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身体底子不错极少生病的,一旦病了,那才是真的病来如山倒。萧朗月这一生病,人的年岁似乎也跟着变小了许多。
天亮之后,她的热度下去了一些,但她死活不愿意去看医生,只是从candy带的药包里翻出两粒药吞了,完了之后哼哼唧唧躺在床上。
谢清欢简直都被她气笑了,只得给林天华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萧朗月病了。
林天华只是对拍摄的效果要求高,并不是就没有人性了,听说萧朗月病了,还殷切地关心了两句,叮嘱她好好休息,将谢清欢跟她的戏份都调动了一下,方便谢清欢照顾。
谢清欢知道林天华也有他自己的考量,毕竟开拍第一天就有人潜到片场,虽然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但这也让林天华心中有了防备。
谢清欢担心萧朗月这一阵儿一阵儿冒汗地睡得不舒服,隔一段时间就去接一点热水给她擦一擦。
萧朗月发烧头疼,也睡不着,趁着生病还撒了回娇,让谢清欢去下了她喜欢的小说,坐在床上念。
谢清欢不跟任性的病人计较,去下了中文版的《小王子》,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
“倘若一个人对一朵花情有独钟,而那花在浩瀚的星河中,是独一无二的,那么,他只要仰望繁星点点,就心满意足了。”在不涉及到家国大义的时候,谢清欢大多时候是温和的,念书的时候她的心情会很平静,声音中带着一种隐约的雀跃。
生病了找医生才是正道,做其他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多余,萧朗月的身体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有好转,但心情却踏实了许多。
这时,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谢清欢看了萧朗月一眼,放下手机去开门,只见到景烨拎着个水果篮笔直地站在门口,略微惊诧:“景总?”
即便是在自己家,青天白日的谢清欢总是穿戴整齐,这会儿倒也没什么失礼的地方。倒是景烨面上有几分不自在,略作沉默才静静开口:“听说她病了,我来看看她。”
毕竟是睡觉休息的地方,谢清欢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过身子让他进来,自己则拿了手机对萧朗月道:“我出去走走。”
萧朗月见景烨一副探病的派头,就知道是candy多嘴了,谢清欢已经快步走出房门,显然是制造机会让她跟景烨独处。
谢清欢乘电梯下楼,电梯门刚打开,就见冷着一张脸的就简歌站在门口,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眉目清隽的青年。
“简先生。”谢清欢走出电梯,微微颔首打个招呼。
“谢清欢,”简歌虽然一直是这么张没表情的面瘫脸,但他此刻心情不佳,脸色自然要沉一些,“你这是要去哪儿?”
“唔,随便走走。”谢清欢随口应道,“有什么事情吗?”
简歌没还来得及回答,他身边那位青年就偏了偏头笑着问简歌道:“简哥,这位谢清欢就是伤你的人?”
简歌微微蹙眉,警告般瞪了他一眼。转而向谢清欢道:“这位是舍弟,常爻。”
常爻身上带着莫名的敌意,谢清欢挑了挑眉,淡淡笑道:“常先生。”
简歌看着一脸平淡的谢清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谢清欢点了点头,给萧朗月去了个电话,说是走得远了,晚一点再跟她联系。
常爻死缠烂打强烈要求简歌带他来的时候,答应简歌一切都听简歌的,看他的眼色行事,所以他一直乖乖地站在一边,除了打了声招呼,再没开过口。
只是,他看向谢清欢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兴趣。
到目前为止,这个人的情绪波动十分轻微,近乎没有。
简歌所谓的说话的地方,其实就是他开来的那辆商务车,三人在车上坐定之后,简歌道:“谢小姐,你之前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谢清欢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昨天那四个黑衣人的身份,看来比较棘手。她摇了摇头:“我从不主动招惹别人。”
常爻听了这话,转头微微一笑。这话说得很是生硬,想来这人的性格也不会玲珑到哪里去,恐怕是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吧。
谢清欢看他一眼,淡淡问道:“看来那几个人的身份已经查明了?”
“他们的身份倒是没什么,收钱取命罢了。他们并不依托于组织,都是散户,这次出手,主使人托了中间人。”简歌沉声道。
“也就是说,查不到主使人究竟是谁了?”谢清欢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买凶杀人这事做得越隐蔽越好。
简歌对于她淡然的态度,很是无言,知道通过中间人来买命的,显然对于地下世界的某些规则很是熟悉。谢清欢若是有些家底或者有些靠谱的亲族可以依靠也就罢了,偏偏她是个孤家寡人。
常爻笑眯眯道:“那位中间人,掌握着全亚洲最完全的杀手资料。只要出得起钱,有她运筹帷幄,想要一个人消失,最简单不过了。”
谢清欢似笑非笑:“所以,在这件事彻底平息之前,我应该寻求警方的庇护吗?”
