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而多了些焦躁。
我心想这“丧心夺魂蛊”大约是什么了不得的蛊毒,竟被人下在了阿四阿五的身上,才令得他们心智全失,互相攻击。而今这景不留大约是害怕是有什么厉害人物在暗中助我,这才好声好气了。
我心想即便是有什么人躲在暗中帮我,大约也不是什么好人了,必定也怀着什么目的,要不然,怎么先前他竟不出手,任由我王府中人被屠戮殆尽?
一个不巧,说不定这人也想着那宝藏也不无可能!
我想到这里,即刻大声道,“是啊,藏头露尾,就是个懦夫孬种,有本事现身一见,你要帮谁,有什么目的,也给我说说清楚!”
只是四野只有阵阵凉风,竟是半点回应也无的。
我心下骇然,但料想那景不留必定比我还要害怕,只因他沉默片刻,竟道,“既然好汉不愿露面,我等也不打扰,就此告辞。”
这人当真无耻,竟欺软怕硬到这种地步!
可我还来不及嘲笑他,他竟一挥手,带领了余下的几人急急退走了!
我呼出一口气,竟如一根紧绷的弦突然松了下来,瘫倒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我才一一走过去查看我王府里人的伤势。
我一连瞧了几个人,具都没有生息了,我心中难过,正待查看下一人,却听不近不远的地方,响起了一个声音。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我抬眼瞧去,此刻站立着的,竟是我一早以为绝无自保之力的朱老大夫。
、江湖恩怨篇
“你是谁?”我禁不住颤声问他,“是你下的蛊?!”
“殿下不必害怕,老夫没有丝毫恶意。不过是老夫曾因缘际会,得江湖上一奇人授我那丧心夺魂蛊,不到性命危急关头,老夫原本也万万用不出来的……”他解释道,“而今那蛊毒怕也不过只能骗他们一时,不久他们便会明白,老夫若是能斗得过他们,又为何装死隐在暗处。只怕片刻之后,他们便会折返了……”
老大夫依旧习惯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我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不明白究竟该信他几分。
他叹了口气,“老夫若是要害人,这一路上,已不知能杀王妃几回了。”
他走了过去,花了大力气将之前倒在地上的表妹扶了起来,这简单的动作他做来却很是吃力,我只能走上前去,帮他将表妹扶好。
“对不住。朱大夫,我不该怀疑你。”我觉得自己有些不识好人心了,但刚才的经历着实让人太容易杯弓蛇影了,“既然不宜久留,我们快些走吧。”
我的手臂依旧还有些麻木,但不知为什么,我原本以为我也会如他们一样萎顿在地,可这不过一会功夫,麻木却竟自个儿褪去了一些。
朱老大夫与我一同查验了余下的人,王府里统共几十人,竟无一人生还!
而今竟只有我,他,还有一个依旧昏迷不醒的表妹了。
我心中难过,但也无法,只能解了两匹还没惊走的马,却哪知朱老大夫对我道,“殿下,我们不能骑马。”
对了,骑马扬起的烟尘必然极大。可骑马快啊!
“我们若是往回走,走上半日才能到最近的大城镇,期间说不得早已被人追上,而今我们只能去游龙城了。”他对我道。
游龙城离这里倒是近的,可游龙城是个没人管的地方,简直混乱不堪,据说全天下的通缉犯和江洋大盗,老窝都在游龙城里。
只是眼下已容不得我犹豫了,我权衡了一下,只能点头,“也好,先去那里躲躲吧。”
我们一个老头子,一个毁容的,想来也没人会打我们主意。
下一刻,朱老大夫却又将两个护卫搬上了表妹那辆马车。 他拍了拍那马背,马儿便朝着来路里奔去了。我想他一个老大夫,想得倒是周全,禁不住瞧着他便肃然起敬了。当即,我也学着他的模样,拍了拍剩下的几匹马儿,令得它们向各个方向去了。
只是我们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候,背后却响起了一阵笃笃的马蹄声。
“七娘,好久不见啊。”
我听见一个疯子的声音,头不禁有些大了。
来人竟是贺逢暄。
他经过我的身边,马蹄儿扬起一阵的尘沙,最终直直地停在了我面前。其余十几骑的骑手,竟也直直地停在了我们周围,将我们围在了中间。
他居高临下地瞧着我,“七娘,能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我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又有何贵干?”
