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云冷歌身后的韵儿早已泣不成声,自见到林嬷嬷的那刻起头就没转回过,一只小手拿着帕子不住的偷偷抹泪,听到林嬷嬷如今都这个样子了还不肯回相府,不顾自己脸上还泪痕满满,嘶声说道,“嬷嬷,你就跟小姐回去吧。”
云冷歌则是淡笑的拍了拍林嬷嬷的手,安慰道,“奶娘,不必担心歌儿,歌儿自有对策,难道奶娘不想日日陪着我?歌儿还需要奶娘的帮助呢。”
说完,云冷歌还撒娇似的搂住了林嬷嬷的胳膊,粉红的薄唇向两边翘起,调皮的冲她眨了眨眼。
林嬷嬷见小姐撒娇卖乖的可爱模样,一时间心中的沉重略微散去了些,两颊泛起一个笑容,对小姐的贴心和苦心欣慰不已。
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能力有限,无非只能帮小姐简单的打理起居生活,可小姐为了不让自己感到难堪无用,善意的编制这个谎言希望自己能随她回府。
但林嬷嬷也是个执拗的性子,依旧不肯松口,“小姐,水绿这个丫头我调教了许久,或许能当一用,她。”
云冷歌淡笑着打断林嬷嬷的话,摇晃了几下她干瘦的手臂,娇声道,“不要,歌儿舍不得奶娘,歌儿就想好好接奶娘回府颐养天年。”
“小姐,你明知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奴婢,并不是小姐你的奶娘。”林嬷嬷有些为难的开口。
因着云冷歌小时候有专人为她哺乳喂奶,但林氏念着林嬷嬷这些年劳苦功高,特意嘱咐云冷歌叫林嬷嬷为奶娘,就是希望她能知恩图报,不要忘了林嬷嬷这些年对她的悉心照顾之情。
云冷歌自然懂得林嬷嬷的意思,她轻轻把头靠在林嬷嬷的肩上,眸中闪着回忆的色彩,幽幽的开口道,“奶娘,我已经没有娘亲了,您还要离开歌儿吗?”
云冷歌知道如果自己不下重药,林嬷嬷肯定不会同意与自己回府的,眸光一闪,云冷歌有些委屈的继续说道,“难道奶娘是在怪歌儿没有早些接您回府?”
“小姐,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奴婢这样贸然回去,府里不好交代的。”林嬷嬷终于露出了些许急色,焦声解释道,也吐露出自己心中的顾虑。
说的太急,林嬷嬷忍不住肺里的咳意,大声咳嗽了几声,吓的林嬷嬷赶紧偏离方向,以免冲撞到小姐。
云冷歌并未有丝毫的嫌弃之意,探出纤手轻抚着林嬷嬷胸前,为她顺着气,目光中带着浅浅的依恋,“歌儿早已做好打算,奶娘等我几日,跟着歌儿一同回府可好?”
林嬷嬷见小姐笑的温暖,还有眼中不容拒绝的坚持,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唇,“既然小姐坚持,奴婢就是豁出性命也会护住小姐。”
“咱们过的越好,那些黑心的东西才会越难受,嬷嬷你放心,歌儿早晚会为娘亲报仇的。”云冷歌见林嬷嬷终于吐口答应,清浅一笑,随即眯了眯眼,遮住眼眸中危险的光芒,缓缓的开口说道。
见小姐提起夫人,林嬷嬷有些浑浊的眼瞬时射出一抹深可入骨的恨意来,她自十二岁那年开始服侍夫人,这些年夫人待她一直恩重如山,她从未敢忘,小姐七岁那年夫人被二姨娘害死,她几乎哭瞎了双眼,后来更是被二姨娘设计赶出了相府,心如死灰般的无奈依照夫人生前指示,完成当年她所交代的事情。
林嬷嬷只恨自己人微力薄,不能为夫人报仇雪恨。
“小姐,一定要杀了二姨娘,一定要。”林嬷嬷嘶哑着喊道,激动地反手握住云冷歌的小手,捏的云冷歌有些微微的发疼。
“会的,奶娘,歌儿一定会的。”云冷歌并未挣开手,另一只手轻柔的覆在林嬷嬷青筋暴出的手背上,轻声安慰道,顿了顿,见林嬷嬷紧绷的脸渐渐的松弛了下来,“奶娘可不可以告诉我当年发生的事?”
