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淑妃愣住,姬烨嗤笑一声移开了目光,又往怀里抱了抱黛黛,“既你主子娘娘爱喝,这盅汤便算是你孝敬她的。朕午后还要处理政务,大臣往来不便,淑妃还是回自己的岸芷汀兰呆着,何日抄写完了经书何时再来寻朕。”
淑妃那一张多看几眼才让人觉出秀美的脸顿时煞白煞红,眼中泛起泪光点点又倔强的移开,蹲身一礼,恭送他二人离去。
春末一口气吐出来,顿觉浑身舒畅。
帝后的随侍一一从淑妃面前走过,以春末为首的忠心于甘泉宫的宫女太监们顿生扬眉吐气之感,个个昂首挺胸。
淑妃的随侍却个个憋了一口气在心,犹如吃了一只苍蝇,从来都是他们瑶华宫的人明面谦逊暗中得意,上至内侍省下至御膳房都对她们毕恭毕敬,何时轮到他甘泉宫嚣张了!
圣上的心可还是在瑶华宫的,都纷纷看向淑妃,等着她的扳回一城。
淑妃默然无语,淡淡的看向黛黛,和黛黛的目光交汇时她只觉看见了一条幽冷的蛇,这蛇韬光养晦,冬眠夏出,积蓄毒液,已然成熟到了攻击人的时候。
她浑身发冷,却是遇强则强。
眸色之冷,丝毫不逊旁人。
待走出河清海晏,她不回岸芷汀兰,而是往偏僻不起眼的假山里去了,静待一会儿后,便来了一个宫女,不是金翠身边的小荷又是哪个。
“娘娘午安。”
“不须多礼,你上前来回话。”垂柳杜鹃下,淑妃冷声道。
小荷被淑妃的气场冻住,四肢都不知往哪里摆了,定了定神才小声把荷花荡里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因圣上乘着小舟去时身边只带了李总管,姑姑是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的。”
“什么蛛丝马迹?说清楚。”即便心中已有准备,可她还是不甘心,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问出那血粼粼的真相。
小荷被淑妃此时的神色吓的抖如筛糠,颤着声道:“主子娘娘唇略红肿有齿痕,神色慵懒,眉眼含春,凤袍褶皱,且二人身上有那种味道。在那半个时辰里,传出过声音。”
金翠是彤史,做的便是记录帝王宠幸女人的地点和次数,荷花荡里是*,姬烨不允曝光于史,她虽不敢记录,却对房事迹象了然于心。
淑妃闭了闭眼,满腔的嫉妒如熊熊烈火燃烧枯木,瞬息就冲天而起。
“你回去吧。”
淑妃用尽力气才忍下骤然想发怒的冲动,挥了挥手,让她离去。
“尤黛黛,本宫之前真是看走了眼,竟让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成长了起来,学会勾引男人了?贱货!”最后的骂低低的,妒忌之重远非贵妃可比。但却无一人听见。她在那一刻的阴毒,即便是毒蛇也要退位让贤。
淑妃比黛黛入宫早,是在贵妃入宫一年之后被纳入后宫的,淑妃与姬烨同龄,比黛黛大四五岁,黛黛及笄入宫时,她已在后宫经营有道,年长于黛黛,擅长谋算,在几次和黛黛的交往中探出了黛黛的底细,后来便不曾真正拿黛黛当威胁,但从今而后她却不会了。
回到岸芷汀兰,她当即令人准备香汤沐浴,她把自己埋入浴桶,屏息,直至生命的临界才“嘭”的一声破水而出。
趴在桶沿剧烈的喘息,从死亡边缘走了一趟回来,她又回归理智。
挺直脊梁站起,水珠和花瓣便从她姣好的*上纷纷滑落,伺候的宫女有条不紊的上前,一块大布巾帮她擦身,一块帮她擦发,在十几个宫女的忙碌下,她很快又变成了那个温婉如春风的淑妃。
一颦一蹙,言行举止都对得起她位份前的那个“淑”字。
高坐正殿大椅上,她垂着头沉思,近旁伺候的宫女颇觉有缝可钻,便谄媚道:“娘娘,何事烦心?说出来,奴婢或可帮您解忧。”
“你?”淑妃斜睨她一眼,想了想摆正了姿态,招手令她坐在脚踏上,“也可。那你说说,贵妃是蠢还是聪明?”
“和娘娘比,自然是蠢的。”这宫女想也没想便拍马屁道。
淑妃哼笑一声,她并不指望这宫女有什么见识,但见她是跟着的老人了,忠心毋庸置疑,便歪在榻上,一边命她捶腿一边道:“贵妃可不蠢。她肚子里的主意一个接一个不带重样的。”就像上次她引蛇害命的主意,她就想不出来。
“她是没有顾忌,胆子太大,不够细心,不屑收尾。若我有个太后姑母撑腰,皇后又是个草包,地位第二尊贵,我的胆子也大。可惜我和她这一次都栽给了那‘草包’皇后。不声不响的,不仅把甘泉宫的钉子都拔了去,还把我二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她却得了圣上的愧疚,独占皇宠,这份心计了不得了。”
“娘娘说的是,还是娘娘聪敏,一眼就把皇后看穿了。”这宫女继续谄媚。
奉承话谁都爱听,可刚栽了个跟头的淑妃却越听越恼,抬腿踢了她,揉按着太阳穴道:“若不会说话,不懂眼色就闭嘴。”
“喏、喏。”又赶忙爬过来,拾起宝石小锤轻轻捶打起来。
发了通邪火,淑妃舒爽不少,轻点着扶手琢磨开了。
吕香君可不是个吃亏不还手的,皇后既已伸出了爪牙,吕香君必会双倍还之,这时候她只需要送个由头给她,凭吕香君那脑子,想个主意整治一下皇后还是游刃有余的。
自古便是痴心女子负心汉,阿烨,你可别怪我变坏,我有我的难处。从你不能给我唯一的那时起,我便收回了我的爱,与其痛彻心扉的爱你,我还不如生太子做太后,权倾天下!
