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不回去吗?”纤灵眉眼间透着隐隐的担忧。
“唉……”我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么早回去干什么呢?看见初瑶我心虐,看见谢子言我心酸。
女人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吧,这又虐又酸的,太伤身了。
“小姐,现在都这么晚了,您不回公主府去哪?”
“又不是只有公主府才是我家。”
“小姐您的意思是要去将军府?可是,自从大家以为您和将军都死了之后,府上便再无一人,许久未打扫,肯定很脏了,您还是不要去了。”纤灵急切的劝着我。
我知道,她这是担心我睹物思人,心情更加不好。
“九月时中有薄霜,阶前檐下慎行藏;若生蚁虫防黄肿,叶洒油茶庶不伤。后院里的那几颗寒兰,如今没人照顾,不知道死了没有。”我幽幽的叹道。
小时候我做什么都很顺,独独除了种些花花草草之类的东西,简直是种什么死什么,这让我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妖魔转世,天生的煞气。
看见谢子言家里的那些兰花很好看,眼馋,便也养了几颗,可惜不出半个月,又被我养得半死不活的样子。那日葵水来了,脾气不好,一肚子火没处发,正好谢子言来找我,我一想起他家那满院的姹紫千红,心里一阵嫉妒,不知怎的怒气朝天的指着那些兰花对他道,“难怪你这些日子每天都来找我,肯定是见我家的兰花比你家的好看,你嫉妒,于是趁机弄死了它们。”
被我无缘无故的扣了一顶冤帽,谢子言哭笑不得的看了我半晌。
当时正值谢子言对我表白不久,而那时我还没那么喜欢他,便颐指气使道,“我不管,你赔我,这些兰花交给你了,要是死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我要是养活了呢?”谢子言半眯着眼睛看着我。
“养活了我就同意你家的亲事。”
“好,这可是你说的。”他脸上似乎闪现一抹狡黠的笑意,特别像只狐狸。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事,我觉得我以前真特么的傻缺,不仅脾气大,还特别冷艳高贵自以为是。谢子言怎么就喜欢我了呢?啊?为嘛为嘛?别人若说喜欢我还可以理解,毕竟不了解我的本质,可我的那些缺点,谢子言他可是完全了解得一清二楚,可爱温柔贤淑这些招人喜爱的美好品质完全与我沾不了半点边。
一度纠结于这个问题的我,后来终于想通了,可能像他这种本就不同于一般人的男子,真的是口味比较重,品位独特吧。
也就是那件事情,让我从此踏上了谢子言这条贼船上。
不过我还是一直很好奇,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把那几颗半死不活的兰花给养活了的,每次问他,他都只是淡笑不语,弄得好像这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似的。
或许,他比较神通广大吧。
再后来,我的煞气消失了,谢子言家院子里的花,都是我亲手种的,如今,正开得不知道多艳丽。
可惜,回到将军府,我却满院都找不到当初那几株兰花,所有的花都在,独独丢失了那几株。
当初我和他的开始是源于这几株兰花,那么如今它们不见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我和谢子言之间,也该结束了?
“小姐,你怎么了?”耳边传来纤灵焦急不已的声音。
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纤灵,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靠着凉亭边的柱子,屈伸坐在了地上,环抱住双腿。
“您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我就坐在这里等您。”纤灵倔强的坐在我旁边。
我随便想了个理由忽悠道,“你还是回去吧,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办,帮我盯着初瑶,我不想那日在荷塘边的事情再次发生。”
“可是……”
“你放心啦,我没事的,我就坐一会,坐一会我就回去。你在这里,我静不下心来。”
“那好吧,小姐您可要快点回来哦,要是半个时辰您还没回来,我可是要出来找您的。”
“好了好了,你怎么变得那么啰嗦了。”我佯怒道。
终于安静下来了。
我把头埋在膝盖里,毫无顾忌的哭了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静的夜空下,突然飘出一声戏谑的轻叹,“新婚燕尔,公主此刻不是应该与驸马浓情蜜意,怎会独自一人跑到逆贼府上痛哭?”
我赶紧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沉着脸凝视着来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向前一步,走到我面前,微微含笑的看着我,“早在你踏进这里的一步,我就在这里了。”
我不语,转身便要离开。
他突然伸出手从背后紧紧的抱住我,声音透着极大的颤抖,“丫头,我就知道你没死,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你真是狠心,骗得我们骗得好惨。”
“荀公子,还请你自重。”我冷言道。
他放开我,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撕下我脸上的伪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怎么,到现在你还要继续装下去么。”
我不理他,饶过他的身子继续向前走去。
胳膊传来一股力道,然后我便跌入一个温暖又宽阔的怀抱,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没眼光的丫头,当初你要是选择了我,今天也不会躲在这里一个人哭了。”
我不知道我这胳膊到底招谁惹谁了,本来就受了伤,还三番两次的被人大力遏制住。
“你弄疼我了,放开。”我嘴里发出轻微的哧声。
这时,荀非连忙放开了我,眉头紧皱,“告诉我哪里疼?”
