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将粥桶都搬走了之后,千秋才喘过气来,就地坐下,拿着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其实这些活以前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跟着白凡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手脚也被养笨了。加上现在有了身孕,没一会儿,就觉得累的不行。
她抚着肚子,表情很是温柔,“孩子,馒头虽然不好吃,但你先将就着,等你爹找到我们了,娘就天天让你吃燕窝鱼翅。”
由于找人的事并不能太明目张胆,所以过了一个上午,都没有找到千秋这边来。赵大娘事先同见过千秋的那几个人说了,侄子是偷偷来的,所以在有人问的时候,没有人将千秋的事给说了出去。
而那侍卫以为千秋只是躲在了某个地方,并没有想到她已经这么快就打入了内部。
晚上吃饭的时候,千秋听同桌的几人聊天,说到今天下午有个官兵被杀了,偷偷从后面运了出去。
千秋虽然好奇,但不能开口问,就只能继续听。
说到后面,千秋有些发凉,不知为何,她觉得那个死去的官兵,就是看守自己的那个。
晚上睡觉的时候,千秋辗转反侧,听着赵大娘的呼噜声,也不知何时才浅浅睡去。
“千秋啊,要不要大嫂给你找个好儿郎啊?”王大嫂一边洗着手里的衣物,一边冲着自己调笑。小河边传来几个妇人的笑声,千秋羞囧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由着她们调笑。
一会儿,场景又转到李家村的后山,三爷爷背着箩筐,手里拿着树枝,一边走一边同自己说着年轻时的往事,逗得千秋哈哈大笑。
场景不断的转换着,从自己死去的爹娘,到阿鱼,到村子里的乡民们,充斥着欢声笑语。
突然,笑声都消失不见,眼前只剩满目的鲜血,到处都是死气沉沉。
千秋踉踉跄跄地往村子里跑,还没有跑进村子,就被人一把拉住,她看着拉住自己的白凡,哭喊着,咬着白凡的胳膊。就在这时,村子里突然烧了起来,那些火苗突然串上了天空,须臾之间,就蔓延至整个村庄。千秋看着那火苗,踢打着白凡。那些鲜血,和鲜活的生命突然就消失在了空气中。
“啊!!”千秋满头大汗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做这个梦了,千秋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赵大娘她们已经起来了。
千秋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洗漱好就去了厨房帮忙。
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在生火的时候,还不小心将自己的手给烫伤了,赵大娘见她有些晃神的样子,就让她先歇着。
千秋看着外面忙碌的众人,突然就有些想白凡。
过了几天,两军都没有动静,军营的守卫也松了些,赵大娘帮千秋打点了一下,准备送她出去。
千秋思量了许久,突然就决定暂时不离开这里了。
说不定她刚出了大营,就会被萧从幼的人再抓住,相比之下,这里还安全一些。而且,她现在人不生地不熟,还挺着肚子,根本无处可走。
颜奎他们应该已经将自己不见的消息通知了白凡,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查到自己被谁抓了,倒不如在这里等他。
但要如何同赵大娘说呢?这的确是个问题。
受伤,警示?
二十八章
颜奎同华禹一路追寻着,却没有丝毫线索,显然那个将千秋带走的人隐藏功夫做的很好,一路上都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可供追寻的痕迹。
两人实在无奈,又折返回去寻找张三同俞静,俞静的身体已经没有了大碍,四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赶回凉都。
到了虞城外,见到两方对垒的局势,不敢惊动任何一方,直等到虞城开城门那半日化成普通商人混了进去。
才离开这里没多久,又回来了,张三看着街上熟悉的景物,突然很想念龙萱。俞静早看出了他的心思,同颜奎商量过后,就给张三留下一封信,三人连夜赶回了凉都。
张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看着那封信,有些无奈。算了,自己跟着,也是拖了他们的后腿,倒不如留在这里。
这么想着,就心安理得地往将军府跑去。
三人追星逐月地赶回了凉都,将千秋被抓的详细情况同白凡说了一遍。
白凡让他们出去之后,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还是决定出去一趟。
他换好衣服,出了大门,他同往常一样,在街上逛了几圈,然后去了一间青楼。他熟门熟路地去了一间包厢,喊了几个姑娘陪酒。
过了半个时辰,白凡将里面的几个姑娘都赶了出去,只留下花魁一人。几个姑娘一脸了然的笑着跑了出去,等人都出去了,白凡对着那花魁一使眼色,走到床边掀起被褥,拉开床板就跳了下去。那花魁过来将床铺收拾好,躺了上去。
“白公子,不要……”花魁娇弱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怎么?小美人,不要?”这声音,却赫然是白凡的,却是从那花魁口中发出的。
外面一直盯着白凡的人,听到这声音,十分无奈地对视了一眼,这个月白凡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来这里了,真是色心够大。
白凡从床板下去之后,就进了一间密道,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了出口。
出口的地方,已经是凉都之外。
白凡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到了一个茶铺,从里面骑走了一匹千里马,飞奔而去。
白凡到了皇陵,将马系好,避过巡逻之人,在换班的空隙掠了进去。他熟门熟路的到达了一间厢房,在门上叩了三下,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进去之后,白凡对着里面那人一拱手,“王爷。”
那人穿着一袭黑衣,面目清秀白皙,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病态,正是被软禁在皇陵里的萧从忻。
“你现在来,是有什么意外?”