但,你也不许爱上别人!
你的爱只能是我的!
、第35章 雨打芭蕉
昨夜雨打芭蕉,淅淅沥沥,他做了个梦,梦里看见一片绚灿绯红的花海,佛曰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红尘中人,满嘴情情爱爱最是会编故事,说这一花一叶是一对恋人所化,因受了毒咒,故此生生相错,永世不得见。
他站在彼岸,拈花微笑,心无悲伤,道:不过是一花双魂,两个世界共行。
大道三千,三千世界者,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大千世界,为同一日月所照临。一花世界看不见一叶世界,一叶世界看不见一沙世界,宇宙无穷,变化万千,一花双魂,千魂,万魂共出现于千万世界中便是千万个因果轮回。
他醒来,倏忽惆怅万千,心中了无挂碍,笑靥如青莲,有归去之念。
彼时,窗外微明,枝头破晓,夏花在蜂蝶采蜜中绚烂。
鸟鸣吱吱喳喳,虽是生机勃勃之兆,却还是吵着了熟睡的黛黛。
薄薄锦被下,他的胸膛上鼓起一个包,娇软烦烦的闷哼从中传来,他只觉胸膛一下沁凉,心中什么念头都一霎飞散,一颗头就钻了出来,薄被下滑,便忽现身无寸缕的软香温玉,她脾气不小,被鸟儿呱噪了,竟学猫儿伸出爪子挠了一下,俨然把他当成了褥子,那位置很是敏感,正是他的一颗红茱萸。
快感比风轻,眨眼而逝,可毕竟存在了,他是个凡人,曾经感受过便记住了,忘不掉。
“臭丫头。”又是裸睡。可他明明记得昨夜临睡前他是亲自给她穿上了睡裙,明明严令禁止她把他当成褥子。
奈何,一早醒来结果又是这般。
娇躯不在身侧,偏要缠在他身上。
他自忖身躯昂藏绝对不单薄,怎么?在她眼里他真的比褥子还要平坦舒适?
小畜生,看来是时候给你个教训了。
他蓦地晕红双颊,教训还未曾实施他先羞赧。
清晨,万物复苏,实在不该行那靡艳之事。
奈何这小畜生屡劝不改,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黛黛醒着必会嘲笑他,*之源已燃起熊熊烈火,何必找那么多诸般理由,自欺欺人若此,究竟是被何种三千大道洗礼的?
他侧身,黛黛便像水珠从荷叶上滚落,咕哝一声倒也乖巧的趴回了褥子,半边脸贴着滑润锦缎,小嘴微张,娇臀翘着正侧对着他。
他贴身而上,趴在黛黛耳边低笑,手指在黛黛身下摩挲玩弄,像个恶作剧的大男孩。
黛黛微微皱起黛眉,不舒服的哼哼,身子小幅度的蠕动远离。
可女娲造人时便出了错,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心管不了身。困的睁不开眼,身子却诚实的水润起来。
今日醒的早,他还有的是空闲调戏他的皇后,这是对她不听话的惩罚,夜里总爱裸睡着勾引他堕落。
“黛黛,黛黛。”他醒着,便要黛黛也醒来回应他,遂一遍又一遍的呼唤,轻柔低语,魔咒似的。
黛黛都要烦死了,闭着眼睛慢慢爬,只愿爬到天边去躲开坏人的骚扰。
花源洞开,笔直粗壮的玉人已欢呼着冲了进去。
“呜咽”一声,黛黛娇烦的挠了一把褥子,撅着臀嘤嘤假哭,咕哝着一二三四五,身子摇摇摆摆欲坠想要摆脱压的她不能睡喘不开的坏蛋!
他心情极佳,死死压着黛黛研磨,目的不为逞一时之雄风只为惩罚。
远山眉皱成翠峰,黛黛哼哼唧唧一阵所幸撅起小屁股接纳,由着坏蛋施刑,眼睛不争依旧睡自己的。
背后贴着的那人笑的欠揍,挥舞起劲瘦的腰肢为武器,把黛黛弄的东摇西晃没个安稳处。
嘤嘤的哭闹,抓挠,捶床,最后咬住手指生忍,她是个顶级的懒东西,清晨最爱睡,洪水来了也不能阻拦。
一大早的内寝殿里便传来圣上的欢笑声,睡在暖阁床边的李福全一骨碌爬了起来,猛扇了自己一巴掌,顿时清醒的不能再清醒,麻利的整容漱口准备服侍主子。
一阵长长的颤抖,他捏起黛黛的下巴深吻红唇,黛黛被闷的喘不过气来也不睁眼,他紧紧抱了黛黛一会儿便离去,黛黛觉得一阵的凉意,可床榻上还有他浓浓的体味,她咕哝一声便真的睡去了。
她闻得见,她知道他就在身边,在伸手便可触及的地方。
她开始爱上这个世界。
哪怕在花里,在叶里,甚或是一碗水里。
满足的微笑在她唇边绽放,他衣冠楚楚站在床前,轻抚她舒展的眉眼,早前顿悟的那什么狗屁的无挂碍便倏忽像笑话了。
夏日已来,燥热难耐,早朝便暂时停止了,在职的文武官员在各自的衙署署事,有问题上奏折给政事堂,实在重大的可直接来河清海晏求见圣上。
临湖而居,四方敞开窗户,不时便能闻到从荷花荡里吹来的清香。
姬烨是一个雷厉风行,运筹帷幄,有远见卓识的帝王,这不仅体现在他自执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