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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光烈焰之下,不断发出剥落的噼啪声,黑烟如恶魔的手从缝隙中捣入乱窜,有人在沉睡中被浓烟呛醒。
“失火了!”
沈云轻被呛得眼泪直流,她第一个自睡梦中惊醒,冲出来的时候发现对面住着沈云楚与沈向晚的房间已全然被烈火吞噬。
她惊得连连倒退,半晌才骇然反应过来,一边奔去拍门一边大叫:“快起来,快起来,失火了,失火了……”
在她的叫声下,夫人与沈云意及其他侍候的丫环嬷嬷们全都被惊醒,陆续惊惶失措跑了出来。
夫人望着熊熊烈火,嘴角微微漫过一丝冰冷笑意,随后连忙大声道:“大家快到井里拿水救火啊。”
井被盖住了,井沿还封了焟,众人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弄开井盖,又发现下面被扔了几张被子,不得已,将被子一一拖上来,夫人见状,便让人先将湿透的被子往着火的房门前堵去,先堵住火势蔓延再说。
寺里的僧人这时也被惊动了,其他距得较近的香客知道这座小院失火,也纷纷自发过来帮忙,然而火势过大,厢房又多是易燃的木料,待到火被扑灭,房子已烧得焦糊一片,里面的东西早难辩原貌了。
夫人似乎这时才发现沈向晚她们没有出来,失声叫道:“云意,看见你大姐与三妹她们没有?她们该不会一直在里面……”
沈云意茫然道:“咦,是啊,怎么一直都没看见她们人!”
沈云轻望着那片仍冒着火星的地方,咬着嘴唇低声道:“大姐和三姐该不会是已经被烧死在里面了吧?”
夫人似乎受到极大打击与惊吓般,苍白着脸身子晃了晃,哽咽道:“快,快找人去看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宁安寺的僧人问明情况,当下派人进入去搜查。
“发生什么事了?”温和带着困惑的声音自众人身后传来,众人立即回头看向来人,见两位神态淡雅的少女缓步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抱着棉被了丫环。
夫人看见来人,苍白的脸蓦地血气翻涌变得赤红一片,谁也没注意,她低垂着掩在袖子里的手已攥得手心冒出血丝。
有认识她们的僧人立刻关心地围了过来:“原来是沈大小姐与沈三小姐,你们没事就好,阿弥陀佛!”
沈向晚吃惊地望着烧成残亘断壁的厢房,失声道:“夫人,这房子刚才失火了?”
夫人深深地吸了几口空气,方压下眼底的赤红,硬挤出几分慈爱关切:“是啊,我还以为你们……,幸好你们不在里面。”说着,她既激动又关心道:“对了,你们抱着被子,这是去了哪里?”
沈云楚上前一步,恬静笑道:“夫人,三妹说睡不着,又说自己第一次到宁安寺,听闻这里有座明心湖,湖岸上还种植了各品种的幽兰花,便非要拉上我陪她一起到湖边赏花,说什么在静夜里看着幽兰花慢慢绽放的样子最美;我见夜里雾气重,便让丫环抱着被子去,谁知道三妹坐下便不肯走了,这一赏呀差点就天亮了,要不是听到寺里突然有人喧闹着说什么失火,她还不肯回来呢。”
怎么会这样?半夜三更去赏花?夫人听沈云楚温声细语解释完,心下当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默然抬头静静看着隐在夜色黑暗中的沈向晚,见她面容平静微现惊讶的模样,心里更是恼恨得滴血了。
明明确认她们房里熟睡的,怎么一转眼她们却在外边回来?
夫人又一次含着阴冷的目光盯在沈向晚身上,看来她还真是太小看这个丫头了,这哪里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在她看来,沈向晚分明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狡猾老狐狸,心计深沉又不动声色,让她每回都在成功的欢喜与失望的愤怒中徘徊。
想不到她一招接一招的计划都失败了,还败得莫名其妙,明明一切都毫无破绽,这个丫头怎么就看穿了!
沈向晚看了眼堵在门前几张湿透的棉被,眸光幽深如荧荧火光淡淡落在夫人神色变幻的脸上,无声地冷冷一笑,夫人还真是担心烧她们不死,用这些被子堵住门缝,是打算让她们呛也要被烟呛死了!
