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眼底有些微微失望,好在她本就是随口一问,也并不报什么太大的希望。就算真能躲避刀枪,自己也无法练就。所以,一瞬之后,她就恢复了平静。
不过,此刻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水千流能够在云中行走,而滴水不沾了。
“我可没有你这本事,如何在雨中训练?”楚清白了白眼。
“自然是我来代劳。”水千流爽快的说。
凤眸中充满不解的看向他,后者微微一笑,解释:“你双足落于我鞋面上,你我双手相牵,这样我就能带着你练习沾衣幻影。”
如此一来,岂不是肉帛相贴么?
再如何不在乎,当水千流的气息被楚清嗅入鼻中时,还是让她双颊微红了一下。
她讪笑着拒绝:“其实我已经大概知道沾衣幻影的顺序了,只是没有你那么快,少几日不练,也无妨。”
“你还差得远。”水千流毫不留情的打破楚清的幻想。
楚清无辜的看向他,眨了眨眼。
水千流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发软。放缓声音解释:“沾衣幻影练到最高境界,就已经没有招式的限制,来去自如。你现在连最基本的步法都还未达到圆润通达的地步,不说遇见高手,就是练过几年硬功夫的人,也能将你轻易抓住。”
楚清垂下眼眸,抿了抿唇。她心中自然知道水千流不会拿这种事骗她。“好吧,我练。”在生命安全面前,楚清果断选择妥协。
见怀中的人儿终于点头,水千流微微一笑,调整她身体的位子,让她双脚落在他的鞋面之上,又松开搂住纤腰的手,与楚清十指交握。此刻,楚清整个人已经紧紧贴在了水千流身上。
“放轻松,心随意动。不要刻意去记招式,只要记住游走时的那种感觉。”水千流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落入楚清耳中。
微微颌首,楚清平缓心境,努力达到心念合一的境界。
“开始了。”
水千流的声音落下,楚清就轻轻闭上了双眼。
屋檐上水珠连成线,落在檐下的水渠里,楚清仿若听到了水滴缓慢落下的‘滴答’声。
风,拂面而过。
楚清的身体在水千流的带动下,在雨中起舞。这一刻,她忘记了之前学过的步法招式,忘了身后与她十指相牵的水千流,完全沉浸在天地之间,感悟着气息的流动,万物的规律。
雨,越下越大。
梨园中,两人翩然舞动,身姿优美,如神如仙。雨水,绕身而过,不敢侵扰。宽大的白色袖袍在雨中翻飞,如展翅的蝴蝶,欲向空中而去。
院中,水千流的动作逐渐加快,渐渐的,两人的身姿开始出现虚影,让人看不清他们真正的位子。
水千流低头,凝视怀中安然合目的少女,嘴角的笑容延伸到眼底,让他原本就绝世的容貌更添风情。
青丝浮动,两人的头发不自不觉中交缠在一起,难分你我。
身影渐落,脚尖轻点,落在一滴水珠之上,借其之力,两人的身体再次上扬,继续在梨园中,画出绝美虚影。
楚清沉浸在沾衣幻影之中,水千流沉浸在楚清的恬静之中,忘我的两人都没有发现,连绵半月的大雨,居然有了逐渐变小的趋势。
夜,悄然而过……
楚清在幻境中,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粉蝶,在天地中肆意而飞,穿过花丛,嗅过花香。飞过溪面,在清澈的溪水面上留下一道瞬而消失的倒影。越过高山,俯瞰大地。
等她从幻境中醒来,才发现夜已经结束,因为暴雨而如泼墨般的天际,也泛出了淡淡的白。
“雨停了?!”当水滴随着屋檐而落,砸在圆润的鹅卵石上时,楚清惊喜的发现这个事实。
“已驻了半个时辰。”耳边传来男人的回话。
楚清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却与水千流的双眼相对,两人的鼻尖轻轻擦过。那一触即分的微痒,让两人同时一愣,倏地睁大双眼。
楚清清晰的从水千流的眸底,看到了自己震惊的样子,而水千流却在回味刚才两人气息交缠时的心动。
似乎……有什么他早已知道的东西,从心中破壳而出,借着雨露滋润,快速成长。
“你!”反应过来的楚清,挣开双手,将水千流推开。
“啊——!”
可是,她却忘了自己是立足于水千流的足面,这一推,让她身体失控的向后仰去。
“清儿!”水千流半途折返,向楚清扑去,双手张开,将楚清搂在怀中,两人的身体在半空中翻转,向下落去,当与地面不到半尺的距离时,水千流掌中发力,击向地面,借助反弹之力,重新抱着楚清站起,最后落在门廊中。
“多谢。”双脚一接触地面,楚清便将水千流推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水千流宠溺一笑,看着对面不敢正眼看他的少女:“清儿练习了一夜,也累了,快去休息吧。”
“好。”楚清垂眸点头,转身回房。关上房门时,只匆匆留下一句:“你自便。”
哐——
木门合上的声音,隔绝了两人。水千流站在门廊外,看着闭合的门,露出一丝苦笑。心中不由得问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之间的相互较劲,变成了今日局面?
