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羡颔首:“晋家的大少爷谁不认识?”
慕卿并未多疑,起身对阳羡说了一句便出了屋子,去见那突然来访的晋萧了,而阳羡则微微皱了眉,自语道:“晋萧竟也在叶家,却不知这与我此行的目的会否有阻碍。”
慕卿自然不会知道阳羡此次死皮赖脸的留在叶家有什么目的,她只是走出了客房,回到自己的住处,而在那里,晋萧已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待了慕卿一会儿了。见慕卿从外面走来,晋萧站起身来,对慕卿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这才抬首看着慕卿笑道:“夫人,许久不见。”的确,从那日晋萧伤了叶桃夭,慕卿便再也没有见过他,虽说慕卿知道晋萧留在了叶家,也知道他替叶桃夭分担了许多叶家的繁冗杂事,但她连叶桃夭都许久未曾见过,更枉论见晋萧了。
见晋萧对自己这般恭敬,慕卿有些不自然,颔首应了一声之后便道:“晋萧公子不必对我多礼,不知公子来找慕卿所为何事?”
听慕卿问起自己的目的,晋萧的笑容敛了起来,面色变得同叶桃夭一般严肃,他缓缓从袖中掏出一物,道:“是这样的,叶家前些日子送往洛阳的货物在路上被人给劫了去,那货物虽算不上价值连城,却也是十分重要,而那劫货的人非但将货物全数劫走,还打伤了叶家弟子数名,更有两人身死,这样的事情虽不是没有发生过,但却让人难以泰然,叶家虽不涉足江湖,却也并非好欺负的。”
“这事……可有头绪?”来到叶家那么久了,慕卿第一次听说叶家闹出人名来,自是十分惊讶。
晋萧点头道:“那些劫了我们货物的人我们并不清楚,但有人从那些人手中抢到了这个。”他将自怀中掏出的一物送到了慕卿的面前,慕卿接过来看了一眼,面色变得有些复杂。
晋萧见慕卿没有说话,又补充道:“我听闻大少爷说,少夫人从前是江湖出身,对兵刃暗器之类应是有所了解的,兴许能看出一些名堂来。”
慕卿没有回答他,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晋萧交给她的一柄匕首,良久才道:“这只怕并不是江湖中人的惹是生非,而是叶家生意上的对手预谋已久的偷袭罢了。”
“少夫人为何这般说?”晋萧并未反对慕卿的意思,只是有些不解的问道。
慕卿将手中那匕首放在了身旁的石桌上,自己则坐了下来,顺手也将晋萧给招呼着坐了下来,指着匕首的柄部道:“你看,这匕首我若没看错,是按照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魔教中人的兵刃来设计的,怕是那些劫走我们货物的人想要误导我们,故意使我们将敌人想象成魔教中人,若是我们当真相信了,与魔教作对,叶家必然不会太平了。”
“那么夫人何以见得这事情不是魔教所为?”晋萧皱着眉仔细的看着那匕首,却看不出半点可疑之处。
慕卿摇头轻笑,手指点了点匕首的木柄处:“方才我便要你仔细看这里,你却没有看出名堂来。”她手指从匕首的柄上又移到了刃上,她手指看起来细嫩白皙,丝毫不像是会舞刀弄枪的人的手指,将指尖放在刃上也不担心会被划破皮。她闭目片刻,随即睁眼看着晋萧道:“你看,这刀柄看起来毫无磨损之处,想来是才做出来没几天的匕首,而魔教中人可不是会拿着新匕首就出来动手的人,他们每日闲的没事便到处惹事,匕首的柄上必然是磨损十分严重又十分脏的。”
“就因为这个?”晋萧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慕卿,突然觉得这位少夫人一点也不简单。
慕卿颔首:“别的没信心,但这一点我倒是十分自信,这一队人必然是其他人佯装的。”
“那么是何人这般针对叶家,还要将叶家的视线误导到魔教上去?”晋萧蹙眉,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十分的严重,然而他看着自家少夫人,却发现她的神情并没有多着急。
慕卿见晋萧这般着急,不由出声安慰道:“你放心,虽然我猜不到是什么人在针对叶家,但有你们家大少爷在,再大的危险也会化险为夷的。”
晋萧一怔,良久才道:“我从进叶家便听说少夫人和大少爷之间有着许多矛盾,却没想到少夫人竟是如此相信大少爷。”
慕卿闻言干笑两声,心里想着这倒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觉得自家夫君是世上最强的人,而是心里明白这世上倒真的少有事情能够难住脸皮比城墙还厚,心思比深潭还深的叶桃夭的,而对于他的脸皮厚和心思深,慕卿都是深有体会的。
而就在晋萧和慕卿在院中思索着叶家的大敌究竟是谁的时候,那位脸皮比城墙还厚,心思比深潭还深的叶家大少爷正站在慕卿住处旁边的客房里面,准确的说,便是现在阳羡养伤所住的那房间里面。
看着面无表情的叶桃夭,阳羡心思有些复杂,他强撑着伤口的撕裂,自床上爬了起来对叶桃夭拱手道:“大少爷。”
叶桃夭微微颔首,负着双手,半晌不曾开口说话,只是面带古怪之色紧紧盯着阳羡。
这两人一个被盯的脸皮厚,厚到可以无视叶桃夭的目光,而一个锲而不舍,坚持到可以一盯便是许久。最后,两个人都觉得这沉默有些长了,便都开了口。
最先开口的人士叶桃夭,他示意阳羡躺下,随即自己也坐到了阳羡的床边,道:“你的伤这么多日还未曾见好,看起来是思秋找来的大夫并未太过上心,这是叶家的失误。”沉默片刻,他道:“一会儿我让周管家去请那大夫再来一次,为你换上最好的伤药,再下重一些的药,你的伤应当三日便能好得差不多了,到那时你便能回你们家公子那里复命了。”叶桃夭倒是很少一下说那么多话,更何况是那么多关心的话,然而这些话听在阳羡耳中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简单一点翻译,叶桃夭这些话说的便是:你在叶家呆了太久了,快滚吧。
阳羡心里自然是懂叶桃夭的意思的,但是他同叶桃夭一样有一张铁打的脸皮,他轻咳一声,这才道:“多谢大少爷关心,阳羡实是有愧,少夫人肯将我留下请大夫为我包扎伤口已是让阳羡十分感激,不求再麻烦大少爷。”
这句话意思也很明显:这是我和慕卿的事情,不用你插手。
面对阳羡这般直接的挑衅,叶桃夭不由眉峰微挑,负在身后的双手也终于拿了出来,敲着床畔,道:“夫人对你实属不错吧?”
