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浅摇头,深吸了口气,缓缓的站直了身子。
“备辇——”
………………
凤辇之上。
唐浅浅捧着自己的肚子,看向前面越来越近的前朝宫墙,眼里的泪水再度湿了面颊。
她知道若是她所想的是真的,那自己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守在宫里,等着他来告诉自己实情。
可,她没办法忍下去。
真的没办法忍下去。
梦里少聪的模样越来越清晰,他那身盔甲上的褐色血污也在她的眼前清楚的一晃一晃。
少聪,少聪……
她是看着少聪长大的。
在她的眼里,少聪就和玉聪一样的亲近。
唐夫人固然可恶,唐嫣然也罪有应得,可少聪他,是无辜的!
不是都说好人有好运吗?怎么少聪……
不,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
痛,好痛!
…………………………
议政殿,
南耀羽的脸色紧绷。
前面,桐梓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皇后若是没有察觉,怎么会问你外戎之事,而你就算是以为隐瞒了,也不问问皇后为什么会问?嗯?……往日里你的精明都哪儿去了?”
南耀羽呵斥道。
“是,是奴才的错!”
桐梓在地上又叩了一头。
南耀羽的眸光闪过阴寒,嘴角狠狠一抿,
“来人——”
“是!”
外面立刻有侍卫过来,
“拖出去,杖责二十!”
“是!”
侍卫领命,桐梓叩首谢恩。
“谢皇上!”
………………
议政殿外面的广场上。
宽大的凳子摆上。
桐梓脱了身上外面的袍子,趴到凳子上,旁边手里执着棍子的侍卫悄悄的靠近桐梓,“桐大人,我们有分寸!”
桐梓抬头看了眼紧闭着殿门的议政殿,、
撇了撇嘴,“往实里打吧!”
侍卫一愣,还是应了。
桐梓趴下,侍卫两侧而立。
扬起手里的棍子。
日头下,桐梓眯着眼睛,看着棍子往自己的身上落下来。
痛意未到,先听着一声低呼,“住手——”
桐梓和附近的人看过去,
就在不远处,一身凤袍的皇后在桃红桃香的搀扶之下出现在眼前。
福(十一)
“皇后娘娘!!”
低呼声中,已经有人去赶忙的通知议政殿中的皇上。
而桐梓趴在凳子上,不知道是头顶上阳光的反射,还是眼角正好看到了那一幕,他眼看着皇后的面色苍白,额头上也有汗珠滴落铌。
桐梓打了个激灵,想到主子曾说过的话,立刻,也顾不得自己正在等着受刑,一股脑的爬起来冲着唐浅浅的方向就冲了过去梵。
唐浅浅看到桐梓趴在凳子上,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阵发花。
桐梓刚从她这里回来,若非是他恼怒桐梓,又怎么会责罚。
她急急的喊住,而话音落地,才又想或者是因为旁的事情也说不定。
他身为皇帝,处理的事情多之又多,她怎么就能肯定定然是因为她……
而这个念头也就方起,就看到桐梓焦乱的冲过来。
一股痛意,立刻随着四肢百骸,冒上来。
唐浅浅哼了声,眼前已然漆黑。
“皇后娘娘——”
“娘娘——”
“……”
惊呼声起。
唐浅浅听得见,也想告诉她们,她什么事也没有,可几乎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痛让她根本就没办法发出声音来。
直到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
“朕在这里!”
然后,她的身子被笼罩到熟悉的温暖当中。
是他!
唐浅浅撑着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睁开眼睛,视线中,果然是她最熟悉不过的眉眼。
“羽……”
她想说“皇上”的,可出口的却是这样一个字眼。
她看到他的眉心紧皱,俊美的面容上慌张尽显。
“少聪没事,没事!”
没事吗?
心里头似乎在这一刻松了下来,可眼前却好像又开始再度暗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那一刻,俊美的面容也变得狰狞,
“还愣着干什么!请太医!”
“快——”
随后,一片嘈杂似乎在她的脑袋里转过,又好像转瞬恢复了寂静。
…………
“浅浅,别怕,我在这里!”
他看着她,脸上极尽温柔。
唐浅浅努力的撑着精神,身上的痛意一股一股的传来。
迷迷糊糊的,她知道他们现在是在议政殿当中的小偏房里。
她想问自己怎么了。可脱口而出的却是痛楚的呼声。
“呼气……”他的声音几乎立刻的就赶上来,“浅浅,就像是你原来说的那样,呼气……呼气……”
是他的声音蛊惑,还是她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的清明。
唐浅浅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快要生了。
她从凤仪宫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身上疼,当时之顾着问少聪的事情,却忘了她极有可能是已经开始阵痛了。
对了,少聪,少聪……
他骗她!
要是少聪无事,又怎么会瞒着她!
“不,我不生——”
唐浅浅挣扎着,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来。
南耀羽面色冷沉,强行的把她压住。
“唐浅浅,你在说什么!”
