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无辜的好吗?
如果看不上秦王,为何要把杨家女嫁给秦王为正妃?
“瑶瑶……”
“我去说一声,今日怎么也要进去杨家。”
“可是,外祖母会不会生气?她身体不好,我担心吓到她……”
“正因为身体不好,我才更要去呢,她身体不好,才能显出咱们的孝心啊,万一太君哪一日……阿泽,没有在长辈们面前尽孝,我们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姜璐瑶拍了拍赵铎泽的胳膊,眼里闪过不服输的光芒,大风大浪都闯过来,就不信进不去杨家门!
赵铎泽眼见着姜璐瑶下了马车,再一次敲响杨家的大门,他想阻拦,又期盼着姜璐瑶能进去……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外祖母了,如果外祖母也不同自己亲近,这世上他还有什么亲人?
姜二爷的笑容映入赵铎泽脑海中,有了姜二爷,他纵使见不到外祖母也不会再觉得孤独,上次约好的,明日陪姜二爷喝酒去,姜二爷说,要把赵王正是介绍给自己认识。
赵铎泽嘴角勾起笑容,赵王?那是他堂伯好吗?还用岳父介绍?
不过,能以岳父狐朋狗友的身份出现的赵王,应该也同赵铎泽记忆中的无为,低调的赵王不同。
其余皇子们争得脸红脖子粗,互相陷害的手段层出不穷,皇长子儿子全陪进去,最后只换了一个燕亲王的爵位,其余皇子和太子也各有损失,唯有赵王逍遥自在,也许赵王才是聪明人,晓得没有希望,连想都不去想。
赵铎泽见姜璐瑶把自己的胳膊挡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他跳下了马车,“忠伯,慢关门。”
几步走到姜璐瑶身边,赵铎泽听见姜璐瑶清脆的声音,“我敬重你叫你一声忠伯,可你别忘了,我是杨家的外孙媳妇,秦王世子妃,如果你以为国牺牲手臂的战士出现,我会敬重你的忠君护国之心,敬佩你征战的勇气,但你若是自居杨家家仆的话,你方才说得那番话,足以证明你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个世子妃。”
瑶瑶……赵铎泽想要开口,但被姜璐瑶一个眼神阻止,你信不信我?
赵铎泽缓缓的低下头,在杨家他总不敢太放肆,每次到杨家来,他都会小心,再小心,丝毫不敢摆主子的架子,杨家凝重的气氛,舅母脸上的哀伤,幽怨,每每都让赵铎泽心慌意乱,好像害了杨家的人是他一样。
因此他对忠伯从不敢说这样的话。
“您是世子妃,是秦王府的世子妃,可不是杨家主子!”
“他是不是你主子?”
姜璐瑶一把抓住赵铎泽的袖口,使劲一拽带到忠伯的面前,冷笑道:“你敢说他不是你主子?”
“……”忠伯苍老的面容凝重,默默的点头,“外孙少爷自然是我的主子。”
“我晓得你是杨家的忠仆,已经在杨家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同杨家生死相关,你对杨家是很忠心,这一点我佩服,然我却不认可你有资格把我们拒之门外。”
“是太君有事……”
“什么事比活人重要?什么事比见外孙重要?太君纵使想差了,你身为忠仆不应该出声提醒么?难道你想见杨家就这么毫无生气的枯萎下去?杨家冤案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死者已矣,再多的哀思也无法让他们还阳,活人不能给死人陪葬!”
姜璐瑶语气越来越沉重,“我听世子说,表弟从小就没离开过杨家,没有玩伴,没有朋友,没见过外面的精彩,杨家把杨帅唯一的血脉,把世子母妃用生命保护下来的血脉就关在府里,你让他怎么继承杨帅的遗志?”
“世子是唯一一个可以保护,扶持表弟的人,你把世子拒之门外,不规劝太君,还叫忠仆?我看你是想让杨家的血脉彻底的断绝!”
“况且,方才你并没有进去回禀太君,我要拜见,直接就让我回去,你凭什么代替太君拒绝外孙媳妇上门磕头行礼?你问过太君的意见么?你到底把你自己当成了杨家的忠仆?还是自作主张的当做了杨家的主子?”
“……”
忠伯被姜璐瑶指责的哑口无言,以前只要他来开门,纵使朝廷大员也会对他礼让三分,更没人敢如此指责自己。
“今日不见,明日不见,你是不是代替太君决定,什么时候才有时间见世子爷?你可当世子是太君的亲孙子?”
“老奴再去问问太君……”
“不必了,我不相信你。”
姜璐瑶推开了府门,气势很猛的差一点把忠伯推了个跟头,见忠伯倒退了好几步,道:“世子爷若是不敬重你,这道门还阻拦得住世子?你年轻时候是很厉害,但有句话是好汉不提当年勇!别把世子爷对你的敬重,当做你炫耀,无视世子爷的资本,纵使你不是杨家的仆从,世子爷的官职也远在你之上!”
“瑶瑶。”
姜璐瑶听见赵铎泽的话,拽起他的胳膊就向里面走,低声道:“什么都别说,跟着我走就是了。”
“忠伯挺不容易……”
“这时候你却心软了?忘记了你秦王世子的身份?”