“我听说你要去青芒山,所以一路保护你来了。”疯子贺逢暄学我样咧咧嘴,“只是路上磕磕绊绊有些多,我竟耽误了。七娘,你没事吧。”
“你瞧我像是有事么?”我反问他。
“你莫要生气。若不是那些讨人厌的人,我怎会赶不上救你呢……”我瞧见他衣袍上确实有些脏污,竟也像刚动过手似的。
“多谢。”我对他道,“而今我既然安然无恙,贺公子可以放心了,请回吧。”
我瞧见他闻言竟是一愣,旋即似是极为开心,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七娘七娘,你……你终于想起我来了。”他欢喜道。
“我每日里要想起许多人来,可没什么好欢心的。”我不觉有些烦躁。
“哈哈。”他道,“既然你想起了我,那我做的一切,也便都是值得的了。”
下一刻,我瞧见他一挥手,竟有两个离朱老大夫最近的骑手,高高地举起了剑,朝他刺下!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我已放下扛着的表妹,欺身挡在了他面前,我的手臂还是有些发麻,但这不妨碍我替他挡下这一击。
只是这两人力气极大,两柄剑同时架在长刀上,令得那长刀一震,我的手腕险些就要断了。
“七娘,你做什么呢。”贺逢暄的声音转冷,“哼,你竟还不知好歹么。”
我不知这疯子又被拂了什么逆鳞,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贺公子不知道,若不是这位老大夫,七娘的命早就没了,所以贺公子下回要找人撒气,不如直接找七娘便好。”
我好声好气回他。
岂知他听了我的话,竟自冷笑连连。
“呵呵,七娘,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他对我道,“还是那么不分好坏。”
须臾 ,他竟又激动道,“若不是他的人阻我,我会那么晚才寻到你么?若不是他从中作梗,我会回不了王府么?你而今遇袭,难道竟还不能怨他么?”他愤愤地说了那么多,最后一句,却陡然掉转了话头,向了朱老大夫问道,“我说的对不对啊?宋漪宋大人?”
——安……安远侯?!
我看着朱老大夫,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回不过神了。
朱老大夫此刻叹了口气,“若是早知你对王妃一往情深,我又何须阻你?”
他随手在脸上一抹,我听见骨骼微微作动的声响,这不过片刻光景,原先老态龙钟的老大夫顷刻之间便成了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人,正是此刻原本应待在京师的安远侯宋漪。
这是……什么情况?!
“你……你你你!”我颤巍巍地抬手指着他,半晌,喉咙里都发不出第二个字。
“是我。”宋漪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王妃不必惊诧,我作此装扮,实有隐情,我对王妃,没有半分恶意。”
“哼,宋家的人都喜欢似是而非,口蜜腹剑。”贺逢暄冷笑一声,竟对我身过手来,“七娘,跟我走吧。这种鬼祟小人,你不是平素里最看不上眼的么?管他死活作甚?”
我瞧着他伸出来的那只手,摇了摇头,“贺公子,你为我好我很感激,但我知道谁对我是好的,况且我还有表妹要照顾,你要真想帮我,就护送我们去游龙城便好。”
我想我对付疯子已经有些心得了——对疯子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啊!
他闻言果然脸色稍霁,却竟瞧了瞧一旁的表妹,挑眉道,“我以为你方才扛着的是谁呢,哼,原来是表妹啊。”
他说着表妹,眼却瞧向了宋漪,拉长了语调。
我突然想起,表妹不是还喜欢着宋漪,还与他有婚约么?这可真是,什么都凑到一块了。
“既然表妹在这里,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要为难宋大人的?相信宋大人看在表妹的份上,是不会对我再下黑手了。”贺逢暄悠悠道。
我心想,他怎么说得他像个被人欺负的似的。
岂知宋漪竟然点点头,“说得也是,看在表妹的面上,我总不会与你为难的。”
这两人表妹来表妹去,简直说不出的怪异。
“贺公子。”我开口道,“潘小姐也是有名有姓的,呃……她一个姑娘家,你还是不要占她便宜的好。”疯子凭什么也跟着我表妹表妹的叫?和他很熟么?
“怎么?”疯子竟又有些不高兴了,“就许他叫表妹,我却不许了?”
我一时之间,又有些转不过弯来了。这又有什么好争的?
“自然可以。”宋漪叹了口气,“若是贺公子都不能叫,我便更不能叫了。”
于是我终于知道,贺逢暄竟是我师父的哥哥,亲的。
、虐恋情深篇
我想我大约很久以前就失忆了,我竟全然不知道贺逢暄是师父的亲哥哥这件事。
“七娘你瞧,宋沅瞒着你的事可真不少。他们宋家人肚子里都是些弯弯绕,阴险狠毒不要脸……”贺逢暄极为高兴地对我说师父的坏话,完全没有一点点他本人也瞒着我这件事的自觉。
他开口闭口宋家人,只因他虽然是师父的亲哥哥,却不是宋家人,他们兄弟自小离散,或者说,他自小被师父的母亲给抛弃了。师父的阿妈据说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他。所以他恨师父,恨宋家,着实很有道理。
这么一想,他当初竭力要我去杀师父,竟然也变得理所应当了。
“贺公子……你说得很有理,这样看来,兜了个大圈子,大家还都是亲戚啊,真是好巧,咳咳,好巧啊……”我还不想与贺逢暄闹翻,只因他虽是个疯子,下手却极重,我要是惹了他不高兴,难保我和表妹都要遭殃——当然,宋漪的死活就不关我事了。
只因宋漪现在死或不死,还当真没什么区别了。
此刻我与疯子共乘一骑,姿势暧昧,他的手紧紧环住我的腰不放,这姿势让我极为难受,而此刻队伍里除了我身下的马儿,就只有宋漪比我更难受了。
只因他被绑在了一匹马儿的尾巴上一路狂奔,而表妹则被灌了蒙汗药扔在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