰家的前家主折兰笑天不治身亡。是不停不停咳嗽致死的,他便在边上,看着他一直咳一直咳,咳出血来,再看他一眼,艰涩地把眼睛闭上了。
呵……呵……
多么可笑……
折兰羲和自嘲,不是自小便已经知道生在大家族的悲哀了么?不是自小便会知道,没有能力争取会被无情扼杀么?不是很小便知晓,那一次次的阴谋,是谁在暗中默许的么?
便是自己的父亲……默许二娘为了自己的孩子上位而残害他,下毒,刺杀……家常便饭么?年少的事情已经记得不太多了,可是那个雨夜,他永远都记得。
那是一个瓢盆大雨降临的夜晚啊,屋外雨如柱,屋内灯微暗。
他靠在祠堂的门外,半躺着,身体一阵阵发颤,乌紫的嘴唇承受不住一滴又一滴的雨水,和着右后肩的透过白色纱布里血窟窿流出的血,红红的,冷冷的,流入地面,汇成一小滩,慢慢再溢出,一缕缕,一丝丝……
“杀……杀死这个小子!”一大帮黑衣蒙面刺客闪出身形,迅速地从四面八方抄到他的身边,围住了他和自己的贴身侍卫萧三。
不用多说了,这绝对是一场预谋,有计划有目的的埋伏刺杀。
他当时只是一个小孩子,纵使天赋极高,剑术了得,他和自己的侍卫二人也抵不过12个骁勇善战的成年敌人。
拼尽全身力量,挥舞着巨大的青铜剑,却感觉全身要飞了起来,愈来愈轻,他知道,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的,他要做的只是趁着自己还有能量之时,尽快冲出一条血路去。
老天爷似乎也看不下去了,霎时风起云涌,狂风扫地。乌云遮天盖地,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下,顷刻淋湿了羲和和萧三,也见证着奋起杀敌的他们,终于打开一个缺口,挥舞着马鞭,抽打着骏马,极力奔驰着。身后刺客们奋起直追,扬起明晃晃的大刀,狂暴地挥打着身下的烈马。
羲和头都不敢回,顾不得抹掉脸上的雨水,尽着全力驾驶着自己的宝马,在山路上狂奔。
刺客头却慢慢停了下来,凌厉的眼神一眯,从身后拿起巨大的花纹弓,拿出箭头涂着紫黑紫黑毒药的银箭,而后左手握弓夹箭,右手撑弦,三点一线,冷静准确地瞄准那个在马背上颠簸着快速逃跑的孩子,饱满地射出了这一箭。
“嗯哼……”羲和几不可闻地闷哼一声,直差点要从那马背上向前倾倒,跌下来。他清楚地感觉右后肩被一箭差点贯穿,刺痛自神经末梢一直传到心里,他不可抑止地发颤发抖,甚至感觉嘴唇在发黑。
“少主!”萧三策马赶至羲和身侧,还来不及说话,羲和便“啪啪啪”自我点了止血之穴,随后从衣袖里迅速掏出一个小瓶,来不及慢慢倒,一股脑地倾倒于口中,而后策马狂奔:“萧三,快点!”
“是!”萧三心中仿佛有一股气,拼命地策马狂奔。
大雨依旧“哗啦啦”不停地下着,不断地压弯树,压倒花,同时也不停地冲刷着地上的痕迹。
万幸!羲和和萧三脑子里便这般想着,手下却一刻不停地抽打骏马,再快些,再快些,马儿没有烦躁,他们似乎理解主人的心情,不断地提速,再提速。
“老大……还追么?”因为刚刚射箭追击有所缓慢的黑衣蒙面刺客询问他们的老大。
老大瞧了瞧愈来愈快,一个转弯不见人影的二人,看了看这恶劣的天气,眉机不可见地皱了一下:“前面似到了羲和本土领地了,这二人怕是要投靠折兰家族守卫军。况且这大雨也没有痕迹可追,真是便宜那个小子了。”
说罢,他“吁……”地一声拉紧,马儿一个刹步,一个掉头转身,“回去!”
刷刷刷,后面的11个黑衣蒙面此刻如是这般,顶着暴雨,寻求避雨之地。
羲和嘴唇愈发地紫黑,他暗自苦笑,“看来这一般的解毒丸解不了此毒啊……”他顶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强行撑住自己微弱得随时倒下的神经,不断想着,再快些,再快些,前面便是家族的护卫军,到了那,就安全了……
折兰羲和身上的箭随着雨水的一次次冲刷,顽强地插在他的右后肩,左右摇晃,勾得泛白的血肉都往外翻,大雨和着身上的血液,刷刷刷往下流,流在黑马的身上,再流入水潭里,稀释……
前方,一个黑色盔甲头戴冲天盔,脚睬踏云靴的护卫军映入眼帘,羲和紧紧咬着牙,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
萧三竖起令牌,命令驻军立马喊里面的队长。
队长急匆匆地赶来,羲和看见自己的熟悉的手下,方才放松地昏了过去。
拔箭,上药,包扎,解毒……一气呵成,羲和却没有丝毫感觉,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这是他身为嫡长子,一步一步展示自己的能力、天赋,而成功被父亲、长老选为家族继承人的一年;这是他弟弟陪他戏水玩耍不甚溺死的一年;这是他的亲生娘亲怨恨他、排斥他、恶心他,甚至因为父亲纳妾而被认为是不祥之人的一年;这年,他才9岁。
很幸运,被选为继承人即少家主的时候,爹虽然对他不闻不问,可还是器重他的。而现在,短短的一年不到,彼时刚入门的小妾一朝得宠,曾经不闻不问的爹向另一个尚未谋面入世的孩子展现出了浓浓的父爱,默许甚至放纵自己的二娘,一次次派出此刻刺杀自己,一切只为了给她的孩儿最好的地位。
呵……呵!
身在大家族最大的悲哀则是不能相信易变的亲情,甚至信任。
而身在大家族最大的好处则是他有着超出常人的坚强、毅力,无数的资源,无数的人脉,他得来的,便不想放手。
即便你是我的父亲。
他刚刚醒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似乎想不到有什么人,他可以去依靠,可以肆无忌惮地展现他这个年纪的童真,他还有童真么?
他蓦地想起了住在祠堂的娘亲,他拖着沉重的身躯,颤颤巍巍地前去,不停地问自己:“娘看见如今的自己,可还会接纳我?”
而,现实总是如此的残忍。
原来最大的残忍不是伤害而是漠视。
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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