唐浅浅哭出了声,不知道是身上太痛,还是心口痛,她揪着南耀羽的衣襟,
“……少聪……我,生了……少聪,就,就再……回不来了……”
“……”
南耀羽咬牙,
耳朵里,殿外焦急的脚步声,正在往里面踏进来。
他紧盯着怀里的人儿,眼中通红,“唐少聪只是失踪!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要他死!!”
“唐浅浅,你必须生下他!不要忘了他是福儿!——福泽的福!只有他好好的生下来,唐少聪才会活着!!”
唐浅浅挣扎的动作一顿。
这时候,门外的太医等人也已经到了屏风之外,桐梓小心的换了声,“皇上!”
南耀羽没理他们,他只看着面前的人儿,一边给她擦去脸上的汗湿泪水,一边在她的耳边低喃,
“听,清,楚,了?”
那一阵阵的痛意过去稍许,
唐浅浅瞪着南耀羽,眼中尽是泪水。
福儿……少聪……
倏的,阵痛再度而来。
唐浅浅痛呼。
“唔——”
唐浅浅狠狠的咬住什么,当彻骨的痛意过去一点儿,唐浅浅才意识到自己嘴里猩红。
“好点儿吗?”
南耀羽在她的耳边轻柔的问。
唐浅浅点了点头,她看到南耀羽的手背上,已经被她咬出了一圈血痕。
“皇上——”
桐梓忍不住又喊了声。
太医们已经到了,皇上再不出来,又怎么给皇后诊断!
南耀羽定了定神,伸手抚过她的头,“朕在外面等你!”
“记得,朕等着你!!”
唐浅浅吸气,点头。
南耀羽捏了捏她的肩膀,起身离去。
……………………
殿门关合。
里面一片忙乱。
“皇后心急气血,已经快要生了!”
“熬汤,给皇后娘娘煎服……”
“参片含服……”
“……”
阵阵的嘶哑痛呼透过窗棂传出。
门口,进进出出的宫婢手里捧着热水,温布,络绎。
场中之内,一身龙袍的皇帝背对着殿门。
他低着头,看着袖下自己的手。
手背上,那清晰的咬痕,在他的指腹下摩挲。
每一下,都附应着窗棂内的痛呼。
南耀羽的嘴角渐渐深凝,目光也幽深难辨。
紧跟在南耀羽后面的桐梓瞧着自家主子脸上的神情,小心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议政殿外,隔着一道宫墙。
司徒空和南宫诀静默而立,听着里面的痛呼声,连带着他们也不由跟着一颤。
早就听说女子生产的时候尤其之痛,没想到竟然——
两人相互的看了眼。
司徒空:怎么办?
南宫诀:你要是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司徒空默默叹了口气,拉着南宫诀就退了下去。
议政殿是前朝议事之地,皇后娘娘虽是一朝之母,可生产血光之事也不能在这种地方——
看情形,这种事情也只能由他这个未来左相一力承担了!
当然,某个家伙想要溜,却是连门也没有!
………………
只是一墙之隔的动静,桐梓听的清楚。
默默的为那两位力挺皇上的臣子竖了个大拇指,桐梓再度小心的瞄向自家主子。
于殿门关合之后,主子在这边已经立了一个时辰。
现在,日头已经就要西落了。
桐梓看了眼那满天彩霞的西方,很有些担忧。
主子担心皇后,他知道,可主子这不吃不喝的,也照实的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殿内,一声尖叫。
桐梓一颤,就看着主子霍得转身,带起冷风劲扬。
桐梓紧跟着,耳朵也竖起来,唯恐漏了当中的丝毫声响。
只是殿内,竟是霎时寂静。
主子的脸色也陡然阴沉入墨。
下一刻,就在主子要踏上殿门台阶的时候,殿内一声啼叫声传来。
而几乎同时,殿门似乎耀眼夺目。
惊喜声随之传出来。
“恭喜皇上皇后,是位皇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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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浅浅只觉得痛。
一阵阵的痛,沿着骨头的缝隙冒上来。
痛到极致,她几乎想要撞墙而死。
她曾经看过女子关于生产的书,她也和他讲过,所以他能在她伤痛欲绝的时候说出让她镇定的话来,让她全心的在这场生产的战斗里。
她知道自己不该分心。
她更明白福儿是她的命。
可少聪,少聪……
她咬着牙,在那痛意一阵阵袭来的时候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她要平安的生下福儿,她要少聪活着。
世上都有言,生就是死。
当一生,也就是意味着一死。
可福儿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真龙天子的血!
所以——只有他好好的生下来,唐少聪才会活着!!
汤药,她喝下去。
人参,她含着。
她努力的心无杂念,只想拼命的把福儿生下来。
痛,便的麻木。
力气,像是流水一样,消失。
当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流尽。
她终于听着耳边惊喜的呼声,
——“恭喜皇上皇后,是位皇子殿下!”
福儿——
唐浅浅的嘴角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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