或许,在他将她从湖底救起的那一刻时,两人之间的缘分就开始了。
门内,楚清靠在门后,平复中心中异样的情绪。那种感觉,让她有些熟悉,却又感到陌生,唯一造成的后果,就是让她在水千流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清幽的眸底,情绪复杂。
可是,最后映入楚清眼中的,却是那刻骨铭心的痛。那一日,毒药在体内作祟,她强忍着蚀骨之痛,望着邝田廷五官扭曲的情景,一直如跗骨之蛆般紧随着她,告诫她要忘情绝爱。
眸底的景象渐渐消散,楚清的眼中重回清明。“男人之心,不可信。”
告诉自己答案之后,楚清有些疲惫的走回床边,躺在床上,将水千流的影子摒除脑海之中,慢慢合上了眼。
“公子?”酒酒忙完出发事宜,折返梨园,却看到站在门廊外的水千流。
水千流转身,却吓了酒酒一跳。
“公子,你的脸色为何如此苍白?是否是受伤?”
此刻,天色泛白,多日不见的太阳已经开始升起,光线落在大地上,照耀、滋养万物。水千流的皮肤在阳光下,几近透明,苍白得可怕,眉宇间还有无法掩饰的疲惫。
“无碍,不过是消耗了些内力罢了。”水千流无所谓的道。
其实,带着一个人在雨中练功,还要避开雨水,全程靠内力支撑,又岂是容易的?
酒酒脸上凝重的看向水千流:“公子,请让酒酒为您把脉。”
“不必了。”水千流冷声拒绝。
酒酒无法拂逆水千流的意愿,只能神色复杂的相劝:“公子,您身份尊贵,还请善自珍重。”
水千流微微颌首,将话题转开:“你是来找清儿的?”
酒酒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出发。奴婢是来向小姐践行。”
“不必了。”水千流阻止:“她刚刚歇下,你们自行去罢。”
“如此,还请公子转告小姐,我们走了。”酒酒也不勉强。
水千流点头之后,酒酒才转身离去。
待酒酒离开之后,水千流望向阳光洒落的天际,感受着潮闷的空气,眼中若有所思。
……
纠缠了安宁半月之余的大雨终于停下,城内城外的百姓无不欢喜一片,纷纷从家中走出,相互道喜。
接连三天,颗雨不下。这让饱受大雨侵害的安宁百姓也渐渐放松起来。
在大雨中受灾的乡镇也迅速派驿马进城,将各地灾情报给安宁的最高执行官,刘大人。
烈日骄阳下,空气都因为高热而变得扭曲,空气里散发出一种淡淡的腐烂气味,又像是雨水过后的霉味。
官府中,忙成一片,都是些统计灾情,结棚纳粥,救济灾民之事。
商人中,也暗潮涌动,在扈家的带头下,悄悄囤积粮食。当楚家开始询问一些药材事宜时,这些精明的商人才突然醒悟,顿时囤积的物质中,又多出了药物。
一切都在暗中进行,雨后的平静中,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暴风雨。
“这天气太热了。”名柳跟着几个小丫鬟倚在门廊外听着树上知了的叫声,觉得每一口呼吸都如同在火中。
“是啊,本以为大雨过后会凉快一些,却不想更加热了。”说话的小丫鬟是郦氏房中之人,听到名柳的话,也跟着附和。
两人的话传到房中,还不等郦氏身边的嬷嬷去责备,就听到郦氏微笑道:“去取些冰凉的井水来,给丫头们解解暑。”
嬷嬷为难的道:“可是,老爷吩咐了府中所有之水必须要烧煮之后才能使用。”
“如此……”郦氏垂下眸光,思索一番,抬起头对嬷嬷吩咐:“那就将冰窖里的一些冰块取出,弄些冰镇的酸梅汁,给大家分分。”
“是,夫人。”嬷嬷应声而去。
楚清笑盈盈的看着母亲,她的母亲不仅如天仙般美貌,还生得一副好心肠,即便是出身勾栏,又有什么关系?
郦氏转眸对上楚清微弯的凤眸,假装嗔怒道:“叫你过来是让你喝下这冰镇的燕窝,可不是来看着我笑的。”
“阿离遵命。”楚清笑了笑,将面前冒着凉气的燕窝粥一口喝下。
“慢点,没人跟你抢。”郦氏笑道。
楚清咽下口中食物,抬起小脸:“倒不是抢不抢的问题,主要是母亲的手艺太好,让阿离欲罢不能。”
“从哪学来的油嘴滑舌?”郦氏心中欢喜,嘴上却娇嗔道。
楚清想也不想的回答:“自然是跟爹爹学的。”
“什么是跟我学的?”前者话音刚落,楚正阳的声音就在门边响起。
“老爷。”
“爹爹。”
母女两人同时站起来。
郦氏更是绕过圆桌,走向自己夫君:“怎么来也不让人说一声,屋外的丫头们也不知通报。”
“不怪他们,我来看看夫人和阿离,有什么好通报的。”楚正阳心满意足的看着妻女,走到圆桌前,拉着郦氏坐下。
“爹爹是来看母亲的吧,阿离只是正巧在此罢了。”楚清毫不留情的戳破楚正阳的谎言。
“你这丫头。”楚正阳被楚清戳破,无奈的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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