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划着,全身无处不痛。
“别打了……别打了……”
他突然疯了似地扑上去扯开那些人,可是燃起的燎原之火怎么是他一个弱冠的少年能平息的。他再有本事,也灭不了这因为长期对疾病对社会对未知的恐惧压抑堆积起来的发泄之火。
有人将他拉到了一边,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对明月的殴打,最后还是闻讯匆匆赶来的高于制止了群愤,让人将早已经昏迷的明月先送到社台上看住再说。
被剖开肚子的产妇,被村人抬到了社台下当做罪证。被明月救过来的孩子哇哇哭着,强悍的哭声被人当做是劫后余生的感叹。那些高达找去的产婆抱着孩子,庆幸自己去的正是时候,否则这小婴儿早已经成了妖孽的盘中餐。
没人想过这婴儿是明月救的,更没有人想过如果没有明月,这婴儿早就见了阎王。
高达远远站在台下看着被绑在台柱上的明月,沾满了血迹的长发遮住了那双灵动的眼,他只知道她还活著,却不知道那颗心里有没有对他的恨意和失望。
他茫然,第一次喜欢上的女人真的是妖孽吗?
她们都说她是,那她就真的是吗?
那阳光般的笑容怎么从来没有妖孽的嗜血和残忍,就连被抓到在婴儿身上,那明亮的眼睛里都只有欣喜,那种获得意外惊喜的庆幸……
如果世上的妖孽都是这样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可以对着同伴下格杀勿论的命令,可是现在他恨死了自己,当时反应为什么那么快,就急着扑上去,连声辩的机会都没给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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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想起了江姨,妖孽的同党,去抓时江姨已经不见了。
没人知道江姨是看到那些人把明月拖到社台上时离开的,百姓的愤怒是可怕的,江姨不是不敢上去抢,只是这样两人都可能失陷于此,所以她回头自然地找了匹马牵着就出了城门,等人反应过来,江姨已经在去魏州搬救兵的路上。
社台是高平镇的中心,这里除了过年过节唱戏外,还兼着‘会堂’,祭祀台等作用,社台旁边有棵大树,高高地吊着大钟,高平镇有急事或者大事就有人敲响这钟,镇里的人都集中到此,共同商议对策。
抓到妖孽的第一时间,大家都互相奔告,镇里的人都赶来看这妖孽,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丢石头的丢石头,扔鸡蛋的扔鸡蛋,都叫喧着:“烧死她……烧死她……”
众怒难熄,高于只好贴了公告,声称后天就是十五,容龚玥多活两天,到十五的时候烧死她祭祀月神。
百姓们看着那些守卫在社台前面的场中架起了木柴,将明月架到上面,牢牢地绑在木桩上,并派人严加看守着,他们这才满意,看到那妖孽被绑得动弹不得,这才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剩下的也不乏看热闹的,有些端狗血来泼明月,说是要看她现原形。
狗血泼了明月一身,半天不见动静,就有人出主意,说要童子尿。有人去找,有人在笑,有人端来了和着尿的屎盆,劈头盖脸砸了过去,黄白的分泌物臭气腥天,那少女依然动也不动,耷拉着脑袋渺无生气……
高达坐在挂钟的树上看着,眼睛里一点点地汇聚了雾气,那少女是被人吐了泡口痰在靴上都恶心的,这样的屎盆,臭气她怎么能忍受啊?
她真的是妖孽吗?
妖孽不是很强大吗?
她为什么不挣开束缚,喝光让她受辱的人的血,剖开他们的胸膛……就算他也是其中一份子……他发现自己愿意死在她手上也不愿意看着她受辱而无能为力!
对!无能为力……高达的指甲掐在自己肉里。
世间真的很可笑!一天之前他可以举着弩箭对同伴说有人靠近城墙就格杀勿论。
可是一天后,当他想上去帮她解开绳子时,他的同伴举着弩箭告诉他再靠近一步格杀勿论……
呵呵……这是多么讽刺的转变,可是又是多么合理的存在。
他举弩箭时为的是镇上百姓的安全。同伴对他举弩箭时也是为了镇上百姓的安全。
谁错了?
谁也没错!
错的只是现在的他,不该被‘妖孽’迷昏了眼,竟然起了慈悲之心……
月亮藏到了乌云中,高达满怀希望地透过树枝看着天空。
下雨吧!下雨吧!他不能救她,只能希望来一场猛烈的雨,帮她冲去身上的污秽,让她舒服一些……
天只是黑了,无雨无风。社台旁边亮如白昼,灯笼火把都照着那架在柴上的少女,据说妖孽都是怕火的,这样燃着照着让她无所遁形……
高达看痛了眼睛,看麻木了双腿,都不见那少女动一动,他茫然地看着,想着要是时光倒流,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还不会不会给她的马车挖陷阱,将她劫到这?
没有答案,因为他知道时光不会倒流,一如他娘亲闭上了眼睛就不会醒过来一样。
那时他们骗他,说娘亲只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可是他知道,娘亲是死了。
死去的人是不会回来的!他知道龚小弟脚下的柴要是被点燃,她会被烧死的,他会像娘亲一样虽然很想记住她,可是一年又一年,她的面容会在他脑海里慢慢淡去,等到想起来,就只剩一个称呼,容颜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一滴水落在了手背上,又一滴,热热的,他困惑地抬头看夜空,月亮不知道何时又跑了出来,没雨?哪来的水滴?
