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是血,布满伤痕;头发凌乱,衣衫破碎;一看就是用过大刑,流玉气愤得双手发抖;小心翼翼地拨开流霜脸颊上的发丝;看到的是她的毫无血色的面容:“流霜姐姐?”
苏颖上前,眼睛已经红了。管嬷嬷也是不忍,却提醒两人:“先别动流霜;她的伤势太重;只怕双腿被人打断了。”
管嬷嬷来之前就知道流霜的状况不会太好;却没想到二房的人如此心狠,暗地里动用私刑,估计是想逼供。要是流霜扛不住,说不准苏颖如今就被二房指责害死一个丫鬟。
一个卖身契在主母手上的丫鬟,打杀就罢了,可是苏颖在府里名不正言不顺的,只是个客人,老太太和叶氏开口,说苏颖害死翡翠,到时候送到衙门里,就算全身而出,也要留下一身坏名声。
大公子多做维护,也很难娶苏颖为正妻了。
好在流霜誓死不妥协,才让苏颖如今还平平安安的。
不过一夜,一连串的事下来,打得人措手不及,管嬷嬷暗忖,只怕有人在幕后推动,一环接一环地非要把大房踩到泥里去。
苏颖想要碰一碰流霜,确认她还活着。只是手一伸,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因为流霜全身上下根本没一块好地方。
她眼眶红了,忍下泪水,对流霜轻轻道:“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苏颖后悔来的时候没带上伤药,匆匆闯进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流霜浑身是伤,流着血却不能止住。
离开后再进来,就不会那么简单了。二房肯定派人守着,那两个婆子贪财还好说话,等被叶氏发现换了人把手,只怕要换上油盐不进的心腹。
苏颖咬咬牙,心知流霜一死,恐怕翡翠的事就死无对证了。
流霜受不住妥协的话,便能将她一军,要是流霜不愿意低头,死了苏颖依旧百口莫辩。
二房如今做的,只需要拖着,等流霜扛不住妥协或者直接死了。
“管嬷嬷身上有银钱的话,先借着,给外面的婆子送点伤药来。”
管嬷嬷叹气,流玉暗暗流泪:“没用的,姑娘,外面的婆子贪财让我们进来已经是难得。她们虽然贪财,却不敢背主,给多少银钱,都不会给我们伤药的。”
那些人胆小怕事,说不定会把银钱全部贪下,拖拖拉拉也绝不会送伤药进来。
苏颖大恨,心底被满腔的恼怒填满。如果说以前她还游离在外,没有身为大房人的自觉,如今彻底被拖入这件事里,就不得不置身其中。要不是她,流霜也不会被连累至此。
流霜新嫁,现在打断双腿,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生育,简直为了自己毁了一辈子,让苏颖哪能不在意?
“苏姑娘,”门外突然出现一道男声,吓了流玉一跳,管嬷嬷很快反应过来。
“姑娘莫怕,是一侍卫。”
阿一来了?司尉也知道了吗?
苏颖开门出去,看到的便是阿一手中的两个红白的瓷瓶:“白色的是宫中赏下的上好伤药,红色的里面是保命的药丸,服下一颗能保住心脉。”
闻言,苏颖大喜过望,连忙接过瓷瓶。
流玉赶紧慢慢掀起流霜的衣裙给她上药,管嬷嬷则是托着流霜的下巴,好让苏颖喂了一颗保命的药丸。
只是刚掀起裙子,看见底下的血肉模糊,流玉险些摔了瓶子,眼睛又红了。管嬷嬷马上接过伤药,满眼疼惜:“时间来不及,先在伤得最重和隐秘的地方上药。”
过于明显的伤药,只怕要被人发现的。为今之计,保命要紧!
三人快手快脚地抹上药,苏颖刚擦了汗,远远就听见门口传来的吵闹声,不由心惊:“糟糕,有人来了!”
她打开门,见阿一还守着,立刻道:“麻烦一大哥,先把流玉和管嬷嬷送出去。”
流玉一下抓住苏颖的手臂,拼命摇头:“姑娘先走,奴婢留下。”
“不,你和姑娘先走,我一个老嬷嬷,在府里的时间不短,老太太也要给几分脸面。”管嬷嬷摇头,也不肯先走。
苏颖急了,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就要到跟前来了,便向阿一使了眼色。阿一会意,一手分别打晕流玉和管嬷嬷,扛在肩膀上就飞身翻墙而去。
看着两人平安离开,她才松了口气,见到流霜的摸样,实在不想身边人再遭这种罪了。
可是要怎么对付待会来到的人,苏颖心里也没谱。
轻轻的叹息就在耳边,苏颖冷不丁回头,就被身后人双臂搂住,抱了个满怀:“公子……”
她低声呢喃着,就像受了委屈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把脸埋在司尉的怀里,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
“没事了,”司尉轻轻拍了一下苏颖的后背,一直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见过怀里的女人委屈又难过的表情?
要不是昨晚临时有事离开,翡翠的事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大。
柴房外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口,苏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来,不敢开口,拼命向司尉眨眼。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还好,要是司尉也在,二房的人还不趁机咬死翡翠的死跟司尉有关?
