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外面又催了几回,连做好几首诗,这边方有全福太太为黛玉梳妆,并换上凤冠霞帔,越发显得黛玉风流袅娜,鲜艳妩媚,最后罩上了红盖头。
看着黛玉凤冠上的翠凤,宝钗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知的羡慕,黛玉是官家小姐,嫁过去又是三品诰命,所以凤冠上有翠凤,凤尾展开,璀璨辉煌,而自己只是皇商家的小姐,出阁时并不能用凤,只能用别物替代,以花饰居多。
想到这里,宝钗暗暗叹息,黛玉比自己小三岁已经嫁了,自己的终身又如何呢?摸了摸袄里的金锁,宝钗心中苦笑不已,为了这个金玉良缘,耽误了多少韶华?
瞥见迎春毫不在意,探春亦是十分羡慕,宝钗垂下头来,她们这些姐妹,如今瞧着竟只有黛玉一人得了好人家,湘云虽定亲,这几年却不见卫家有什么东西来往,宝琴也是,当初也是梅家有些不情愿,薛蝌方带着宝琴投奔荣国府,想依贾家之势使得梅家不悔婚。
门外又催了一回,贾琏进来,贾琏乃是荣国府长房长子,宝玉生得文弱,故得他背着黛玉上轿,拜别贾母时,黛玉不禁落下泪来。
众人好生劝慰,重新上妆,黛玉方伏在贾琏背上,由他送上花轿。
贾琏赏了八个金锞子给轿夫一人一个,他们方肯起轿。
黛玉坐在轿内心中忐忑,虽是初春,手心亦生汗意。
贾琏送轿途中点了香,回转荣国府,周鸿骑在马上却是英姿勃发,威严逼人。
昨日黛玉的嫁妆已是耀花人眼,今儿热热闹闹地到了周家,抬进了正门,刚扶黛玉下轿,一身嫁衣流光溢彩,身形袅娜,配着周鸿英姿,看得众人都说是天生一对。
周家祖籍亦是江南,成亲时用的是彩绸乃是红绿绸结成球,红男绿女,十分好看。
雪雁扶着黛玉看得惊奇,难怪贾宝玉将袭人的松花汗巾换了蒋玉菡的茜香罗,人人都说是结姻之意,蒋玉菡和袭人有姻缘,原来这拜堂的绣球竟是半红半绿,并非大红。
黛玉紧紧握着绿绸一端,跨过马鞍,踏上红毡,与周鸿并肩而立。
周家请了族中最是德高望重的老人来唱礼,开口行礼,鼓乐奏起。
雪雁看着有人跪在香案前,黛玉和周鸿也跪了下去,拈香叩首,三炷香三叩首,然后三跪九叩六升拜,十分繁琐,又有周衍一身华服,念起祝章,接下来方是拜堂。
周元和周夫人并作上首,满脸喜气,含笑受了礼。
夫妻对拜后,礼毕,方送进洞房。
雪雁扶着黛玉,由周鸿引进洞房,到了洞房门口,还得脚踩麻袋,踩过去了,有喜娘拿起来递给前面接着铺在地上,直到进房方止,雪雁觉得很有意思。
周元夫妇给周鸿指了正院旁边的一所大跨院做新房,早已修葺整治一番,如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张紫檀透雕百子千孙的拔步床安置于新房之中,两人分了男左女右坐床,有一位福寿双全的老太太拿着秤杆轻轻叩了一下黛玉的头,然后方挑起红盖头,笑意盈盈地道:“鸿哥儿和鸿哥儿媳妇从今往后称心如意。”
盖头掀起,众人只觉得似有一颗明珠在眼前璀璨生辉,忍不住闭了闭眼睛,再看周鸿时,已是看得呆了,他虽然早已料到黛玉生得美貌异常,却没想到竟会如此风流婉转,恨不得立时藏于房内不让外人看到。
黛玉被他看得满面含羞,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房内本有许多族中女眷过来看热闹,皆是自家人,见了周鸿的样子,都笑道:“哟,看咱们家标致齐整的小新媳妇儿,真真一万个人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来,鸿哥儿可真有福气。”
周滟从人群里走出来,拉着黛玉的手,含笑道:“我哥哥嫂嫂自然是最好的。”
众人听了,都笑道:“瞧瞧这小姑子好不好?别人家都刁难小嫂子呢。”
周滟笑道:“我嫂嫂好,我哪里舍得刁难。”
雪雁很为黛玉欢喜,忽有人催促道:“鸿哥儿快些出去,你媳妇儿该换妆了。”
周鸿低声嘱咐了黛玉几句,又叫周滟道:“好生照料你嫂子。”等周滟答应了,方出去。
众人哄然大笑,都说周鸿疼媳妇。
黛玉听了,羞涩一笑,众人不再打搅,依次退了出去,周滟忙命丫头送上热水,并关上了门,雪雁和紫鹃上来开了箱笼,拿了衣裳,见梳妆台上镜匣齐备,启开一看,色、色齐全,方服侍黛玉更衣,卸了凤冠,脱了霞帔。
黛玉有陪嫁丫鬟,周鸿房中原先的两个丫头便给她们打下手。
等黛玉换好衣裳,周滟举目一望,见她穿着大红双色金的洋缎袄儿,下系松花弹墨百褶裙,戴着几样碧玉钗环,虽不如穿戴凤冠霞帔时庄重,却更显风流。
周滟拉着黛玉笑道:“嫂嫂越发生得好了,我都看呆了。”
黛玉道:“你也来打趣我。”
周滟笑道:“我可不是打趣,是实话呢!”