“全身都疼。”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他铁着脸细细打量我一番,拉过我的手,不过动作比刚才温柔了许多,挽起我的袖子,看着我缠着白布的手,冷言问道,“你这里怎么回事。”
“不小心摔伤了。”
“摔伤?不小心?到底怎么一回事。”
“不小心就是不小心,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试着小心翼翼的抽回自己那一波三折可怜兮兮的胳膊,可是他一点放开的意思都没有,甚至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开始拆我包扎好的白布了。
“喂喂,你干什么!”我连忙大叫。
可是等我大叫完,白布已经被解开,夜空下,原本洁白如玉的胳膊却因为一条条直直细细的伤口而显得触目惊心。顿时,我便看见眼前那张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神色愈发阴沉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到底为何会弄成这样!”他的声音带着遏制不住的怒气。
这时候他手中的力道放松了很多,我抽回手,放下衣袖,淡淡的道,“昨天晚上掉沟里了不小心被划伤了。”
“凌安素!”
他极少叫我的全名,在我不大清晰的印象里,这貌似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我。
“你不信算了。”我撇过头不再看他。
身子再次跌入他的怀抱,只是这次,他环住我腰间的手比刚才要大很多,似乎想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耳垂边,传来一阵带着湿气的温热,软软的绵绵的,“不要喜欢他了,不值得。”
像是触痛到我心底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就这么不多的几句话,我的眼里,又莫名的划过几丝清泪。
真的不值得吗?如果是我误会他了怎么办?
“如果那晚我在场,我会陪着你一起跳崖,而不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你在我面前跳下去,看着你跳,我会比死还要痛苦。不管他之前有什么苦衷,当时他没有跟着一起跳,单凭这一点,他就不配你继续喜欢。”荀非说的不紧不慢,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见我不语,他微微松开手,认真的盯着我的脸一字一句的道,“我问你,如果那晚要跳崖的是他,你会怎么做?”
☆、第三十五章
是啊,我会怎么做?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
“你别问了;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只是在逃避而已。”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丫头,你不要喜欢他了;我认真的。”
“可是,已经晚了。”我的目光飘向前方;可是前方一片黑暗。
“晚了?”他微微失神了片刻;瞬间眼眸又含着期盼的目光;“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只要你愿意。”
“荀非,你不要再说了,咱们认识了那么多年,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要么一开始就不要喜欢,可一旦喜欢上,便很难再解脱出来,除非,他真的做了让我不能原谅的事情,我才会死心。”
“难道现在他所做的这些,还不足矣令你死心吗?”
“我还是想选择相信他。”我苦笑。
“那么,我等着,等你对他死心的那天。”一声轻叹划过夜空,似乎带着无尽的希望,又似乎透着无边的迷茫。
我微微有些恼怒的猛推了他胸口一把,“老娘哪怕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当你大老婆,你敢等试试。”
他轻轻拉住我推他的那只手,皱眉道,“既然受伤了,动作轻点,怎么现在不疼了吗?”
见我抿着嘴不说话,唇边又略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似乎带着些许的自嘲,“我跟你这丫头一样也是个死心眼,要么就不喜欢,要么喜欢上,就不会轻易再改变。”
荀非,允城人人皆知的风流贵公子,常年流连于烟花之地,而世人不知,他之前并非如此。
我记得,他性情大变的那一年,正是我与谢子言订亲不久。
而之后,他每次见到我便总会戏谑的说要娶我做大老婆。
有些事情,并非不是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问道,“对了,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该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像是被我说中了心思,他眼神带着些许的闪躲。
我趁他不注意,立马朝他胸口搜去,然后,我凌乱了。
他偷的,竟然是老娘的肚兜?!
拜托,你荀大公子可是咱齐国万千少女的梦中的情人,你到底是哪根筋搭得不对了要做这么龌龊猥琐又下流的事情。
“荀非!你敢不敢再无耻一点。”我已然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他拢了拢一头青丝,若无其事的从我手上拿过我刚从他怀里搜出的肚兜,极其镇定的又放回怀里,全然无视我鄙夷的眼神。
“等你嫁进我家的时候,我再亲手还给你。”他笑的甚是深意。
我懒得再多加理会他,遂转身准备离去。
他跟上前,拦在我面前,换了副认真的神情,“丫头,那日你跳崖,是不是皆是你一手策划?既然如此,那你父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