林嬷嬷刚放松下的心情立刻如拉开的弦绷了起来,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口中带着一丝追忆之色说道,“那年小姐还未出阁,但容貌出挑,又是左相府唯一的嫡出小姐,而云伯毅刚升右相,正值春风得意之时,不明原因的便差人向夫人提亲,相爷本不同意,说朝廷左右两相结亲会树大招风,引起不必要的猜忌,又怕他是别有所图,实则不是真心爱慕夫人,但云伯毅似乎对夫人一往情深,对相爷言明说非夫人不娶,还提出务必要见夫人一面,如若夫人对他无丝毫感觉,他便知难而退,再不提求娶之事,相爷见云伯毅拳拳之心,也动了恻隐之意,便答应夫人与云伯毅在相府小花园一叙。”
第四十七章事情原委及经过
说到这里,林嬷嬷不禁咳嗽了一声,韵儿早已端着一杯水,见状忙递给云冷歌,云冷歌接过水递到林嬷嬷干涩的唇前。
林嬷嬷本欲自己拿过茶杯喝水,被云冷歌拦下,依旧执着的让林嬷嬷就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小口的喝完。
清凉的水经过喉咙缓缓流过心田,干涸的嘴唇得到了滋润,林嬷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云伯毅年少便位极人臣,又生的玉树临风,行事彬彬有礼,谈吐不俗,经过那一次短暂的会面,夫人对云伯毅有了些好感,便默认与云伯毅继续交往了下去,如此一月,夫人已对云伯毅情根深种,有了非君不嫁之念,相爷见拗不过夫人,只能无奈准备嫁妆,将小姐风光大嫁于右相府。”
云冷歌垂眸不语,未置一词,只是静静听着。
“夫人听闻相爷应允,心中欢喜,连夜便开始绣自己的嫁衣,说云伯毅就是她这一生的良人,可。”林嬷嬷说到这里,似乎不忍再继续回忆下去,生生的截住了口,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从满是老人斑的脸上滑落。
云冷歌素手执起手中丝帕,为林嬷嬷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斑斑,柔声说道,“奶娘如果觉得难过,就不要再想了。”
“不,小姐,奴婢我真的很恨吶,夫人韶华之年,生的又出挑,即使跟京城其他小姐相比,夫人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家闺秀,若不是当年云伯毅狼子野心,巧舌如簧的哄骗了夫人,夫人何至落到郁郁而终的下场。”林嬷嬷激愤的握住云冷歌为她拭泪的手,恨恨的说道。
云冷歌黑如宝石的眸子带着鼓励之色看着林嬷嬷,林嬷嬷平缓了一下躁动的心绪,缓缓的放开抓着云冷歌的手,继续说道,“哪知夫人刚嫁给云伯毅不过一月,那寡情的右相以子嗣为重的借口便纳了二姨娘万氏,没多久三姨娘李氏四姨娘陈氏前后都被抬进了府,夫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也恪守着女子贤淑之条,带着微笑看着云伯毅频频宠爱妾室,未曾有过一次怨言。”
顿了顿,林嬷嬷眼神仿佛淬了毒药一般,厉声继续说道,“可恨那二姨娘仗着云伯毅的宠爱,对夫人不尊,常常出言不逊,暗里的小手段更是层出不穷,就是想将夫人拉下正室的位置,好让她自己取而代之,而那云伯毅装着耳聋心哑,竟也对夫人的苦楚不闻不问,一味的偏袒小妾,导致夫人郁气难消,被气的卧床生了病。”
“后来,夫人直到两月小日子未置,才惊觉怀了小姐,开心之余,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索性也不管后院那些糟心的事,只安心在院子里养胎,怀胎十月之后就生了小姐。”林嬷嬷看着云冷歌的容颜,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随即又变得狠戾,恨声道,“夫人怀着小姐时,那万氏也传出了她有了一月身孕,谁料她那孩子是个早产的,硬生生的夺去了相府长女的头衔,让小姐空背了一个嫡女的名头,却不是相府的嫡长女,夫人心中有气,本就月子没调养好,这一番下来,身子更加虚弱不堪。”
“后来小姐七岁那时夫人郁郁寡欢患病去世,奴婢觉得有些蹊跷,就算夫人身子弱,但平日里贵重的药材也吃了不少,又怎会如此年轻便撒手人寰,奴婢暗自调查,才发觉是那黑心的二姨娘在夫人的汤药中下了一味药,这药明着验不出什么来,但是吃多了夫人会一直咳血,直到榨干夫人最后一滴精血才会死去。”
“小姐,是奴婢对不起夫人啊,如果奴婢警醒点,夫人万不会遭了别人的暗算,害的小姐年幼便没了生母庇佑,一人独自在相府苦苦支撑度日。”林嬷嬷强撑着自己身体跪在床上给云冷歌不住的磕头,泣不成声的说道。
云冷歌一时间没来不及拦住林嬷嬷,身子有些发抖,暴虐,嗜血的气息从心底不断漫出来,这是之前的云冷歌身体本能反应,这种情绪除了在前世亲眼目睹自己父母当面被杀的时候云冷歌还从未有过。
头又开始痛了,云冷歌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孤寂而苍凉,“奶娘,逝者已逝,但娘亲永远活在我心里,那些丧尽天良的东西我自然不会放过。”
林嬷嬷听闻,压抑到边缘的心情顿时决堤,顾不得主仆尊卑站直起身子一把抱住了云冷歌,“小姐,。”话还未说完,泪已是不可抑制的大颗滚落。
云冷歌拍了拍林嬷嬷的背,收敛好情绪波动,温声道,“奶娘,一切都过去了,别再伤心了,娘亲也不想看到的。”
话虽如此,可云冷歌的心还是如坠入冰窖一般,凉的彻底,林嬷嬷说的前后经过与自己猜想并无太大的出入,可等到一切真的证实,心还是不可抑制的寒了下来。
好一个薄情寡义的云伯毅,为了己身的一己私欲,害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奶娘的话点醒了她,云伯毅十五年前刚升为右相,虽位高权重,在朝堂上却无自己的一丝人脉,无奈只得借由婚姻大事来为自己借势,而外公在位左相一职多年,根基之稳根本不是他一个刚上任的右相可以比拟的,凑巧那时母亲美名远播,他便打上了主意,即可让外公一家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又娶了一个容貌才情皆是上佳的千金小姐,何乐不为,云伯毅想的就是一石二鸟。
可他初入朝廷,又年轻气盛,只想着强强联手将自己势力坐大,却远远没考虑到帝王对于臣子的忌讳和打压,一国两相结为亲家,皇上会怎么想?会认为臣子有不轨之心,没有直接诛杀都是网开一面了。
肯定那时云伯毅刚娶了母亲进门,就遭到帝王的强力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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