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么说?”秦王看着姜璐瑶,“说说看。”
“父王,还是让儿子来说。”
赵铎泽一身戎装进门,看得出他是得到消息从神机营刚刚赶回来的,脸颊上沾染了些许的灰尘,赵铎溢也在赵铎泽身后进门,秦王府除了在东宫扣为人质的秦王三子外,所有主子尽数到齐。
赵铎泽进门先看姜璐瑶,见她安然无恙的坐着,悬着的心放下了大半,接过姜璐瑶递上的绢帕,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尘土,缓缓的说道:“我听得消息,江南的事情大部分是徐广利残党操作的。”
徐广利?
秦王怔怔出神,“这么说是因为你了?”
赵铎泽苦笑道:“我以为我没做错,莫非在您眼中,这事是我的错?当时我为外祖父报仇有什么错?便是现在,我也可以叫杨帅一声外祖父。”
杨妃是原配王妃,如今所有秦王的孩子都是杨家的外孙,甚至秦王妃所出也可称杨帅为外祖父。
赵铎泽不甘示弱的同秦王对视,性格不同,相貌不同的父子两人,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太妃嘤嘤嘤的低泣,“又是杨家,又是杨帅!”
赵铎溢面色不好看,张了张嘴唇,最终化作一声长叹,赵铎泽做了应该他做的事情,赵铎溢愧疚极了。
莞娘略带几分的安心,成亲后,赵铎溢对她很好,很体贴,莞娘虽然嫌他身份尴尬麻烦,但也欣喜有个温文尔雅,懂得疼人的相公,因此对赵铎溢多了几分真心。
他们夫妻虽然不像赵铎泽和姜璐瑶共同经历的事情多,彼此交心,但也可称得上是琴瑟和鸣,两边都在为这桩婚姻而努力。
莞娘晓得赵铎溢心里不好受,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袖,赵铎溢性情太好,太过善良,不是他的错,他都会把错背在自己身上,世子爷因此被秦王怪罪,最难受的便是赵铎溢。
赵铎溢低头看着拽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自知有点愧对莞娘,可该说的,他还是要说,总不能眼看着王府遭殃,眼看着大兄承担一切,“父王,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大兄并没做错什么,徐广利余党算计王府,可同皇上明说。”
“明说?怎么明说?”秦王道:“王府买下的石料是用于修建皇帝陵寝的,本王明说被人陷害,皇上会相信?”
“那也不能让大兄一人承担。”
“本王有说过让阿泽承担?”
秦王瞪了一眼赵铎溢,如果杨妃当年不曾留下子嗣就好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赵铎泽道:“您说怎么办?”
他制止了赵铎溢帮腔,接着说道:“皇上总会体谅秦王一脉的无辜,我同您交代一个实话,江南的事情许是闹得很大。”
“你怎么会知道?”秦王不由得怀疑起赵铎泽的用心,赵铎泽会不会是故意为之?
他还是杨妃儿子时候,很恨秦王当时在杨家冤案时候的不作为。
“听说的,您不记得皇上派去江南的钦差是萧大人,我同他也算是连襟,他亏欠永宁侯情分,出京前,我同他作别,曾经说过,江南的事情有消息一定要提前告诉我,昨日我接到了他的消息,江南河堤想要保住并不容易。”
“嘶。”
秦王倒吸一口凉气,江南河堤一旦绝口,淹没了许多的良田,会有很多灾民闹事,皇上此时拿不出赈济灾民的银子来……牵连到此事的人都会成为皇上的出气筒。
弄不好秦王一脉会被皇上退出来做替罪羊。
秦王妃在旁边听着,把肠子都悔青了,本来她只想坑姜璐瑶一把,让太妃和秦王认为姜璐瑶没有管家的能力,顺便坑一下姜璐瑶丰厚的嫁妆银子。
她根本不知道石料会牵扯得这么深,深到了威胁到王府的根基。
如果她在太妃进石料的时候多说一句,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了,可谁也不是神仙,怎么可能预知将来的凶险?
此时,她不能多说话,万一被王爷知晓,她明知道有问题,还支持太妃进石料的话,她会彻底的被秦王抛弃的。
她比谁都希望此事尽快过去。
秦王问道:“保不住?”
“很难。”
“……”秦王合了一下眼睛,绝望的摇头:“这事太大了,根本没办法解决。”
姜璐瑶见秦王看向赵铎泽眼底的算计,心中一凉,秦王选得替罪羊是赵铎泽么?
“阿泽,此事固然是旁人设计陷害,但现在石料就在王府,王府怎么都洗不干净,最好的结果就是……”
“让人认罪?”赵铎泽眉梢微挑起,“石料不是我买的,王府不是我当家,您觉得让我去同皇上说,合适吗?”
“儿媳看不如让舅爷爷承担下来为好,毕竟经手石料的人是舅爷爷。”
“我……我不。”
舅爷爷直接翻白眼昏倒了,从这一点上看他同太妃不愧是兄妹。
太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犹犹豫豫的说道:“不是我向着自家兄弟,而是这事明显是奔着阿泽来的,他承担不起这么大的罪。”
“您的意思世子爷就能承担得起?”
