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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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 第2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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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了,宁宥看看自家小区大门,吩咐简宏成的司机回去。但简宏成的司机微笑道:“简总吩咐我今天一天都随时恭候宁总差遣。”
宁宥愣了一下,想说简宏成这么事无巨细,但没说出口,索性吩咐司机转去附近一家超市。她又打电话吩咐自己打车回家,不愿与爷爷奶奶同乘的郝聿怀自己吃中饭,不用等她。
郝聿怀不满地道:“你不怕回去撞见那个第三者?”
宁宥耐心地道:“他们现在很痛苦,他们很老了,我怕他们承担不起痛苦。我得想想他们以前对我的帮助和关爱,尽力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郝聿怀道:“你别忘了,你也是强弩之末。”
宁宥仿佛能看见自己背上的一排黑影,但她还是道:“你妈自以为还有点儿能力背负一些别人的责任。因为你长大了,你已经能照顾好自己,比如中饭自理。所以我能腾出点儿精力看顾爷爷奶奶。”话是可以轻松写意地说,可宁宥想想自己背上更加清晰的一排黑影,再想想简宏成背后密密麻麻的一串,不禁一阵苦笑。

宁宥辛苦地领着两大袋蔬菜水果敲开郝家二老的门时,双目红肿的郝母很是惊讶,等宁宥进门口,她关上门在宁宥身后哭了。
宁宥放下袋子,扶郝母坐下,轻声道:“我不放心你们。”
郝父还不知道十年之刑,他已经有些恢复过来。听到宁宥的声音,一个人悉悉索索地下床,支着拐杖走出卧室,道:“宥宥,你不用来的。”
宁宥回头道:“灰灰也不放心你们,他会自理中饭,让我来看看你们。”
郝父就近找椅子坐下,喘着气道:“灰灰也是好孩子。其实我们知道你和青林肯定很快离婚的,很快我们是两家人,你不用管我们。宥宥你去忙吧,让我们自己对付。”
宁宥道:“这事等到了那一天再说吧。先吃饭。我买了些酱菜熟食,中午先对付一下。我也没吃饭呢,一起吃。”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整理饭桌。
郝父坚持道:“宥宥你回吧,我们很领情,但青林不配你这么对待。”
宁宥想了想,索性坐下,道:“我也知道我不帮你们是本分。但想想我弟弟作孽,我妈活生生担心至死。灰灰那天跟我回我妈家收拾,看着大门猫眼上的一个小设施也是唏嘘不已,灰灰都懂我妈当时的处境。将心比心,做父母的都放不开孩子。我已经失去我妈,想想我当初没有用强将我妈拖来上海,我毕生遗憾。所以我很担心你们,我得强力付诸实施。我必须跟你们谈两件事。一件事是请你们放下郝青林。他虽然是你们的孩子,可他是成年人,他犯罪他受罚,坐几年牢,可还不至于要死要活,中年人挺得过去,你们别太担心。你们得这么想,你们调整心态,安享晚年,争取好好活着到时候还能亲自去接郝青林出狱,甚至还能各方面接济他几年,这才是正事;另一件事,灰灰爷爷也说了,以后我们是两家人。我承认,这是必然。以后几年,郝青林坐牢,没法管你们,我也不可能像往常一样对待你们。现在的问题是爷爷身体不好,奶奶承担大多数家务,我看着奶奶现在已经很吃力。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奶奶只有更力不从心,目前的状态无法持续。我希望我们今天能讨论一下你们往后的安排。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一家人,于情于理我不能把你们一扔不管,我想尽我力帮你们安排好,然后可以安心放心地撤退。”
老两口好一阵子没法说话。郝母又开始掉眼泪,实际上不是几年,而是十年。她看看衰老得厉害的郝父:他怎么挺得到十年。
郝父终于道:“宥宥,第一件事,你说得对,我们会学着面对,慢慢平静下来,如常生活。第二件事……论理其实你也不用管。连我们儿子都不管不顾出去闯祸,甚至不怕连累我们,于情于理你又何必管我们呢。”
宁宥道:“我们不客气,还是奔实际吧。我目前能想到的是两条路,请保姆或者进养老机构。养老机构需要考察,多跑几家对比,而且还不一定有床位,你们自己找有些不现实。请保姆的话……这年头没有个年纪轻的坐镇,老年人真容易受欺负。而且住家保姆得不知换几轮才能找到个合适的,需要有耐心。我今天把这个话题提一提,不急,你们什么时候讨论完什么时候给我个结果,我去实施。”
“敬老院!”郝母不置信地抬起泪眼,看看宁宥,看看老伴儿,“我们竟然要去敬老院?”
宁宥已经一边说话一边将饭桌收拾好,最后开一罐橄榄菜,夹一筷子放小碟子里,又盖上罐子放入冰箱。“行了,你们慢慢吃,慢慢商量,如果方便最好咨询一下其他老年朋友的意见,看看还与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急呢。我忘了我只煮了两人份的粥,我还是出门去吃点儿吧,我走了。”
老两口没有挽留,但不约而同起身相送。宁宥连忙飞快退出,关门隔绝相送,她真受不起颤颤巍巍的送别。
宁宥走后,郝父对老伴儿道:“我们谨小慎微一辈子,原本只求过安稳舒适的小日子,靠我们的工资和存款有点儿尊严地活到最后。可现在呢,我们成了可怜人,却还得麻烦同样可怜的人,做人已全无尊严体面可言了。”
郝母道:“你快别书生气了。我不要去敬老院,那是孤老们没办法才去的。我们也不能要保姆,我们不是保姆对手。还有没有其他法子?或者我们找个大院里别人家用着好的钟点工,我还行的,还能撑几年。”
“两年后还有人尽心尽力管我们吗?”
郝母无言以对。
郝父道:“只有敬老院一途了。既然决定,就尽快通知宥宥,别耗着她拖着她,也让她早日脱离吧。”

