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还没来得及从被人猜透心事的尴尬中回神,宫女们便欢乐地跑开了。
宝蟾见到,便不由得想打趣一番,道:“哟,这是哪阵风将清总管给吹过来了,真是稀客。”清官只要得了空便往凤栖殿里跑,更是借助职务之便来接近如烟,“稀客”自然是算不得。
清官笑道:“宝蟾姐姐这是说笑呢。娘娘呢,我今儿是特意来给娘娘请安的。”
宝蟾白了他一眼,冷道:“说谎也要找个好点的理由,你不是见了娘娘与国主一同出去了吗?这会子又到凤栖殿来找娘娘,鬼才信!”
说完便冲里头唤如烟。
如烟应声出来,手里正捧着一个花瓶,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儿,清香扑鼻,清官见状,急忙上前去帮忙,道:“小心点,我来,我来,这个东西很沉的。”
宝蟾故意在一旁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若是给娘娘请安,那请回吧,娘娘不在呢。”
清官讪笑道:“娘娘,不在,不还是有两位姐姐在吗?”
说起这清官,也是个人才,凡事虽不精通,却也是手到擒来地会上一点,最擅长的就是插科打诨,周嘉敏对他也十分喜欢,没事也会打赏一些东西,上头的主子都比较照应他,下面的奴才们又很尊重他,所以,虽说是个太监,却也在宫里如鱼得水,除了宝蟾、如烟这样的人,没人敢对他这样说话。
宝蟾和如烟对视了一眼,齐声道:“讨打!”
四只粉拳便递了过来,捶了清官几下,跟在清官身后的几个小太监想笑却不敢笑,差点憋出内伤来。
清官道:“你们几个兔崽子,看见我挨打,也不帮帮忙。”
如烟笑道:“他们敢帮忙才怪。”说完便停下了手。
宝蟾笑道:“我说清总管,你可别打我们如烟的主意,娘娘说了,赶明儿给如烟找个好婆家,什么叫好婆家,那肯定是要人品有人品要人才有人才要家世有家世,我看啊,你还是省省吧。咱们如烟那可是最出挑的一个人, 娘娘都喜欢得紧哪。”
一番话让清官和如烟脸都红了。
如烟道:“就你嘴快,你就少说一句吧。”
宝蟾笑道:“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再去采摘些花来,咱们娘娘最喜欢鲜花了。”
宝蟾一走,几个太监和小宫女也知趣地离开,就剩下如烟和清官,两个人反而不自在起来,如烟问道:“你知道国主带了娘娘去哪里?连你我都不让跟着?”
清官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挺神秘,不过那个地方国主曾带娘娘去过。”他紧张地再怀里摸了摸,有人送给他一只上等的翡翠玉镯,想送给如烟,又不知怎么开口,更害怕被拒绝。
且说李煜带着周嘉敏泛舟波上,正是夏季,湖里荷叶田田,芙蓉点点,随风吹过更是清香宜人,此刻已是傍晚,夕阳之下,风景更是秀丽,周嘉敏惬意地躺在小船上,任凭李煜将扁舟驶向何方。
她心里勾画着美好生活的蓝图,以后一定要在依山傍水的地方建造一个小家,有爱人、有孩子、有山有水有人家,窗外雨声风声鸟语生,屋内则是孩子嘤咛学语的甜美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她不再是什么皇后,不用为国事操劳,不用为李煜担心,一家人和睦安稳地过着小日子。
周嘉敏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一个温润的嘴唇便覆了上来,唇齿交缠在一起,他拼命吮吸她嘴里的芬芳,还有那发自齿间的吟哦。
她喘气微微,胸口起伏,将手紧紧搂住李煜的后背,她期待更多的拥有。
李煜一把将她抱起,大踏步地下了舟,笑道:“到了。”
周嘉敏忍不住欢呼出声,道:“好美啊!一切还是那么美。我一直想再来这里,但看着你平日里那么繁忙,不敢提出来,没想到还有机会到这里,真是太好了。煜哥哥,我爱你!”
她热情地拥抱着李煜。
这是当初李煜向她求婚的地方,那一幕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还有那么多的鲜花和焰火,构成了她心里最美丽的景色和记忆,这里是她心中的圣土,这里没有烦恼和忧愁,没有悲戚和残忍,一切都像是童话故事,而她就是童话里的灰姑娘。
是的,她的前一世就是灰姑娘,没有良好的家世,没有过人的容颜,只有一颗追求自由的心,只有一个不卑不亢的灵魂。李煜给了她身为一个女人最大最美的遐想:权势、柔情、宠爱、荣耀、山盟海誓。在满足虚荣的背后又有很多柔情蜜意和感动自己的深情。
周嘉敏不止一次对自己说:够了,有了这一切就够了,哪怕它是短暂的。
李煜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有些惊讶,道:“最后一句是什么?再说一次。”
周嘉敏略带羞涩,欢笑起来,然后双手握成喇叭状,大声喊着:“李煜,我爱你!李煜,我爱你!”
