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房太太- 第61部分

徐慧语调淡淡地说：“既是如此，那妾身先行告退了。”

“大太太慢走，抱琴，送大太太出去吧。”贾元春也不多留，左右也没话可说。

从徐慧进入凤藻宫到出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贾元春却是双眼放空地盯着地毯上细致的花纹。贾家里除了老太太，能够帮助她的人几乎没有了，这偌大的宫里，没有娘家人的帮助，她要怎么样才能保全自己，才能把属于自己的恩宠再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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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回来了。”翠儿迎了徐慧回到屋子里，一边给她换下命妇服制一边道，“方才宁国府珍大奶奶下帖子来，说要请太太跟姐儿过府赏花呢。说是花了好大价钱才运回来了几盆‘绿衣红裳’跟‘瑶台玉凤’，还想趁着秋高气爽的时节一块儿烫酒吃螃蟹。敏姑奶奶跟林姑娘也会去。”

“也好。”徐慧摘下头上的珠钗，“琏儿媳妇刚刚生产完，叫厨房炖了鸡汤必须撇干净上头的油再给她送去。”

沈氏给贾琏又生了个儿子，如今还在月子里，所以现在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徐慧换好衣裳去去看了看自己的小孙儿，见他一直在小床里睡着，脸蛋渐渐摆脱了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样子，两颊鼓鼓的只叫人心里喜欢。吩咐乳母们仔细照料，又问过沈氏身子一切安好后，她才又回到自己屋子去。

第二天早上套了车，徐慧便带着贾琬前往宁国府。说起来，她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宁国府了，最近那一次还是贾蓉成亲的时候。见到尤氏身边站了个婀娜纤细却又长相妩媚的女子，便是贾蓉的媳妇秦可卿。

“怎的叫你们在这儿等候，也不怕晒着。”徐慧见尤氏还有秦可卿都走了上来，便寒暄着道，“吩咐个丫头来迎接就好。”

“不过是在二门候着罢了，不碍事的。”尤氏倒没有出声，一切事宜都交给了秦可卿出面，“里头已经准备好了点心跟热茶，还有琬姑妈最喜欢的玫瑰香露。”

“妹妹还没来吗？”徐慧问道。

“已经在里边了。”秦可卿温和道，“想着太太跟琬姑妈可能还没用早点，所以便先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吃食。我听说太太不爱吃甜腻的，又特意准备了鲍鱼燕窝粥跟几道小菜，现在还在厨房温着呢。”

早就听说贾蓉这个媳妇内外管家都是有一手的，现在看来倒还真的如此。花厅里准备的吃食都是按着个人喜好来准备，清淡鲜美的粥品加上送粥的小菜是徐慧喜欢的，鸡汤素面是给林黛玉的，点心跟玫瑰香露是为贾琬准备的，而猪肉饺子则是为贾敏做的。

“你这个儿媳妇真是心细，不怪珍哥儿在我们家老爷面前赞扬过。”徐慧出来前已经用过早饭，所以吃了几口便不再食用，转过来跟一边的尤氏笑着说道。出乎她所料的是，尤氏脸上虽然挂着微笑，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看着像是在假笑那般。徐慧借着拿帕子擦擦嘴角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秦可卿，见她脸色也有些微妙，心中更是疑惑。

“不是说叫咱们来赏花吗，出去看看吧，听说运了几盆名贵的菊花回来？”贾敏见两个孩子都不吃了，便起身道。她自然也感觉到了尤氏跟秦可卿两人之间奇诡的气氛，跟徐慧对视一眼后便先按下疑问，只说着今日到宁国府来的目的。

“是呀，还专门买来了上好的黄酒跟膏肥肉嫩的螃蟹。我想着这样的时节这样的好东西也该请大太太跟敏姑妈过来，所以就下了帖子了。”尤氏道，“原本还有请老太太过府的，只是老太太说自己不爱吃螃蟹，所以便没有过来。”

说起老太太，徐慧倒是想到了贾惜春，她也是宁国府正经的主子，但无论是尤氏还是秦可卿好像都把她给遗忘了。也许是觉得贾惜春还太小，过府来也没人陪她玩，也许是因为别的东西，但总归也是贾珍的妹妹、贾蓉的姑妈，这样一直忽视难免太薄情了吧。

“原本还想叫小姑妈来的，后来听说她前阵子染了风寒如今还在将养着，所以也不敢去打扰。”秦可卿又适时补了一句。

几人来到了花园，园中已经焕然一新，除了几盆珍贵的绿衣红裳跟瑶台玉凤之外，还有好些绿菊、墨菊铺了一路，花团锦簇很是好看。贾琬跟林黛玉拉着手，顺着石子路一直走，直说要细细观察然后将这花的形态给画下来，到时候当做花样给绣到帕子或者荷包上。

秦可卿则吩咐人烫了酒送了上来，道：“螃蟹如今厨房的人正在做了，等一下便好。这酒烫过之后酒香浓烈，后劲十足，不宜多喝。”又见贾琬跟林黛玉渐渐走远，便吩咐身边的丫头跟着别叫人冲撞了。

这一顿徐慧倒是吃得开心，只是她也明显感觉到自己女儿跟黛玉赏花回来之后脸色怪异，心下决定回府之后好生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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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在东府见到什么了吗，见你老是走神的样子，见到蓉儿媳妇也是闪闪躲躲的，可是她身边伺候的人不周到？”回到荣禧堂后徐慧便搂着贾琬柔声问道，“到底咱们是客人，你方才那样子叫珍儿媳妇跟蓉儿媳妇瞧见了，会叫她们以为自己伺候不好的。”