低头,滴滴答答,更多的雨点落在了手背上,高平眨眨眼,又抖落一排雨点。
是下雨了,他不管,让更多的雨点滴滴答答落在自己手背上,无声地掉着泪……
高于站在侧面看着,终于忍不住跃起身,站到了树上,轻声说:“先回家吧!”
高达听到父亲的声音,抬头看着他,本能地抹抹泪,说:“我没哭,刚才是下雨了……”
高于那张平凡的脸难得地露出一缕笑:“对,下雨了……一阵小雨,也许一会还会再来一场大雨,所以回去吧!淋湿了会生病的……”
☆、国仇家仇
范谋士随着马车再回到社台,突然灵光一闪,知道龚玥是谁了!
去年月神节,有一个美少年送出了两件珍品,一件是弈棋之人最喜欢的圣品天元棋,另外一件是琴中仙品蛇腹琴。
范谋士自幼就开始下棋,嗜好棋品,珍品天元棋出现怎么可能不前往争夺一番呢!
只是他怎么想,也没想到自己一直倨傲的棋艺,却败在了在此之前默默无闻的小子身上。
输了棋后他一直不甘心,特别是知道他用骗局从沈东豫和突厥可汗手中赢走天元棋时,他更是狠狠盯着这小子,没想到一番调查,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子,而是一个女子,南宫世家的傻女南宫明月,当今太后亲封的明月公主……
这明月公主不是做了离王的王妃了吗?
范谋士离开京城时关于他们的最后消息就是离王一行人前往天山的事,再后来就是离王回京登基,身边换了龚皇后,那个人妖般不男不女的绝色。
他当时只是疑惑南宫明月的去向,可是战乱中人命如此的脆弱,没人说,他就以为她死了,没想到今日又再听到了龚玥的名字。
是同一个人吗?
他站住了脚,想起高于说的她会医术,还有要被当妖孽烧的事,他就肯定是同一个人了,世间不会有那么巧的事,绝对是同一个人。
如果真是南宫明月,那么对于来到魏州城的离皇来说,意味着什么呢?
她为什么被离皇所弃?
离皇如果看到自己曾经的王妃被如此折辱,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范谋士想着,目光灼灼,不管怎样,都可以试试吧!这或者就是他们殷军的转机呢!
乱世之中,有人忙着保命,有人忙着敛财,有人急于建功立业,有人趁机成就自己。王侯将相宁有种呼?枭雄英雄只不过都是懂得抓住属于自己的机遇而已!
范谋士一笑,转身急急追上韦弗,将自己的发现报上去了。
果然,韦弗一听那绑着的人竟然是曾经的明月公主,离王的女人,顿时眼睛发出了嗜血的光,提了剑,迫不及待地就想冲去将明月凌迟而死。
在他看来,此时已经不止是要报自己儿子被风离累计患病的仇,还要报国仇。谎话和借口说一遍没什么,说上一百遍,假的也变成真的。风离是妖孽,国之将亡,妖孽祸国,战乱是风离带来的,灾难瘟疫也是风离带来的,自己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也是托风离的‘福’才惹来了。
看看自己一个好好的家,宝贝儿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家园变成废墟,老母妻子都染上瘟疫眼看性命不保,其他妾室女儿都不知所踪,原来完完整整的家,转眼间支离破碎,他在前方为百姓鞠躬尽瘁,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韦弗对着那满身疾病的老母流不出泪,硬把这些泪逼成了怒火,一找到宣泄处,所有的怒火就全冲而来。
风离怎么对自己,他也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韦弗不计后果地冲向社台,倒让范谋士急了,赶紧追了上去,急急抓住了他的剑,叫道:“韦将军,你冷静一下,暂时不能杀她啊!离王带兵已经到了魏州,我们虽然占据了高平,可是这高平防卫简陋,想靠此挡住离王根本不可能,这女人是我们的护身符啊!有她在还能牵制离王,要是没有她,我们必败无疑!”
韦弗怒道:“本王割了这女人的头送给离王,再和他决一死战,本王就不信打不过他!”
在韦弗看来,身为皇子的风离所有的功劳只不过是手下将领的成全,这么多年他的功绩也只不过是适逢其会,运气好而已。
北宫家的那些王孙子弟,他见多了,除了太上皇,都是些纨绔子弟,一群乌合之众,谁也没有真才实学。
他早就不服气风离了,私怨让一个人失去了理智,他根本不去想其中的真实性,一味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从豫州打到魏州,一路无人能敌更助长了他本领最大的膨胀,虽然不敢称天下第一,却是丝毫不觉得逊色风离。
范谋士跟了他这些日子,大体也了解他的性格,再劝无意,婉转说道:“将军一剑杀了她最多让离王痛一会,然后可能激起他的愤怒让他狠心一战,属下觉得很不划算。将军要是想报仇,不如慢慢折磨她,让离王看着无能为力。我们再派人去联合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