话音刚落,忽听外面有人送了汤果来,忙有丫鬟去开门,来人笑道:“大爷嘱咐给大奶奶送汤果来,请大奶奶略进些。”
周滟一笑,忙叫雪雁接了过来。
少时还得拜见亲友家眷,黛玉不敢多吃,进了两口便罢了。
姑嫂两个说着梯己话,雪雁则忙着将早已预备妥当的荷包尺头等物收拾出来,黛玉拜见亲友家眷时,自己从长辈手里得表礼,自己也得给各家各户的晚辈表礼。
果然,周鸿进来,握着黛玉的手,轻声道:“该去拜见在咱们家的亲友家眷了。”
黛玉微微点头,随他来到堂上,雪雁和紫鹃等人忙都跟上。
周元夫妇坐在上面,见二人并肩跪下磕头,都道:“好,好!”忙命人拿了东西给黛玉。
周家枝繁叶茂,嫡系旁支子孙众多,周鸿成亲,几乎都过来了,黛玉随着周鸿一一拜见,众人各有表礼,行过礼,又有一群年纪小的男女孩子过来,都叫婶婶,还有一两个叫婶婆,黛玉忙叫雪雁送上表礼,每人荷包一对,长命锁一对。
好容易诸事妥帖,又到晚上正宴,黛玉主仆真是人人筋疲力尽。
宴后回房,共饮合卺酒,同吃床头果,又有亲友家眷来闹,等人散后,已是夜深了。
雪雁等人服侍黛玉卸妆宽衣,抿嘴一笑,相继退了出去。
黛玉和周鸿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都不知如何开口,最后却是周鸿先道:“你白天并没有吃什么东西,我叫人那些克化得动的吃食来。”
黛玉只是觉得累,也没胃口吃饭,忙道:“我并不饿,很不必在大晚上吃东西了。”
她素来信雪雁的养生之道,晚上若吃得多,常常夜里睡不着,周鸿听了这一节缘故,只叫人端了一碗燕窝粥来,轻声道:“好歹吃一些,饿肚子夜里也不好受。”
他已送到自己跟前,黛玉只好吃了,吃了两口便放下碗,见周鸿三五口就将剩下的粥喝了精光,忍不住脸红心跳,嗔道:“你若想吃,再叫人送上来便是,何必吃我剩下的?”
周鸿笑道:“你我还分什么彼此?”
说着,又叫人送了热水进来,服侍黛玉重新梳洗。
雪雁嗅到屋内冰糖桂花燕窝粥的香气,莞尔一笑,服侍黛玉漱口完便出去了。
黛玉通身不自在,忽听周鸿问道:“你的字是哪两个字?”
黛玉低声道:“外祖母给我取字天佑。”
周鸿念了两遍,不知怎地,听在黛玉耳中,只觉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又听周鸿说道:“我的字是伯羽,你日后可以此呼之。”
黛玉轻声道:“可是取自鸿雁于飞,肃肃其羽?你为长兄,故曰伯羽?”
周鸿赞许道:“正是。”
黛玉道:“你叫我唤你的字,听在外人耳中,如何看我呢?”
周鸿哈哈一笑,握着她的手道:“何必在意他人目光?若在乎他们,我当年就不会弃笔从戎了。取名取字就是让人称呼的,夫妻一体,本是何等亲密,偏学世人一般,不以名字称呼,只以大爷、奶奶叫之,疏离冷淡,未免太迂腐了些。”
黛玉却是十分欢喜,眼睛看着他微微点头,甚为赞同。
周鸿亦喜她非同寻常,拉她的手走向床铺,这一夜,被翻红浪,说不尽多少旖旎风流。
却说雪雁这些陪嫁丫头,早有收拾好的房间,每人一间,有些东西也跟着黛玉的嫁妆带过来了,安置妥当,又有小丫头送来热水,并没有因为她们是外来的就怠慢她们。
雪雁梳洗一番,早早睡下,一夜无话,亦不知周鸿夫妻两个是何等恩爱。
次日早起,雪雁和紫鹃等人过去服侍黛玉起床,却见夫妻二人早已起了,有周家的嬷嬷收拾床铺,雪雁抿嘴一笑,看不出周鸿有什么表情,他一向肤色黝黑,神情严肃,但是黛玉面上红潮未褪,十分羞涩,竟不敢抬头看周鸿,也假装没瞧见嬷嬷收拾。
周鸿握着黛玉的手,道:“我请了一个月的婚假,能在家里陪你二十余日。”
黛玉轻轻颔首,道:“陪我是小事,你的事才是大事。”
周鸿微笑道:“终身大事哪里算是小事?”
他对黛玉言行举止十分温柔,但是转头看向雪雁等人时便十分严厉,沉声道:“还不过来服侍你们奶奶梳洗。”言下之意,竟是叫雪雁等人改口,不准再叫黛玉姑娘。
雪雁一笑,答应一声,忙上前来服侍黛玉刷牙净面。
淡菊梳头的手段最好,给黛玉梳了一个极精致的发髻,端详一番,问紫鹃道:“奶奶今儿戴的首饰可拿出来了?快拿过来。”
紫鹃忙递上一个锦盒,还未打开,便见周鸿在小丫头服侍下梳洗完了走过来,手里亦拿着一个红锦匣子,道:“你们奶奶今儿戴这个。”
雪雁忙接在手里,打开给黛玉看,却是一副赤金累丝朝阳五凤挂珠钗,金子还罢了,工艺却十分精巧,五只凤凰栩栩如生,凤嘴里衔着的珠子并不甚大,绿豆大小,且喜十分圆润匀净,另配压鬓、挑心、耳环、戒指、手镯,一应俱全。
黛玉一怔,周鸿道:“你嫁妆虽多,却不是我给你的,这是我拿去年的俸禄给你打的。”
听了这话,黛玉脸上不觉浮现一丝笑意,看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