姜璐瑶转身面对着赵铎泽,认真的说道:“你是杨家的外孙,说是杨家半个主子一点都不夸张,阿泽,该显示身份的时候绝对不能谦让,你生来就是世子,身体里流淌着杨家和赵家最优秀的血脉,杨家的苦难,悲剧,不是你造成的,你可以为杨家报复仇人,但不能被背负这杨家的悲伤偏执。”
“你也是那场冤案的受害者,太君失去了儿子,丈夫,女儿,舅母们失去了丈夫,你呢?失去了母亲,失去了护着你长大,看你娶亲成才的生母!你失去的东西比不太君她们少,反而你失去得会更重一点,因为你当时还是稚子婴孩,而太君,舅母们已经是长成了,她们更懂得什么时候该遗忘,更懂得保护自己。”
姜璐瑶眼角余光看到了站在回廊旁边的一位身穿孝服的女子,大约有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花白,面容枯萎,浓浓的哀伤簇在眉间,这应该是赵铎泽的几位舅母之一。
“阿泽……”
“二舅母。”
赵铎泽护住了姜璐瑶,拱手对那位妇人道:“您最近身体可好?”
“她是你媳妇?”
“是,前两日我大婚,迎娶得是永宁侯世子爱女。今日我带着她来拜见太君和舅母们,她方才说的话……”
“挺好的。”二舅母虽然是淡笑着,却溢满了苦涩,木讷的目光只是偶尔闪过一分的光彩,“我有很久没见过这般利落,聪慧,鲜活的女子了。”
把杨家看得比她们这些为杨家守一辈子寡的人都透彻。
“很像……阿泽,她很像你母亲,当年杨家小妹也是如此言谈锋利,逼得人说不出话……可惜了,你母亲没见到她,如果她还活着,指不定多喜欢你这位媳妇呢。”
赵铎泽脸庞露出一抹得意来,纵使旁人夸奖得是姜璐瑶,他也觉得高兴,尤其是方才姜璐瑶一连串的犀利言辞,赵铎泽心中的沉闷阴霾少了许多。
“二舅母安。”
姜璐瑶从赵铎泽身后闪身出来,毕恭毕敬对二舅母行礼,白净的脸庞满是敬佩,恭顺,不见方才的牙尖嘴利,把晚辈恭顺摆得很足,纵使二舅母也挑不出毛病。
“既然阿泽已经进来了,随我去见见太君罢。”
“有劳二舅母。”
赵铎泽和姜璐瑶跟着二舅母向后宅走去,穿过一个月亮门,姜璐瑶抬头看到了一位身材纤细,脸色苍白,漆黑的眼眸宁如死水的青年……是的,青年,他应该就是比赵铎泽小上一岁的小表弟。
当年他的生母在杨妃的保护下,平安渡过了那段艰苦的日子,可惜,因为怀孕时受了惊吓,杨家宝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也不知道杨家是不是被赌咒了,杨家宝定过两次亲,每一次刚定亲,未婚妻就莫名其妙的去了……
因此直到现在他还没娶亲。
“表弟。”赵铎泽上前,杨家宝目光泛着陌生,疏远,瘦弱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摔倒一般,喃喃的说道:“秦王世子表哥……”
“她是你表嫂。”
“哦。”
杨家宝目光虽然清冷,但显得极其纯净,天真,对姜璐瑶显比对赵铎泽好奇一点:“表嫂好。”
“表弟安。”姜璐瑶曲了曲膝盖,二舅母已经动手帮杨家宝系上披风扣子了,不听的叮咛:“家宝身体不好,太阳太毒了,你应该在屋子里。”
“嗯,嗯。”杨家宝仿佛没觉得自己不会系扣子有什么问题,“一会就回去。”
他那双好奇的眼睛一直盯着姜璐瑶如花似玉的脸庞,“表嫂同伯母婶娘不一样,表嫂很好看呢。”
杨家的色彩,不是黑就是白,杨家寡妇直到二十年后,依然会穿孝服,过了这么久守寡的日子,再好的女子也会被杨家压制得性格扭曲,哪里会晓得什么是笑?什么是幸福?
姜璐瑶有点为杨家担心了,杨家唯一的男丁竟然这么天真,再这样下去,杨家宝只能被当做种|马来使用,只要给杨家延续后代香火,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太君只怕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以祖母对太君的表述,不至于把自己唯一的孙子养成这样。
莫非太君真打算放弃杨帅奠定下的根基?
杨家宝这个样子,根本无法继承杨帅的遗志啊,而赵铎泽……不是姜璐瑶小看了他,他天分是有,可在富贵奢靡的秦王府长大,他难免会长歪了,以赵铎泽以前的暴躁,易怒,顾前不顾后的性格,他也不是继承杨家的材料。
哪怕就是现在,姜璐瑶还是觉得赵铎泽离着名将差距很大,她在一点点的影响着赵铎泽。
“以后表弟也会娶一个只比你表嫂差一点点的美人。”
显然赵铎泽很是骄傲的,他的瑶瑶的好处,外人哪里知道呢?
“是么?表哥怎知我不会娶个比表嫂更好的?”杨家宝显然没有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不过是因为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他对赵铎泽显得亲近了一些,不再那般陌生,疏远。
“因为你表嫂是最好的一个,哈哈。”
赵铎泽嘹亮的笑声惊飞了站在树枝上的鸟雀,杨家宝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兴奋的赵铎泽,摇头道:“我不信。”
“好了,家宝,你该去睡觉了。”
一道极为苍老暗哑的声音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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