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原是只因太子不二、直王一直犯二而动摇的心,现在彻底抛弃了胤禔。必须与直王作切割!这种事情你也敢碰?好吧,事发了,你有血统作保证,还能活着,别人就是一死一户口本啊。
这个别人,明显要包括全天下都知道是大阿哥后台的明珠。
明珠苦逼死了。他原只是嘴上说说要与太子缓和关系的,心里还是作了两手打算——是有时间慢慢看一下阿哥里有无其他可扶植的人,实在没有了,再行动。现在却是来不及了,他能知道,别人就同样能够知道胤禔干了什么二事。
要是明天就被揭发了呢?此事非同小可,明珠也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彻底把这事给瞒下来,尤其……证据还叫胤禔给放到东宫里了。放进去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了,现在再自己挖出来?只能增加曝光率好吧?
必须马上行动!
划拉了一下,如今康熙爷的儿子里,有竞争力的,现在就只有太子而已。
你妹!明相心里对天比了个中指。除了老大、老二这两个死对头。老三是个书呆子、老四是个冷呆子、老五半哑、老七先天不足、老九开始往下的都还没封爵分府呢!看起来只有老八了。
明珠很清楚,八阿哥到现在还没个儿子呢,康熙暂还看不上他。虽然胤礽在被立为太子的时候也是没儿子的,那个时候胤礽才两岁呢,现在八阿哥都二十了。老爷子还没抽风,旗人人口少,对子嗣就看得重。
算了一圈儿,他必须得跟太子低头去!
胤禔,你真是个王八蛋啊!你坑死我了!我当时怎么就眼瘸看上你了呢?不跟索额图斗,不过是矮他一头。拉上了你,我要少一个头啊。
这事儿还不能劝胤禔,不能明说“我已经知道了,你办这事儿太二,不要干了。”一说,那就是真的上了贼船了。
也不能告发,他到底是铁板钉钉的直王一系。出首之后,这个名声就会很差,即使是胤禔有错在先。
更不能让别人给告发了,那他很容易被舆论给卷进去。
要说胤禔办的大事儿,而明珠不知道,多新鲜呐!说出来谁信啊?明珠自己都不信了。
必须马上行动,在胤禔暴露前,自己先跳上岸。
明珠坚定了向太子输诚的信心,招来揆叙的激烈反对:“阿玛,咱们就算要跟直王散伙,也不用这样急着去巴结太子罢?”他现在不反对跟太子缓和关系,却不希望把姿态放得太低、表现得太迫切,这也太丢脸了一点儿。要低头也要端住了架子,得到的太容易了抛弃起来也容易。
明珠快刀斩乱麻:“直王在搞镇魇之术。”
“嘎?啥?”揆叙的脑袋被快刀劈开了,硬塞进一条爆炸性新闻,半天没回过神来。
明珠简明扼要地说:“直王弄了个喇嘛在咒人,太子是必咒的,大约还有旁的阿哥,就差不知道有没有万岁爷了。”
揆叙:“……”我就说他是个脑缺!生完气,很快就想通了关节,大阿哥必须弃了!其他的阿哥……也就剩个八阿哥了,还被明珠给否了。
“此事非同小可,一线生机全在太子这里了,”明珠飞快地下了结论,“我一向与索额图不对付,却没有当面跟他红过脸,他红是他的事儿。看着也还好。如今他还退了,并不在太子跟前转悠了,咱们这也不算很丢脸。”
揆叙道:“那要叫谁递话?石家?他们家还没出孝呢,怕不好走动。”
明珠笑得很奸诈:“索额图!”
“他不是叫太子逼退的么?他在太子跟前还有脸面作保么?”揆方认真地考虑着事情的事行性。
“不退,就没脸面,退了,就有脸面,”明珠耐心地解答儿子的问题,“而且,他会想为我做这个中人的。”
过年了,正是趁乱接触的好时机。不过不能自己去,要派儿子先作个先锋,明珠自己“病”了。
明珠所料不错,索额图确是有些意动的。到底是在金字塔尖儿上混了多少年的人,在经受了打击之后是冷静了、反省了。摸到了康熙的脉门,和谐。
再者,索额图也有自己的小算盘的。
太子还没登基呢,变数很大,需要谨慎地巩固地位——这是在为太子考虑。
我已经退下来了,能表现得地方很少,偶尔也要证明一下自己有用,从而惠及子孙。
索额图也颇为怀疑明珠的意图,上一刻还不共戴天,现在却要同舟共济。索额图就怕明珠这是要给他下套儿。
明珠半真半假地通过去索府拜年的儿子示意,索额图表示出了惊讶,但是很快同意与明珠见上一面。
“什么?你要把孙女儿许给石家?”索额图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珠道:“我只是有这个打算罢了,石家的三儿子一表人材,人品也好,有何不可?”
索额图一副你吃错药了的表情。
明珠叹道:“我已经嫁出去三个孙女儿了,想到第四个孙女儿归宿,突然间……老索,你今年多大了?我今年多大了?行、将、就、木。只盼儿孙能够平安罢了,你说是不是?”