“警方?”常爻扑哧一声笑了,“那你打算用什么理由报警?有人要杀你?”
“既然连警方也不顶事,那么只好顺其自然了。”谢清欢不在意地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常爻略微眯起眼睛:“你不怕死?”
谢清欢道:“我怕得要死。”
“……”
简歌见常爻吃瘪,暗暗摇头,道:“在《山河》的拍摄结束之前,段家会介入其中,护你周全。但在那之后要如何,你自己心里要有个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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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山河·王见王(7)
由于谢清宁对外界信息的强制筛选与自主屏蔽,谢清欢接收到的信息不过是九牛一毛,对于目前立足的T市门阀体系缺少必要的了解,但对于段家,那一晚段明楼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不甚美好。舒煺挍оQ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谢清欢曾经接触过皇商,向来明白商人无利不早起的习性。她这次在片场遇袭,确实是云蒸雾绕扑朔迷离,但未必与段家有分毫联系。段家之所以介入,不过是因为独家投资了《山河》,为了影片的顺利拍摄以及正常上映。
从这个方面来说,她并没有立场来反对段家所谓的保护。
简歌见她沉吟不语,知道这是默许了他的提议。其实这次的事情,以段家的实力而言,想要查个水落石出并不是难事,但段家如今有意从地下世界脱身,先前庞大的灰色收入也到了洗白的关键时候,为免节外生枝,这闲事不管也罢。
简歌一直留心着谢清欢的脸色变化,在他说出那几个人的身份的时候,谢清欢的目光微微一闪,但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与恐惧,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即便只是装装样子,这个人的态度也十分明朗——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既然她也是这么个意思,那么,事情就简单多了。简歌略微一顿,冷静地开口,带了几分没诚意的安抚:“谢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心,只管安心拍戏。那位中间人做的是搭桥牵线的买卖,人却十分孤傲,原则性极强,对她而言,一击不中这买卖就算失败了。”
“天要下雨,人要找茬,避不过就迎头而上。”谢清欢对于潜在的生命危险丝毫也不在意,对那位神秘的中间人也没有兴趣,只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那几个人,如今还活着吗?”
谢清欢清楚自己出手的力道,那几个人的哑穴会在三个时辰之后自动解开。从昨晚到现在,也不到五个时辰。那几个人又是亡命之徒,即便是遭到严刑逼供,也不该这么快就松口。
常爻从昨晚开始就怀着一种异样的兴奋,想要勾搭一下技术娴熟力道精准伤人而不毙命的神秘高手,这会儿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神神叨叨地笑道:“他们呐,正在发挥余热。”
“哦?”谢清欢闻言,对着常爻了然一笑。作为老大的段明楼既然走的不是正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手底下的这些人自然也是向着他看齐,那所谓的发挥余热,当真是意味深长啊。
常爻见了谢清欢的这种反应,心中暗暗激动,悄悄将她认定为同道中人,就想着好好就刑讯的过程跟谢清欢说道说道。却没想到谢清欢对那过程也没几分好奇心,只略带兴味地看他一眼,就一脸平淡地简歌道了谢,径自下了车。
常爻一颗热情沸腾的小心肝顿时被兜头一盆冷水被泼得透心凉,愣愣地看着谢清欢潇洒离去的背影,一脸失落:“她、她这就走了?”
作为知心哥哥,简歌知道常爻是什么心思。他在段家掌的是刑狱,兴趣爱好又别致,很难找到志同道合的知己,即便同为五虎的林羽蓝平日里没事也喜欢摆弄个尸体来研究,对常爻的爱好也是敬谢不敏。
所以,常爻在段家在某个领域绝对是独孤求败。
“知音呐,你这么能不闻不问就这么走了!”常爻扑到在车座上,默默地挠着皮制的椅垫。
简歌嘴角微微一抽,瞥他一眼,觉得这倒霉孩子又傻逼了。谢清欢见了他们,分明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那位人为了伏击她而来,她多口问的这一句生死,连仁至义尽都算不上,仅仅是为了确认罢了。
简歌这般想着,又瞥一眼谢清欢的背影——这个曾经风光无限,又沉寂了三年的小艺人,表面看着温和,可骨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心慈心软的人。最要紧的是,她似乎也并不在意什么。正所谓无欲则刚,这个人,日后若是有了几根根基,恐怕就不是个轻易能惹的。
常爻没注意到简歌那渐渐凝重的神色,只扑在车座上自顾自地挠:“嘤嘤嘤,知音呐……”
简歌在心底微微一叹,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坐好,回去了。”
谢清欢下了车,慢悠悠往酒店晃,她出来的时间并不长,这个时候景烨应该探完病了,但是这衷肠却未必就诉完了。萧朗月与他毕竟蹉跎了五年的光阴,能解开心结冰释前嫌总是好的,这时候回去打扰会被驴踢的吧?
谢清欢纠结了片刻,还是给萧朗月去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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