“不是她们伺候不周到，而是……”贾琬咬了咬唇，脸上闪过几分犹豫、羞愤，然后才趴在徐慧耳边轻声道，“方才我跟林妹妹在东府赏花，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假山前。听到有几个丫头说，说蓉儿媳妇跟珍大哥不清不楚。说蓉儿之所以不喜欢自己这个媳妇，就是因为蓉儿媳妇她不守妇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徐慧抬眸看了一眼在屋里伺候的人，使个眼色叫翠儿领着她们出去，才追问道，“你跟黛玉都听见了？”

“嗯。”贾琬重重地点点头，“她们还说蓉儿在外边有了相好，是什么头牌，所以已经许久没有回府了。又说当初蓉儿媳妇生病就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扒灰的事情被蓉儿撞见，怕蓉儿休弃她才会这样。”

徐慧怎么也想不到秦可卿看着温婉大气的模样，竟然会做出跟如同唐明皇跟杨玉环的事情来，怪不得方才她只不过提了一句贾珍称赞秦可卿的话，尤氏跟秦可卿脸上的表情都这样不对劲，想必尤氏自己也是知道的吧。

“这话你不要跟别人说起，黛玉那儿估摸着你敏姑妈也会过问。”徐慧连忙跟自己的女儿说道，“你跟黛玉听到这事的时候旁人不知道吧？”

“没有，我跟林妹妹故意发出了声响，那几个嚼舌根的丫头便赶紧散了。再到后来蓉儿媳妇身边的丫头就来寻我们了。”贾琬为难地道，“娘亲你说这事是真的吗？珍大哥跟蓉儿媳妇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事儿都不能宣之于口。”徐慧皱着眉，“你就把这事烂在心底里，谁问起了都不要提。”

贾琬心中也明白事关不少人的声誉，这事也不是他们荣国府能沾手的，便用力点了点头，只是犹豫了一下又道：“往后咱们不如不要去东府了，现在每回见到蓉儿媳妇女儿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就怕自己一时嘴快把事情都说出来。”

“不去就不去吧，本来两府也不是常常走动的。”徐慧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儿希望再没有别的人知道，就让它拦在肚子里吧。　



第七十一回　宝玉上门贺生辰

八月初三是贾母的生辰，徐慧只将贾琬告知她的关于秦可卿跟贾珍的事情先埋在心底；专心为贾母的生辰准备。贾宝玉等人已经出孝；这回是必须上门来的；她跟贾赦虽然心中还有疙瘩；但是贾母的意思她们也很难违拗。

“转眼就三年了……”徐慧看着陆陆续续给送来的礼单；低声叹了一句。这三年里两房人一直没什么来往，倒是薛家更喜欢跟贾政一房走动，贾宝玉早些时候已经去过薛家串门，听说还跟薛宝钗玩得十分愉快。

“太太别多想了；不过是来替老太太贺寿罢了，早晚他们都是要回去的。”锦棉道，“厨房那儿已经拟好了当晚的菜单；太太可要看看？”

“拿来吧。”徐慧抬眸，接过锦棉递来的菜单扫了一眼后才道，“老太太喜欢吃甜烂的东西，吩咐厨房的人给独自做几道放在老太太跟前。其余的倒都还好，南边送来了好几筐螃蟹，到时候做道清蒸螃蟹来。”

“是，奴婢会吩咐下去的。”锦棉笑着道。

“你在我身边都这么多年了，你爹娘是个什么主意，可有帮你相看好人家了？”徐慧对自己身边的人从来不亏待，眼看着锦棉越来越大，也该是时候嫁人了。她姐姐如今是府中账房的管事娘子了，等底下几个二等丫头培养出来，锦棉也该配人了。

“太太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来？”锦棉脸上闪过几分羞涩，“爹娘说了，这事儿由太太做主便是了。”

“那好，我就开始替你找个好人家了。”徐慧笑着道。

此时乳母带着贾芊跟贾芃走了进来，两个孩子一见到徐慧便扑了过去，叽叽喳喳地叫着“太太”，又把今天姐弟俩争夺布偶事情拿出来，非得要徐慧评出谁有理。徐慧一手搂着一个孩子，笑着听他们说话，又让人去拿点心来。

“太太，东府来信，说蓉大奶奶身子不适，所以老太太的寿宴只怕是来不了了。”翠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一边将点心放在贾芊跟贾芃跟前一边说道，“听说这回病得十分厉害，整个人都烧迷糊了。珍大爷跟蓉哥儿昨儿将蓉大奶奶身边伺候的人都骂了一顿，又托了关系叫人去请太医上门把脉来。”

“知道了。”徐慧拿着玫瑰莲蓉糕的手一顿，却是面不改色地给贾芃喂了一口点心。

翠儿跟锦棉对视了一眼，发现徐慧并未说要给秦可卿送滋补药材，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最终还是闭紧了嘴巴没有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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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三，荣国府门前已经挂起了几个红灯笼，贾赦带着贾琏去迎接上门来的男客人，徐慧则带着沈氏在二门处迎接上门来的女眷。四位异姓王太妃及王妃系数到场，王子腾之妻史氏、史鼐跟史鼎之妻余氏跟吴氏、徐慧的母亲跟大嫂孟氏和卢氏、沈氏的母亲沈唐氏、贾敏跟林黛玉等，整个花厅都坐满了人。

出乎徐慧所料的是，贾母并没有让贾宝玉一直呆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