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呵,呵呵,是吗?”水纯然见此情形,登时向边上退了一大步。不会吧?他不是怕小强怕得要死吗?为何却不怕那蠕动着的软体小虫呢?
“这种虫子可以制成中药,是不可多得的良药!你看,它会时不时地吐出一些液体,这种液体便可消除你唇上的红肿。”秋梦兀自兴奋地说着,然,水纯然却是愈听愈惊心。
所以,现下的情形是,秋梦一步步上前,而水纯然则是一步步后退,俩人登时展开了拉距赛。
“秋公子真是博学多识呀,呵呵……”水纯然尴尬地笑着,而脚下却没停住,依然步步后退。
“哪里,我只不过懂得一点皮毛而已,对了,我给你上药吧!”秋梦谦虚道。
水纯然一听他说要给她上药,登时惊悚了一身的汗毛,不会吧,用那虫子吐出的污秽物?天,饶了她吧,她宁愿嘴唇肿成猪唇也不要用那东西上药!
“不,不,不!我忍个三日就好了,不劳公子费心了!”水纯然退得更猛了。
“这样耽误下去不好,水姑娘还是上药吧!”秋梦继续向水纯然逼近,而他此刻的那张面带笑容的脸看在水纯然的眼中却是说着这样的意思:你就乖乖从了我吧,我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神哪!谁来救救她?水纯然忍不住为自己的命运堪忧,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
“啊,有蟑螂!”
“啊?蟑螂在哪里?在哪里?”秋梦一听有蟑螂,立马惊跳起两只脚,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
“在你后面!”水纯然一说完,拔腿就向山顶上跑。
秋梦慌忙转身查看,可是他看了半天也没见到一只蟑螂,于是他便很懊恼地攥起了拳头。
她,她居然骗他!
秋梦二话不说,亦追着水纯然向山顶爬了去……
…………
竹屋内,用完一桌子早膳的两个老家伙正坐在桌前悠闲地喝着茶水,而星垂依然倒霉地立在原地用眼神凌迟着那个白毛女怪物。
“我说年轻人,你别老是用一副杀人的眼光看我行不?”紫鹤此刻已经完全恢复到平日里那和缓的脾气了。
“哼!”星垂不屑地轻哼一声。
“唉,你若是不放心呢,你就去追好了!”紫鹤凉凉地说道,当星垂的眸中亮了一下之时,她又闲闲地呷了一口茶水,说道,“当然了,如果让你去追了,那我岂不是笨蛋?”
星垂闻言,登时恨不得蹿将起来将其碎尸万段,可恶的老女人!
“我说小紫啊,你就不怕你徒弟跟水丫头那啥啥了?”修缘忍不住插声问道。
“嗤,老没正经的!那俩孩子才不会像你想得那样!秋梦此次能不能打开心结就看他自己了!”紫鹤白了修缘一眼,兀自沉吟道。
“嗯,那孩子是挺可怜的,希望他能解开心结呀!”修缘难得地认真了一回,不过她继而又说道,“嗤,你这老白毛,还说我徒弟不正常,你徒弟还不是一个德行?”
“你才是老杂毛!再说了,你徒弟本就不正常,吃得那么少,走路轻飘飘,又喜穿白衣,不是鬼是什么?”紫鹤没好气地反驳道。
“你!你混蛋!”
“你恬不知耻!”
…………
于是星垂再度忍受着那两个老女人争吵声的荼毒。他发誓,将来他一定要继续刻苦修炼武功,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为了能制服这两个连骂人都找不出一句新鲜词的老女人!
…………
水纯然爬上山顶,任凭暖风吹刮着她的脸庞。她发现自己虽然并未解去身上的毒,但体力却没有被影响到,爬上山顶亦不见大喘。
水纯然回转头就见一脸恼意的秋梦追随着她而来。水纯然微微笑了笑,然后招手示意他近前来。
秋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过去。他和水纯然同坐在一处岩石上,然后远眺那巍峨的山脉走势。
“小秋,可以这么叫你吗?”水纯然问道。
“……”秋梦抖眉,她叫都叫了,还问可不可以?
“我一直都感觉你有话要问我,是不是这样?”水纯然偏过脸看向秋梦,而她的那张红肿的唇赫然映入秋梦的眸中,惊得秋梦差点向后倒了去。
“水姑娘……”
“叫我小水或是小然都行!”水纯然嫣然一笑,两片红艳的厚唇衬得白牙更显耀眼夺目,秋梦直觉要躲闪。
“那个……是的,我有话要问你!”秋梦正色道,“我问你,十二年前的那桩游府灭门案你可知晓?”
十二年前?她可是今年刚穿来的,如何知晓那么久远的事情?不过她好像听嫣王提起过那宗灭门案,好像很惨的样子。
“我听说过,据说是朝中叛乱之人假借女皇的名义,一夜之间灭了游府上上下下百余口人,情形极其惨烈。”水纯然将她听说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呵呵,假借吗?果然是可以一言带过女皇犯下的所有罪责!”秋梦说着便低声笑了起来,那笑声阴中带恨,恨中夹悲,听来甚是凄凉。
水纯然立马察觉出秋梦的不对劲,她听说当年游府的幼子游离梦逃了出来,不会正巧就是他吧?