李煜看着周嘉敏,心里也充满了感动,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道:“我爱你,爱你几乎胜过我自己,有时,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帝王,还是一个情种。”
周嘉敏挽着他的手,笑道:“情种有什么不好。我呀,就喜欢你这样的情种。以后,我们隐居的地方也像这样美,好不好?”
李煜道:“不好。”
“为什么?”周嘉敏微微感到失落。
李煜道:“因为会比这里更美,这里是皇宫里的世外桃源,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我为特意为你做的。”
他吻了下来,时而轻柔时而强烈。
卷三 248念旧主刘妃归故土
248念旧主刘妃归故土
周嘉敏和李煜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皇宫里的也是华灯点点,妃嫔们已经如同往常一般,开始了华丽旖旎的夜生活,相聚在殿里载歌载舞,这是北宋下旨昭告天下不再攻打南唐以来的又一次奢靡,众人没了以往的焦虑和担忧,声色便是最好的欢愉。
李煜和周嘉敏对视了一眼,这样的情景不知说什么是好,心里有一股酸涩,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菊花花。
是夜,有人悄悄来到了冷宫。
刘可夫望着远处的华灯,忽然间感到心里的刺痛让她窒息,这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吗?
“郡主,末将来迟了,末将接郡主回北汉。”一个英武的年轻人道。
刘可夫抬眼看了来人,名唤方岩的,是北汉吴王府里的一个参将,之前只是一个小小的跟班,是王府里的家生子,比刘可夫年长一些,刘可夫出嫁那年,他当了府里的参将,现在应该升迁了吧?
另一个急切的声音道:“主子,事不宜迟,我们快些走。”来人正是刘可夫之前放走的贴身侍女萍儿。
“萍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被流放了吗?”刘可夫急忙问道。
萍儿看方岩一眼,道:“是方将军救了我。我们现在就走,叙旧的事以后再说吧,主子。”
刘可夫摇摇头,道:“我不走,你们走吧。”
萍儿跺脚道:“你不走怎么行呢?我们是特意来接您回去的,而且这是吴王的意思。”
刘可夫苦笑了一下,道:“我爹那么多子女,怎么可能会想到我?何况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我的生死,他怎么还会顾忌?你们不要管我,自己回去吧,不要因为我而受到了牵连。”
一直沉默的方岩突然开口道:“郡主错了,郡主出嫁以后,王爷这几年时常念叨起郡主,说这么多孩子中,虽然郡主不出众,但却是最乖巧听话的,让你去联姻嫁给李煜,又听闻郡主再南唐并不顺心,所以,一直愧疚。这次来接郡主回去,乃是王爷的意思。”
刘可夫道:“我既已嫁给了李煜,我就是李煜的人。”
萍儿道:“可是主子,这么多年你受到的冷落还不够吗?受到的欺凌还不够吗?那些女人还害得你没了骨肉,这样的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
刘可夫含泪道:“北汉回不去了,那不是我的地方,一个弃妇而已,姐妹们要怎么看我?我是死也不会回去了。”
萍儿急道:“可是,主子,李煜待你不好……你又何必还留恋他?别人不知您的心情,奴婢跟了您这么久,还能不明白您的心思。把您打入冷宫这么久,他过问过吗?如果他心里真的有你,会这么一声不响地任由皇后处置这件事吗?”
刘可夫笑了笑,道:“那天他来过了,我看见他了,虽然只是匆匆的见面,但我已经满足了。至于你说他不闻不问,那是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处罚对我所犯的事情来说已经算是轻的了。”
方岩看着眼前的刘可夫,那么瘦弱,却坚定;平凡的容貌上两只眼睛特别有神,虽然此刻充满了忧伤,但依旧能够摄人心弦。
他想起当年那个瘦弱的女孩,一个在红墙大院里放风筝,他那时还是个采买的小厮,没有什么地位,身为家生子,一辈子只能为奴为婢。
他记得自己曾受到过管家的处罚,当着众人的面挨着板子,那时他很倔强,不肯求饶不肯认错,因为他觉得那不是他的错。
刘可夫经过的时候,问明了事情的因果,让那管家放了他,虽然她并不受吴王和王妃的宠爱,但却也是正经的主子,管家不敢忤逆。自此方岩便关注了这位柔弱的小姐,这一关注就是五年,他成了一位参将,而她被封为了郡主。
随着郡主封号的降临,她也将远嫁。
这么多年,他宁可请命在外,跟着吴王东征西战、出生入死,也不愿婚配,他一直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以为自己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直到现在再次见到刘可夫,心头氤氲开的疼痛让他明白,自己并非冷酷无情,只是那番热情都给了眼前这个女人,少年时代的情意都藏在了心底。
“郡主,还是跟我们回去吧。”方岩近乎哀求地说道。
刘可夫忘了一眼澄心堂的方向,淡淡一笑,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回去吧,告诉我爹,女儿不孝,让他不要记挂;还有我娘,希望她一切都好,照顾好自己。”
她突然跪在地上,萍儿和方岩均不知所措,急忙道:“郡主,您这是为何?岂不是要折煞我们。”
刘可夫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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