白凡坐了下来,声音有些沉重,“计划要提前。”
“可是我们的人还在路上,你有把握吗?”
白凡点点头,“时机已经成熟了。”
两人又细说了一会儿,白凡又偷偷从皇陵离开,等到第二日早晨,白凡才从青楼里走了出来,一脸的神清气爽。
千秋本来是想着要怎么跟赵大娘说,要继续留在这里。
但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帮她想到了答案。
大脚匆匆到了厨房,拉住赵大娘,焦急地说:“大娘,不好了,出事了!”
千秋手里正摘着菜,听大脚这么焦急的说,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旁边。
“小亚被抓起来了,好像是冲撞了王爷。”话刚说完,赵大娘就赶紧走了出去。
千秋也赶紧跟了上去,但走了两步,就不敢再前行,只能在后面等着消息。她记得那个叫小亚的孩子,不过十五岁的样子,瘦瘦小小的。跟赵大娘是同乡,由于家里人都死于战乱,只能参军。又由于年纪太小,不能上前线,就留在了后勤兵当中。
千秋不敢到前面,以防被人发现,赵大娘走了,厨房里的饭还得继续做。
等饭都做好了,也不见大脚他们回来,千秋顿时有些着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等天微微黑的时候,终于有人回来了。
大脚身后背着一个人,赵大娘擦拭着眼角跟在后面。
等到了帐子里,大脚将那人放到了床上,千秋探过头去看,差点被吓死。那人正是小亚,但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
赵大娘从厨房打了水过来,千秋趴在床沿看着小亚,问大脚:“他这是怎么了?赶快去请军医啊!”
大脚红着眼眶说:“他今天早上给王爷送饭的时候,不小心打破了一个杯子,当场就被王爷下令打了一顿。”
“那怎么弄到现在?”
“我同大娘求了许久,才将小亚带了回来。而且军医是不会来看我们的,都是贱命,我们也不敢去请军医。”
千秋听得有些发愣,“难道一条人命就这么不值钱?”想到萧从幼那个样子,她有些发寒,是不是所有这些人,根本就不将他们这些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
小亚一直陷入昏迷之中,大脚给他上了些粗劣的伤药,千秋同赵大娘一直在旁边照顾着他。
半夜的时候,小亚就开始发烧,烧得十分厉害,赵大娘一直抹眼泪,又没有办法。能不能熬过去,只能看他的命了,要是就这么死在这里,也怨不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小亚的烧还是没有退,赵大娘还得去料理厨房的事,照顾小亚的事就落在了千秋身上。
千秋不停地给小亚喂水,换头上的毛巾。
忙活了一天,小亚还是没有醒。赵大娘看着小亚直叹气,“这孩子,怕是熬不过去了。”千秋听完,眼眶也有些红,抓住赵大娘的手,“大娘,不会的,小亚不会有事的。”
由于小亚的事,千秋离开的事情也就被放到了脑后。
过了三天,小亚终于醒了过来,虽然十分虚弱,但到底是熬了过来。等小亚醒过来之后,千秋也累得倒了下去,连着睡了一天一夜。
等她醒过来之后,高利同南国的军队正式开战,只北国的军队尚且没有动静。
萧从幼不做任何动作,高利一开始也派人来让北国一起出兵,但萧从幼并不理会,依旧每日在军营里练兵。
高利人认为北国丝毫没有合作的诚意,但又不敢轻易做任何动作,只能独自生着闷气。
而凉都那边,暗潮汹涌,萧从爵已经连着五天没有上朝,整日里在鸟园里坐着。那些曾支持二皇子的官员开始频繁来往,民间甚至出现了暗讽萧从爵并非真正天子的民谣。
而早些年先皇后被废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甚至被编成了戏曲,将先帝戏化成了远古的某个帝王,将那些宫闱秘闻或真或假地传了开来。
人们对这个只喜爱玩乐的皇帝,越发的不满,茶舍酒馆里,都是讨论先皇三个皇子的声音。人们开始怀念被软禁的萧从忻,他曾任过参军,虽说两年前那场仗输了,但萧从忻曾带兵剿灭了多处山贼,为老百姓办了许多实事。而对比萧从爵,他除了在半年前那场争斗中胜出之外,留给百姓的,只是昏庸残暴的映像。
而萧从爵似乎对宫外的传言不甚在意,依旧每日里做他的事。五天里,来劝诫他的官员,都被乱棍打出,甚至杀了一个没有经过通传擅自闯入鸟园的妃嫔。
白凡依旧每日里来往穿梭于青楼妓馆,每每等监视他的人发现端倪,他总能轻易打消他们的疑虑。
小亚在醒来之后,身体十分虚弱,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