“夫人乃是世间难求的女子,若是能娶这样一位姑娘为妻,必然是阳羡一大幸事。”当着叶桃夭的面,阳羡竟是直接将这句话说了出来,颇有些不惧世间任何风险的意思。
不过叶桃夭倒是自信得不受一丝挑衅,只淡淡说了一句:“若你喜欢,我命人替你找一个。”
阳羡不理会叶桃夭这句话,越说越是热血,最后想着仍是将藏在心中的话给说了出来:“想来大少爷也应该是知道的,少夫人年少时曾喜欢过一个叫做莫宴生的人,世间都说他们二人乃是神仙侠侣,而我也知道,少夫人心中定然是只有那位消失许久的莫宴生莫少侠,而没有大少爷你的。”
阳羡本是想要激起叶桃夭的怒气,却没有想到听到这样的话,叶桃夭非但没有发怒,反而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看着他。
☆、章节十 无耻
阳羡并不知道叶桃夭便是莫宴生这件事,否则他一定会后悔自己说了这句话后悔到想去撞墙。
叶桃夭当然不回去拆穿自己的身份,所以听到阳羡这样说话之后,他并没有表达出更多的情绪,只是闷声哼了一下,大抵是表达自己已经知晓了的意思,而阳羡明显将这一声闷哼理解成了叶桃夭被自己的这句话给打击到了。勾起一抹笑来,阳羡朝叶桃夭道:“当日我为借血玉偶然同少夫人认识,知晓了少夫人与大少爷成亲三年未曾见面,还以为大少爷对少夫人没有感情,现在看来……大少爷对少夫人的感情不浅呐。”
“你留下来便是为了同我说这些废话?”叶桃夭不欲与阳羡再说这些类似于争风吃醋的内容,于是开口打断了阳羡。
阳羡颔首,一脸无辜的道:“不错,便是为了说这些话。”他若不这样承认,便意味着明摆着告诉叶桃夭,他自己处心积虑留在叶家其实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他只能这样承认。
叶桃夭挑了挑眉,站起身来道:“你的伤并不算很严重,十天之后应该就能完全好起来,那时候还希望你不要再纠缠叶某的夫人。”
阳羡看着叶桃夭,像是听不懂他说话一样,并没有开口回答,然而叶桃夭知道他是听到了自己的话的,所以他很快转身离开了这房间。
见叶桃夭终于离开,阳羡才放松下来,吐了口气之后才自语道:“叶家大少爷不愧是叶家大少爷。”面对着这样一个人装傻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严谨的人总是不会放过自己所见的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所以阳羡必须保证自己不在叶桃夭的面前泄露出任何可疑之处,而这也是极为辛苦的事情。
缓缓的躺回床上,阳羡将手枕在头下,默默地想着此行的目的,思索着自己应该怎样才能瞒过叶桃夭的眼睛,而就在他这般思索了没多久之后,慕卿推开门走了进来。
见阳羡神情认真的思索着什么,慕卿也没有打扰他,而是静静坐在床边观察他的神情。阳羡自然知道慕卿已经进屋了,但他并没有立刻同她说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坐起来对她笑道:“我便说大少爷为何那般匆匆便离开了,现在看来大少爷似乎是算准了时间,知道少夫人你要回来了,所以才离开的。”
慕卿听阳羡这般一说,不由微微一怔,问道:“叶桃夭来过?”
“刚走不久。”
“他来做什么?”
阳羡摇了摇头,微微蹙眉:“不过是同我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的确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无论怎么样看来,两人的话题都是市斤之间两个男人为了争一个女人而展开的发言。
然而,阳羡又知道大名鼎鼎的叶桃夭绝不会是一个为了发表“慕卿是自己的”这个宣言而特地跑来同自己说话的人,所以他才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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