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恨你,渐渐喜欢上你,直到这次危在旦夕,才惊觉你在我心里已是有了这样重要的地位。若是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至夜,兰欣醒来,想到薛建邺不由悲从心来,随意动了动,却忽而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着。
薛建邺睡得浅,立时便醒了,看着怀中乱动的人儿,惊喜道:“兰欣,你醒了!”
兰欣抬起头,正好望进了薛建邺的双眸里,月色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睛里包含了浓浓深情和惊喜。
但兰欣想的却是,你不是不好了吗?我这是做梦?
伸手狠狠捏了下胳膊,疼得兰欣哎呀了一声,不是梦。她顿时就火了,看来薛建邺这是又耍了自己一次,骗了自己这么久,看了自己这么久的蠢样还不够,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来骗自己。
双手愤力一推,兰欣坐了起来,双手叉腰就要开骂。
薛建邺却是突然尖叫了一声,接着忙又侧过了手,双手怀抱着哀哀呼痛。
兰欣看着那额头迅速冒出的汗,不由慌了,急急问道:“你怎么了?又不舒服?”
“我伤在后背,你这样推我,我能舒服吗?”薛建邺没好气的答道。
“你——”兰欣伸手指着薛建邺,胸脯气得快速动着,“你先时就骗我,现在还骗我!你是朱宁薇的时候就欺负我,现下是薛建邺了还欺负我!和离!和离!”
薛建邺冷哼一声道:“不离!”
接着继续呼痛,“痛死我了,痛死我了,痛死了……”
兰欣不便真假,待要走又放心不下,一时倒愣住了。
薛建邺白白喊的嗓子都哑了,也没见人心疼体贴的过来伺候着,一时心里感叹,还是从前好啊,从前她当我是男子,自是温柔小意的伺候着,巴着我能给她一个儿子。哪像现在,我都疼得要死了,她还在一旁傻看着。
兰欣呆了片刻,见他果真是疼痛难忍的样子,便道:“你真的很痛吗?不如我去喊刘守过来给你看看?”
薛建邺伸手一拉,兰欣斜斜倒下去,整个人都趴在他胸口了,将兰欣的手紧紧按在胸口,“是这里很痛,你揉揉就不痛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十万了,好快啊。
、六十二
半个月后,定远侯府二少奶奶冯氏办丧葬,兰欣跟薛建邺也回到了侯府。
毒解的及时,加上箭伤本就不重,薛建邺此刻已是完全好了,只徒留后背上一小块疤痕罢了。男人家,也不在乎什么。
不知道薛子睿是怎么跟冯家说的,冯氏正当年华就死了,冯家一句话也没说,就连薛子睿说要把冯氏的嫁妆拉回去,冯家都没要。兰欣心里没什么想法,冯氏作恶多端本就死不足惜,而现在其实薛家人都知道,冯氏并没有真的死了。
但表面上大家都还是要显露出悲伤来。
老太太年纪大了,蒋氏又不在府上,按理说冯氏的丧礼就该兰欣来操持,不过恰好遇上薛建邺中毒受伤,她本也不想操持,因此这事正好就躲过去了。
倒是赵芸是个能干的,嫁来没多久把三房的下人收拾的服服帖帖,就是薛子平也被管的连跟丫头多说两句话都不敢。
侯府没人主事不像话,这担子就落到了赵芸的身上。
冯氏的事情不光荣,赵芸心里对这个二嫂也谈不上喜恶,她也不懂贵族圈里这种事情要怎么办,更加没有人去指导她。她本来性子就是个利落的,也懒得去问人,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了。
府里挂上白灯笼,树枝上绑上白布条,先将满府收拾的一片白,又叫了人去从前知道的铺子上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个不知道什么木头做的棺材,再给有来往的人家送去帖子,事就办的差不多了。
丧礼当天也是叫了她往常知道的饭铺子送的席面,特意选了最贵的席面,也不过一桌才花了二两银子。
倒因这事侯府又在京里火了一把,街头巷尾的都在谈论侯府一日不如一日了,如今丧事上的席面居然还不如普通人家办丧事的席面了,就看那侯府二奶奶的棺材,都很是寒碜。
老侯爷身子不便,儿媳妇丧事也用不着出面,这些话倒完全没进耳朵。兰欣和薛建邺听了不过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左右冯氏这丧事完了,老侯爷就该请旨了,待薛子睿袭了侯爵,他们就该分府出去单过了。两人早早就在杨柳巷子那买了个宅子,就是王大夫当初住的那宅子,他这一走大概就不会回京城了,宅子留了也无用,就低价卖给了薛建邺。那是个五进的宅子,很干净利索,兰欣心里很是满意。
冯氏丧事结束后,老侯爷果然叫了薛建邺和兰欣过去,嘱咐兰欣自己多看看,再回家和母亲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早点给薛子睿再娶一房媳妇,偌大一个侯府,没有当家主事的主母肯定不行。
还有薛子瑾,也托付给了兰欣和薛建邺,薛子瑾来年就十四了,因为蒋氏的折腾,还没有许到人家。老太太被一连串的打击下来,身子越发的不好,也没精力去管这个事情。