索额图嘿嘿一笑:“当今之事,咱们旗人,旁的不说,平安倒是真不难呢。”明珠还是真病了呢。
接下来,明珠却绝口不再提婚事了:“想当年,你我还年轻……”他们俩的革命友谊最深厚的乃是在诛鳌拜的时候,过了这一场,那就是互相踩了。言下之意,他想脱了直王,而最直观的表白就是我跟你们上船。
索额图是抱着不争不失的心态来看这件事情的,明珠能不作对,那最好,如果有什么阴谋,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反正他老人家已经退休了,出什么事儿连累不到太子头上,太子置身事外反而能够捞他出水。
索额图很不放心地说:“这事儿我也说不准,再者石家还在”
明珠笑眯眯地道:“也不是非他不可,听说伊桑阿家有几个孩子也是很不错的。”那是索额图外孙。
索额图狐疑地看了看明珠,明珠淡定地回望,心里苦逼到了极点。不是遇到了猪头小队长,他也犯不着被索额图打量啊。索额图这一抽身,真是跳出火坑了,反是自己身后粘了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索额图的气色真好啊,明珠有些羡慕了。这种羡慕也透过眼神传达给了索额图,几十年的老对头了,彼此之间比对老婆都熟悉,这两位估计不是天天琢磨老婆在想什么,却必须琢磨对方在想什么、一举一动有什么涵义。
索额图看到明珠的目光也是一怔。这种目光,顺风顺水时候的索额图不会懂,焦头烂额时候的索额图也不会懂,现在,他看懂了。是啊,弄到现在,斗得可真没意思了。
出于谨慎,双方都经过了几番试探,明珠甚至强行命令明党核心成员停止了所有敌对行为。明珠接着生病,病到在五台山上的康熙都知道了,索额图也亲自探过病。索额图也通一点医理,摸一把脉,明珠是真的脉象不稳。索额图这才开始相信,明珠是来真的了。
索额图不是不想寻找原因,可惜原因在胤禔那里,明珠府里是怎么也打探不出来的。
一对老怨家,这一个想借另一个上岸,另一个又想借这一个表明心迹,夹杂着些惺惺相惜,居然就和谐上了。两下一和谐,就把自己都给洗白了,看咱们多和谐啊,以前那只是政见不和,绝不涉及私利!
什么?太子和大阿哥?他们是兄弟怎么会不和呢?
瞧,他们俩也很和谐嘛!太子对他大哥多和气啊!呃,你说大阿哥?他只是脾气粗暴了一点。
总算,让明珠捞到了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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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耗了明珠太多的精力,他也有些疲倦了。好歹出了成效,索额图与他一同现,必须得跟胤礽有个解释,这也算是变相的引见了。他开了个好头,下面的就好办了。
阖上眼,明珠决定一路睡回家去,病,还得接着装啊。
唔,明天索额图还要过府探病的罢?
第二天,索额图果然来了。揆方、揆叙一起出来接了,直送入明珠房内,然后拉着随行的索额图之子聊天,让俩老头密谋。
明珠需要一张投名状,他也给索额图开了药方:“万岁爷现在是需要稳,咱俩做奴才的当体谅圣心才是。”
索额图表示了赞同:“是啊,以前的功夫都白做了。”
明珠会意一笑:“皇子们更应该比奴才们更体谅万岁爷才是,太子就更要……”
索额图皱眉,忧心的语气:“太子如今极会体谅人的,纵有挑事儿的,他也都忍了呢。”
明珠跟着叹气:“难为太子了,多忍忍总是好的,万岁圣明烛照,总会知道太子的委屈的。”
索额图暗暗记下,他在胤礽面前倒没有昧去这份功劳,换了别人他欺负一下也就算了,明珠……他真有点儿不敢。趁万寿节给康熙请安的机会,就一并报告给了胤礽。
这样,明珠也就在奉康熙之诏,商量南巡事宜的时候,见了太子一面,两人说起话来互相之间客气已极。明珠趁机给太子开了一个方子:老实呆着,别太出风头了!我跟索额图都不要明着在你那里站队,太危险了!我能保证自己,索额图那里你看好了。
说得很是隐讳,这种“太子势力会招皇帝记恨,现在不记恨,以后也会削你”的话是不能说得直白的。还好,七弯八绕的话,胤礽听懂了,答曰:“汗阿玛是天下主。”
明珠知道,他拍到了胤礽的穴道上了。
和解。
明珠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大半儿,胤禔在家里就很暴躁了,明珠居然这样软弱了!胤禔在心里把明珠埋怨了一回,居然又把问题绕到了胤礽都是:都是因为你,你怎么还不死啊?
胤禔打算婚期一过就去报恩寺里召开二人诅咒学术研讨会,开发新花式,争取早日咒死他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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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国维是不知道胤禔在咒人的,胤禔到底知道这不是件好事,瞒得很深,也就是明珠这样的才能在这时候已经发现。他在想,明、索二人到底想干什么呢?一起扶植大阿哥?
开什么玩笑啊?大阿哥那就是个呆子啊。反正佟国维是看不上他,佟国维还认为,如果不是为了跟索额图斗,明珠也不会看得上胤禔,更别提索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