宁宥从拳击馆直接去与田景野约好的饭店。到了饭店,简宏成的司机终于肯不奉陪了,宁宥便拿了拳击手套,背起装着臭衣服的运动包去包厢。
简宏成躲在角落看得大惊,拳击手套?马尾辫?再一想,可能是给郝聿怀买的拳击手套,才稍微还魂。
宁宥进到包厢,看里面没人。搁下东西再抬头,却看见简宏成笑嘻嘻地堵在门口。她惊讶地略一思索,便知端的。
简宏成也坦率地道:“田景野不会来,他有另外应酬。是我想找你谈谈。”

……

宁宥不禁想到前几天简宏成的那条短信,“你让我说话”,后面还是个感叹号。几乎拉了一整天脸的宁宥忍不住想笑了,只得扭过脸去,不让简宏成看见。
简宏成不知宁宥在笑,他自以为宁宥不理他是理所当然,忙关上门解释道:“你不能拉黑我不让我说话啊,连田景野都同情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倾向我。”
宁宥使劲收起笑容,她其实也不知为啥这么想笑,觉得自己还是挺轻骨头的。她稍微转回头,眼皮都不抬,将手机放到桌上,“我什么时候拉黑过你?”
简宏成笑眯眯地道:“你肯定没拉黑我,拉黑也不算拉黑,最多是拉灰,灰灰的灰。”
但简宏成说话间赌气地拿自己的手机验证确实被宁宥拉黑。他惊讶地发现,电话一接通,宁宥的手机就叫唤了,这哪是拉黑?简宏成愣了一下,笑道:“怎么回事?”
宁宥扭头看看自己的手机,打开屏幕拉出简宏成前几天用两只手机分别发的短信,一边时不时翻个白眼,但就是不看简宏成。简宏成看着只会笑,一点脾气都没有。“好了,好了,我一紧张就风声鹤唳。今天开庭怎么样?”
“这事你别问,不方便。谢谢你提供的车子,帮了我很多。”
简宏成沉吟片刻,这回不笑了,“这事与我有关。以前我君子,什么都不问,结果死得不明不白,直到今年才明白你当年不理我的原因是两家矛盾。现在我必须问清楚,你什么时候可以自由,我可以立即安排求婚。其余都是细节问题,我们都可以谈,我想没什么问题能大过我们两家的矛盾,我们两个人也有能力解决眼前的问题……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宁宥不客气地道:“不懂浪漫简直是死罪第一条。”
“浪漫我会啊,这智商,这情商,都是顶级。但我心有余悸,我不知道你还会拿出什么理由来让我死得不明不白,你看,现在问你,你又不肯说,只跟我打太极拳。那么我先撂话给你,我对你志在必得,你想都别想其他结果。其余都是细节,我会一条条解决,不需要你操心,你只要痛痛快快把问题扔给我就行。换句话说,其他人对我都不是问题,只有你才是问题。”
宁宥听到一半时开始拿正眼看简宏成,而且就这么直截了当地看着,就好像看一个谈判对手。等简宏成说完,她就问了一句:“怎么处理陈昕儿?”
简宏成坦然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觉得不难解决。你说精神病必然成为陈昕儿以后为非作歹的借口,反过来想一想,这也可以成为我见她一次把她强制送医一次的借口,我了解过规矩,甚至都不用通知她家属。她在绝大多数时间里脑袋清醒,她懂得怕,适当的强力甚至暴力手段对她很管用。我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但你想得长远,你说得没错,我会采取措施。你肯定接下来想问小地瓜的问题。”
宁宥惊讶地看着简宏成想了会儿,她没往那方面想过,但觉得对陈昕儿的措施似乎可行。她又想了会儿,道:“今天庭审没有当庭宣判,还得过几天再判。”
简宏成当即也刹住车,点头道:“我想想也是。一审之后可能有上诉。”
宁宥又想了会儿,道:“律师预期判十年。这件事我心里有些纠结。今天庭审下来,他一个跑腿喝汤的似乎被同案犯栽赃成第二主谋,一个在同案犯之间牵线搭桥的人。我心里常诅咒他牢底坐穿,也没主动找律师让走路子,庭审结束我还在暗骂活该。但几乎也在公诉人提出他的罪行时,我早考虑到,凭他不高的沟通能力和懒散劲儿,他不是牵线搭桥的料。然后我送几乎瘫痪的他父母回家……我说这些,你会不会……”
“我皮糙肉厚,不碍事。你只管说。”
“我跟他爸妈明确表示,我会尽力安排好他们日后的生活,然后再见。……”
简宏成忍不住插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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