冯氏丧事后的一个月,老侯爷就请了旨,薛子睿跳过了世子这个环节,直接就继承了爵位。虽说因为冯氏的事情外人不知真相,但看上侯夫人这个位置的人家还是不少的,兰欣跟母亲杨氏一合计,又跟薛老太太和薛怀义都报备了一番,就定了国子监祭酒家的嫡长女刘氏。
刘氏今年十九岁,本该三年前就出嫁的,谁知道祖母生病故去了。刘氏是个孝顺的,祖母一向又是最疼她这个嫡长孙女,便立志要为祖母守孝三年。男方家不高兴这点,刘氏便说不会嫁这等不知孝道为何物的人家,气性一上来,便求了父亲刘大人退了亲事。
如今出了孝期,年已十九,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她自己,都有些急了。因此侯府这边刚有个意头,刘家就暗示同意了。薛子睿也远远瞧了一回刘氏,刘氏容长脸,一双大眼睛,身姿窈窕,再加上已经十九岁,反倒是比一般小姑娘更吸引人一些,因此便点了头。
两家都比较着急,官媒提亲下聘礼到办婚礼,半个月的时间就全部办妥了。
薛子睿的婚事是兰欣和赵芸一道办的,办得很是热闹,摆了三日的流水席,还特意请了京里新近最出名的戏班子,连唱了三日。这么一番下来,不仅是京里人口中的风向变了,就是刘家也是十分高兴,这足以看得出来侯府重视自家的女儿,因着这个,就连未来婆婆蒋氏没出席的不快都淡了几分。
如意轩薛子睿和刘氏洞房花烛夜,畅怡轩这边,薛建邺也解了兰欣的衣裳。
这一天,薛建邺说了很多的话。
有些兰欣从来都不知道,有些是朦胧听刘妈妈和翠微翠欣提起过,还有些,是他坦坦荡荡表露出来的对她的感情。从他身为朱宁薇的一尸两命,到他变成薛建邺的惶恐忐忑;从他对身体对未来的不安,到他为了复仇所付出的努力;从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自己,到他不自觉的关心爱护甚至产生浓浓爱意。
那一夜薛建邺受伤,用身体的疼痛叫她心软,可是第二天两个人却觉得尴尬。以至于这么久,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两个人都不曾好好坐下来谈一谈。
他害怕被拒绝,她害怕失望,更有两个人中间横亘的,无论如何都去不掉的隔阂与尴尬。
“兰欣。”薛建邺轻声叫她的名字,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嗯了一声,却不知道回复什么,他们从前不是没有这么亲近过,曾经他还为了自己流了鼻血。可是只有这一次,她脱了自己的外裳,自己却觉得心如鼓跳。
好像他一个眼神,就可以灼烧自己。
他离得太近了,呼吸时就有暖暖的气息拂在面上,手就放在她肩膀的两侧,她能感受到他双手带来的灼烫。他看起来像是要说什么,但还是没有开口。
两个人对视了半晌,她忽然忍不住笑了,小小声道:“我是该叫你建邺,还是该叫你宁薇?”
这样的问话,本来是应当极为别扭尴尬的,却因为她声音轻快,薛建邺也忍不住笑了。
他低下头轻轻印了一个吻在兰欣额头,声音里都是笑意,“你应该叫我相公,或者夫君。”
兰欣也笑,顺从地叫了声“夫君。”
继而伸手勾了他的脖子。
薛建邺会意,轻轻地吻了上去,起先还有些羞涩,有些不自然,慢慢地,两人之间温度升高,他的吻也慢慢加深。
屋内还燃着大红蜡烛,和如意轩的洞房里用得是一样的,薛建邺瞒过兰欣,偷偷问管事的拿的。
这是他们自己的婚礼,这是他们的洞房。
红纱帐落下,一室静好。
刘妈妈并翠微翠欣仍旧将耳朵贴在门边,只依稀听到里面轻轻的呢喃和低叹。
第二日早上醒来,两人相视一笑,犹如多年的老夫妻般自然。
用了早饭就去了长寿堂,如今薛建邺也不在用轮椅,伸手拉了兰欣走在前面。
又叫身后的翠微翠欣一阵笑,大少爷大少奶奶的感情是越发好了,就连她们都开始期待起来,两个人来年都要十七了,算年纪也都到了成亲的年岁。
刘氏穿了一身大红,脸上有新嫁娘的娇羞,跟在薛子睿身后进了屋。先是给薛老太太磕头,送上了亲自做的一套里衣和一双鞋,接着是薛怀义,又见过大哥大嫂,三弟三妹。
兰欣很是喜欢这个和自己同年的弟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很是和善。赵芸对刘氏也颇为热情,因为刘氏不像原先的冯氏,一副高高在上看不上她的样子。
如今三房是赵芸当家,兰欣听小丫头说,如今三少爷连跟丫头多说两句话都不敢。稍有一个不甚,三少奶奶的鞭子就上了身。
薛子平和赵芸的结合本就可以算是个悲剧,连着被打了两回,薛子平一向是心高气傲,又如何能喜欢赵芸,纵使赵芸生的国色天香,只怕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他不喜欢赵芸,赵芸压根没当一回事。而赵芸这个人也很是奇怪,不管是薛子平主动,还是小丫鬟主动,只要发现薛子平有什么不轨的举动,妥妥的就是一顿揍。
到现在薛子平在这长寿堂,只敢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别说二嫂了,就是兰欣,他也不敢多看一眼。
一家子见了礼,出了长寿堂兰欣和赵芸就拉了刘氏到议事厅,两人将对牌和账本子都拿了出来给刘氏。
兰欣笑道:“二弟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