“孙媳啊,”太妃平和的说道:“不是承担得起,而是阿泽对得皇上信任,最得宠信,旁人摊上这事,那还不是一个死字?可这事对阿泽而言未必没有机会。他是秦王世子……担负着王府的重责。”
太妃可以在皇上和太后面前表现得很疼爱阿泽,很在意阿泽,甚至表现得秦王府世子只能是阿泽一样,可那是在太平的时候,如今有了难处,她最先想要牺牲的就是赵铎泽。
“他有世子的爵位,又是神机营统领,皇上纵使怪罪,也不过罢官。太后娘娘很喜欢阿泽,他出面后,太后娘娘能眼看着阿泽受委屈?太后对皇上说两句求情的话,这事许是就平了。”
太妃越说越有底气,挣扎着站起身,“阿泽,祖母不是不疼你,只有你才能挽救王府,才能化解这次危局,纵使是你父王出面,也够呛能挺过皇上的责问。”
赵铎泽搀扶住太妃,皮笑肉不笑,“您如此看重孙儿,孙儿太感动了。”
“阿泽,就算祖母求你,你总不希望爵位被夺走?没了秦王爵位,你还能做世子?“
“祖母有没有想过,我出面认罪,皇上会不会相信?您就没想过我因此失去世子位置?”
“阿泽。”
太妃脸上一红,秦王妃心领神会,“王府不会忘记你。”
“不会忘记我?哈哈。”赵铎泽失态的狂笑,“竟然说不会忘记我?”
“阿泽!”
秦王缓缓的说道:“除了说你一时糊涂外,还有什么办法?”
“可您方才不是说不会让我顶罪?您可把我当作您儿子?”
“……”秦王惭愧的不敢面对赵铎泽,目光盯着屋子里的古董架,道:“事情虽然是你舅爷爷惹下的,可徐广利的余党是奔着你来的,这你总不能否认。为父也晓得委屈了你,一旦你获罪,为父拼着爵位不要也不会干看着。”
“您所言的获罪只得是什么?是被夺爵?还是因为石料的事情被处斩?”
“……”秦王无法回答。
赵铎溢想要插嘴,秦王妃抢先道:“溢儿,你想说得话,一会再说。莞娘你看着点溢儿。”
莞娘担心的看着姜璐瑶,最终私心占据了上风,如同秦王他们所言,赵铎泽去请罪,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是旁人请罪,只怕承受不起皇上的震怒。
“你不必说!”赵铎泽回头喝止赵铎溢,“我的事不必你操心,搬倒徐广利,我问心无愧。”
他也对得起杨家了。
赵铎溢满脸的羞愧,手掌握紧拳头,这些本来应该是他承担的,为何让大兄承担?为什么?如果大兄真是杨妃的儿子,承担一切也心甘情愿,可明明他才是……大兄从头到尾都是旁人利用的工具。
他晓得劝不住秦王,朗声道:“我同大兄一起入宫请罪。”
秦王妃眼前一亮,如果他们都惹恼了陛下,秦王爵位只能传给她的儿子了。
“溢儿,你太……”秦王妃叹息:“你们昆仲情深,让人怎么说才好?”
莞娘想了想收回了阻止赵铎溢的手臂,也罢,她本来就没想过做世子妃,如果赵铎泽能熬过惩罚,赵铎溢也起码能保住性命,也算是赵铎溢偿还了杨妃的生恩。
只要有性命在,她一样可以把日子过好,两人平平淡淡的没什么不好。
太妃动了动嘴唇,赵铎溢是杨妃的儿子,也该为王府做些贡献,“他们兄弟一起去,许是皇上会罚得轻一点。”
秦王的沉默便是他的态度。
赵铎泽道:“你甘心认命,我却不甘心,徐广利余党做出这种事儿,我们是没有证据能证明清白,但我也不会为不是我的罪责去皇上面前请罪。”
“要去,你自己去。”
赵铎泽可没赵铎溢为旁人牺牲的高尚情怀,“石料不是我买的,只因为皇上喜欢我,你们就逼我做替罪羊?”
“阿泽,这是为了秦王府好。”
“王府?给过我什么?”
赵铎泽牵起姜璐瑶的手,撇下众人转身出门,“左右我是不会去的。”
秦王长叹一声,太妃眼泪流成了小溪,“阿泽太……自私,一点为王府牺牲的想法都没有,他只记得自己是秦王世子,没有王府,有哪里来的他世子位置。”
“大兄说得也有道理,他不去,我去。”
“不行。”
秦王和秦王妃齐声否定,推出赵铎溢跟找死没区别,秦王道:“只是听他说是徐广利的余党所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件事以本王想回闹得不小,萧睿华萧大人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他能把详情全部告诉阿泽?”
“王爷说得是。”
秦王妃转头对赵铎溢道:“溢儿得听话,我和王爷,太妃不会害你。”
赵铎溢并没因长辈的关爱而高兴,他们隐含的意思是自己不够格,连做替罪羊都不够资格。
太妃道:“此时还得我儿同阿泽好好说说。”
“晓得了,母亲。”秦王也下了决定,早一些让阿泽去请罪,早一些了解此事。
事情再发展下去,不晓得有会闹出怎样的波折。
皇子们可不是省油灯,一旦皇子们掺和进去,秦王府会越陷越深。
“王爷得同阿泽好好说,妾身看阿泽不是不通人情的。”秦王妃善良的建议,“别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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