“小秋?你没事吧?你是不是误会女皇了?我听说前任女皇很是英明的,所以她断然不会以此卑劣手段屠戮无辜的……”
“你住嘴!你是女皇的女儿,当然会帮着她说话!你们都是杀人凶手!”秋梦此刻已完全被之前血腥的记忆所控制了,所以他那清灵的眸子已然罩上了仇恨的阴霾。
“我……”水纯然惊讶,他知道她是女皇了?
“你可知道当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亲眼目睹至亲死于刀剑之下的惊恐与悲痛吗?你可知道那孩子因为那次惨绝人寰的杀戮而夜夜噩梦缠身吗?你可知道一个没有过去记忆的孩子是如何苍白而痛苦地活着吗?你可知道……呜呜……”
秋梦说着便伏在岩石上失声痛哭了起来,他的双手死抓着岩石那锋利的边缘,皮破血流亦不停止。
水纯然蒙了,望着眼前痛哭的秋梦,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那无助孱弱的小小的身体正在风中颤抖着。
她此时可以确定他就是那个侥幸逃出来的游府幼子游离梦了。
百余口人既已死,那么她再说“请节哀”之类的安慰话语就显得矫情了,她是无法体会那种亲眼目睹亲人死去的惨景,但如果换做是她,她会希望活着的人能够更好地活着,没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能安慰已死亲人的在天之灵了。
“小秋,我不认为你没有了那段记忆后的生活就是苍白而痛苦的,相反,我认为你跟随紫鹤上人隐居的日子是平静、温馨、幸福的。你觉得呢?”水纯然轻声说道。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秋梦抬起脸狠狠地剜了水纯然一眼,将所有的怨气都冲着她发泄了出来。
“我……”水纯然当场被秋梦给吼住,当然,她此时是可以说什么“你不是我,又怎知我不知道你的想法”的,不过,如果她说出这句话了,那么势必要将某人给逼到抓狂的,所以她还是免了吧!
“没话说了吧?杀人凶手!”秋梦恨恨地说道。
水纯然觉得自己实在是亏,想她一个穿越过来的人,莫名其妙就当上了女皇,而且现下还被某人给骂做“杀人凶手”,她招谁惹谁了?
“我当然有话说!我想说的就是,你是猪啊?怎么这么蠢?十二年前,本人我才多大呀?你骂人也该挑准人骂,不要平白无故地将怨恨发泄在我的身上!还有就是,都过了十二年了,当年杀你全家的人也早就死光光了,你现下还计较个鬼啊?好日子活腻味了,想找点苦头吃吃是吧?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饱汉不知饥汉饿的宇宙无敌第一超级大米虫!”
水纯然发飙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发飙,而且摆起的架势怎么看都像是她的死党海淑雅的翻版。
“你……”秋梦被水纯然给骂傻了,他没料到温柔的水纯然居然会如此泼辣地骂人。
“你什么你?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没事找事,吃饱了撑的!没事学人家自悲自伤,自我作践!你以为这样好玩是吗?你难道不知道你每次露出你是世间第一悲伤之人的痛苦表情时,关心你的人会很难过吗?真是够了!对了,你今年多大了?”水纯然双手掐腰,跨着三七步,恶声恶气地问道。
“二十四了……”秋梦不明所以,愣愣地应道。
“哦,你都二十四了?嗤,二十四岁的大人还学人家少年维特之烦恼,你得了吧你!从今以后啥也不要想,因为你想了也没用,难道你想把那些杀你全家的人扒出来鞭尸吗?看你那小样也不是那块料!”水纯然不屑地说道。
而秋梦则被她骂得羞愧地垂下了头,直觉自己实在是痛苦得没道理。
“把手拿过来!”水纯然走至秋梦的身边,蹲下身来说道。而秋梦也依言将手递了过去。
“咝--!你!……”当水纯然抬起衣袖擦去他手上的灰尘,并将其手含在口中吮吸的时候,秋梦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被她吮吸的手指酥酥痒痒的,别样的感觉自指尖流向他的全身,于是他的脸便瞬间染上了两抹红晕。
“这样可以消毒,你是大夫,应该知道吧?”水纯然将口中的唾液吐了出来,因为她可没有吸血的习惯。
“你……”秋梦迷惑了,他迷惑在她那过分纯净的水眸中。
“过去发生的悲剧我们无力挽回,我们能做的只是努力不让过去的悲剧重演,而我,可以做的,也就是如此了!”水纯然柔柔地望着秋梦,似在承诺,但那承诺中又嫌底气不足,因为----
“可是我的命能活到几时,我还不确定呢?所以我没有说大话的资格!不过,我却希望在我有限的生命里让你不再那么悲伤下去!”水纯然依然是蹲下身体仰头看向秋梦的,所以,她那红肿的双唇很是醒目地直戳秋梦的视觉。
“你不要说话!”秋梦终于忍不住了,于是他便出声制止道。
“嗯?”水纯然正疑惑着呢,就见秋梦从衣袖内掏出一瓷制小瓶,并用丝帕沾了少许瓶内的液体涂抹在她的唇上。
凉丝丝的,感觉很舒服,于是水纯然便闭目享受了起来。
望着眼前人儿那张美丽的娇颜,秋梦的内心生起一波又一波的悸动,然后他着了魔般便向那张娇颜凑了过去……
“好了没?”水纯然闭目问道。
“……还,还没有!”心虚啊!
然后,水纯然就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