若非她看见那些接引泉水的空心竹竿时,感觉到怪异,暗中留了心;她睡下没多久便起来,拿了东西伪装成有人睡在床上的样子,又悄悄将沈云楚叫了出去,她们还真会死在这场失火造成的意外里。
众人见火被扑灭了,除了烧毁一些家具外,又没有人员伤亡,一会便散了。
沈向晚望了望天色,打着哈欠道:“夫人,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才天亮,现在房子烧成这样,寺里又没有空余的厢房,只好委屈二姐与五妹,让一间房出来给我和大姐休息一下。”
夫人目光幽幽看了看她,不露情绪道:“那你和云楚就睡云轻之前睡的那间;云轻,你搬过来与云意一起。”
沈云轻不敢表现出心里的不乐意,点头应是就去腾房间,沈云意冷着脸不情愿地转身进去了。
折腾了一晚上,沈向晚与沈云楚二人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天濛濛亮的时候,山上似乎隐约传来了什么猛兽凄厉的嗷嗷叫唤声,一声接连一声的低吼,令闻者听着头皮直发麻。
沈向晚睡得沉,只是朦胧中觉得被什么震颤得不安宁,在睡梦中眉心也紧紧拧着。
令人心神震颤的吼叫声在山上回荡了一会之后,突然又悄无声息了。
沈向晚的房门外,有道娇小的身影将自己完全笼罩在宽大的黑抖篷里,底下一双眼睛冒着森冷的光芒,面上泛着诡异残忍的笑意,她自院子那片被烧毁的地方一路倒退,手指不时捻动着,往地上洒着无色的粉末,一直退到沈向晚房门前,才停止洒粉末的动作,她双眼冒着幽幽荧光,露出阴毒如蛇的笑容,站在门外静静看着院子的另一边。
☆、第40章 祸患不尽
那种奇怪的骚味随着轻微颤动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它一路嗅着进来,近院子的时候,似乎突然激动而狂燥起来,一头撞开被人剪断的围栅,发出惊天怒吼的同时,几乎四腿一跃,眨眼便窜过了不大的院子,直接低头以千钧之力撞破沈向晚的房门。
藏在抖篷下的人影似乎也吃了一惊,却在推门进去的一刹迟疑了一下,她想亲眼看着沈向晚被这个庞然大物咬断喉咙。
就是这一迟疑,身形庞大而充满愤怒的黑熊突然张开大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向晚……”
一声惨叫一声惊呼几乎同时划破了宁安寺薄雾笼罩下静谧的清晨。
黑熊将人拦腰咬着,转身就往外逃,就在这时,一抹颀长的身影自远处殿宇顶上飞掠而至,他听到惨叫声与惊呼的名字,下意识以为是沈向晚出事,飞身而来的时候只看见庞大的黑影巨口里叨着什么,他想也没想,直接就追了出去。
黑熊见到有人在身后紧追不舍,悲狂之下跑得更快,那抹追踪而来的人影以为它会窜入山林,于是先一步在上头占据了有利位置,然而黑熊也是极通人性的动物,看见那抹人影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竟然几个纵身起落调了个方向奔去。
那人见状怔了怔,随后咬了咬牙,喘着粗气再度飞掠追来,他越追越近,黑熊跑到悬崖边上回头望了望他,眼神似乎充满绝望与悲伤。
那人见势不对,立刻将背后长剑对准黑熊侧腹贯力掷出,他的本意在于止住黑熊奔向悬崖的动作,然而黑熊吃痛之下,怒吼一声,将嘴里叨着的人甩了出去,这一甩看得追赶而来的人心惊胆寒!
他脑里顿时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不能让她死,她就是死也只能是死在他的手里!
强烈的意念立时将身体内的潜能无限激发出来,他本来距离黑熊还有两三丈远,眼看那抹娇小人影就要坠入万丈深渊,他却在千钧一发之间如如弦的箭“嗖”一声飞了过去,伸出双臂堪堪在人坠落悬崖之前捉到了她一只脚。
他极为庆幸地呼出一口长气,然而,这口气还未来得及呼完换歇,他踩着的泥土因最近经常下雨的关系,松垮而不堪受力,在他完全没防备之下一垮,他连带着还未拉起的人影齐齐往下急剧坠落。
白雾绕缭中隐约可闻惊呼声在底下回荡,然而再不见人迹。
院子里,沈云楚看见沈向晚面色凝重而露出极为冷冽防卫的神态,握着短刀霍地从床上蹦起,以防守的姿势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被撞破的房门,吃惊之下才失声惊呼。
然而下一刹,撞破房门的庞然大物却突然转了头窜过旁边,随后传出一声震天的惨叫。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呆了,沈向晚在瞥见有人自屋顶上飞掠追去的时候,悄悄松懈了神经,收起短刀,冷声道:“别傻楞着了,外面有人受伤了,我们出去看看。”
沈云楚白着脸,勉强镇定下来,看着神色自始至终不曾起伏过的沈向晚,苦笑道:“三妹,真有你的,睡梦中也能瞬息感知危险,还能即刻拿了利器做出有利自己的姿势,我可万万不及你,刚才真将我吓得够呛的。”
沈向晚只是漠然笑了笑,什么也没说便走了出去,一眼便看见沈云意的房门前地上洒着血迹,她眸光沉了沉,夫人与沈云意随后也走了出来。
夫人见所有人都在,独不见了与沈云意同一间房的沈云轻,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这才知道方才发生意外的人竟然是沈云轻。
沈向晚确定刚才发出惨叫的人是沈云轻后,蹲在地上拈了些灰黑的粉末凑近鼻子闻了闻,眼底随即闪过冷冽冰寒的气息。
沈云楚发现她眼神微变,便低声问道:“向晚,发现了什么?”
沈向晚低低冷哼一声:“沈云轻这是自作自受!”想害别人,却不小心害了自己。
沈云楚一脸茫然:“这话怎么说?”
“你瞧瞧这些是什么?”沈向晚将那些灰黑的粉末放到沈云楚掌心里,只见沈云楚皱着眉头,仍旧困惑的样子,随即冷笑一声:“大姐自小在沈府锦衣玉食,当然不认得这些东西;向晚一直待在农庄,偶尔跑到山上还会遇上一些凶猛的动物,这些粉末闻起来就是某种动物的粪便,它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