司尉笑笑,脚尖一点,跃出柴房的窗口,转眼间就消失在墙壁的另一面。两人刚站定,就听见墙那边传来几声惊呼和咒骂声,两个婆子叫喊冤枉的声音生生哑然而止,接着便得意洋洋地说着好听的话,来人停留了一会,可能没有发现,只能暗恨着离开。
苏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闭着气,胸口憋得都有点疼了。她扯了扯司尉的手臂,指着柳宛的地方,暗示他赶快离开。
司尉点头,带着她慢慢向外走。只是不是苏颖想的柳宛,而是湖心亭。阿一早就摆好了茶点,流玉看见苏颖平安出来,身边跟着大公子,眼圈红着,嘴角却露出欣慰的笑声,很快恢复脸色,低头站在亭子外面听候差遣。
苏颖也明白了司尉的用意,与其留在柳宛中被二房的人质疑,还不如直接在最显眼的地方。两个婆子为了留住钱财,肯定不会主动交代把苏颖等人放了进去。她们一口咬定没放,柴房里也没有人,苏颖又跟司尉在湖心亭喝茶吃点心,二房就算怀疑,也奈何不了。
苏颖没有胃口,只灌了几杯热茶。流霜那么凄惨的样子,实在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自己才明白,杀人于无形究竟是什么样子。叶氏根本不用动手,底下人为了逢迎她,自然会替二房办妥。
看看通风报信的,指不定是墙头草,觉得这次大房有难,二房肯定能借机管家,便跟着阿谀奉承了!
要不然,叶氏从来没管家,哪里有那么多的人手和眼线?
苏颖越想越是生气,连司尉递到唇边的点心都没发现,狠狠地咬了一口,咀嚼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过去:“公子去哪里了?害我被人欺负,都怪你!”
司尉被她嗔怒的一眼看得好笑,又把点心向前一递:“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苏颖咽下点心,不甘不愿地道:“公子不至于看着我被人欺负,也不出手。唯一的原因,就是没在府里,还是个相对封闭的地方,所以不能及时收到消息。”
赞许地瞥了她一眼,司尉也不打算隐瞒:“平城的事,有必要禀报。昨日在密室,这才没及时知道消息。”
不用说,禀报的对象,自然是皇上了。见皇上的地方,哪里是下人能闯入的,翡翠出事知道得晚了,也是正常。
苏颖闷闷不乐地点头,又道:“如今流霜是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必须早些救出来。”
司尉的指尖绕着茶杯,淡淡道:“这事二太太昨夜禀报了老太太,老太太震怒,又觉得不吉利,翡翠的尸首半夜已经送出去了。住过的房间让人清理后才把守,叫二老爷三天内就解决掉此事。”
苏颖听出不对劲来了:“房间已经清理过了?”
“嗯,清理得很干净。”司尉没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翡翠的房间找不出一丁点的蛛丝马迹,想要推翻二房的中伤,也苦于没有证据而作罢。
苏颖急了:“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流霜死掉吗?”
司尉向她眨眨眼:“别着急,今早离开时,皇上偶然得知了这件事。”
偶然得知?
苏颖睨了他一眼,分明就是司尉故意让皇上知道的。
换句话说,司尉替皇上办妥了一件事,如今听说他在府里被人欺负了,于是也出手帮一下忙?
有皇帝帮忙,二房还有什么好怕的?
苏颖一直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悄悄放下了不少:“不过,皇上真的会出手帮忙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是皇帝,也不能公然插手国公府的事。
司尉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摸样,让苏颖心里安稳了不少,用了几块点心,这才回了柳宛。
忐忑不安等了几个时辰,就在苏颖快坐不住的时候,就见流玉脚步匆忙地进来说道:“姑娘,有客人上门,是刑部侍郎。”
苏颖一愣,皇上终于有动作了?但是派谁不好,正大光明地派了刑部侍郎来,不是打草惊蛇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奇怪道:“刑部侍郎突然来国公府做什么?”
流玉摇头,答道:“春儿看见后立刻过来告诉奴婢,不过二老爷就在刑部任职,刑部侍郎过府,估计是有急事找他。”
这般说着,她唇边露出几分讥诮。
二老爷在刑部挂着职,三天两头地请假,要不是有国公府的名头,早就不知道被上峰向皇上弹劾了多少次,丢掉了官纱帽了。
、50第四十九章 娇喘美人
苏颖这厢正疑惑着;二老爷还在惋惜翡翠这么一个漂亮的丫鬟;刚到了嘴边,居然飞了,懊恼得不行。
他在采荷采莲的伺候下;总算舒坦了一点,却忍不住抱怨:“跟着老爷我有什么不好的,居然去寻死,也是个没福气的!”
采荷娇笑着,替二老爷捏着肩膀,身上只穿着薄薄的轻纱;柔软的胸口贴近他的后背;若有似无地摩挲:“就是,翡翠福薄了一点;哪里有我们两姊妹来得有福气?”
采莲锤着二老爷的腿脚,也赔笑道:“妹妹说得对,跟着老爷这么好的男子,是祖上积德,好不容易才得来的。”
二老爷伸手轻轻拧了拧采莲的粉腮,得意一笑:“你们两个的小嘴真是甜,跟抹了蜜似的,不枉老爷我疼*你们。”
提起疼*,采荷脸色微僵,采莲倒是神色不变,只是腮边被二老爷拧得泛了红,俯身时还能看见胸口一串的青青紫紫。
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