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容忆只觉体仿佛被人施了定术一般,动弹不得,更是接不上话来,脑中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傅乘风忽然松开手,道:“现在安全了。”
容忆还未回神,讷讷地杵在原地楞了半晌才接话,“什么意思?”
“刚才有人来,现在已经走远。”
“刚才是什么时候?”
“你发呆的时候。换句话说是,我搂着你的时候。”傅乘风说得甚是云淡风轻。
容忆立刻就明白过来,气鼓鼓地说道:“你完全可以说一声,我立马闭嘴,为什么非要用那种……那种下流的手段!”
“那不是下流,是风流。”傅乘风好脾气地纠正容忆的用词,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让你不出声,你肯定会问我为什么不出声。我告诉你为什么,你肯定会问我是怎么发现的。等到我满足你的好奇心,我们早已被对方发觉。”
一番话说得容忆哑口无言。容忆很想争辩,可是傅乘风句句戳中要害,让她无从下手。
所以说,话唠的代价就是被人无时无刻的吃豆腐么?
容忆感到很沮丧,非常沮丧。为什么傅乘风每次非礼她都有预谋、有目的?难道不能单纯的……
吓!容忆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拍飞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容忆气恼地瞪傅乘风一眼,道:“你有办法破阵吗?”
傅乘风摇头,道:“我若知道,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一整天了。”
活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丢下我单独行动。容忆挑眉问:“你是天下第一风流美男,这点本事也没有?”
“长得好看与破阵没有必然联系。”傅乘风甚是无语地回道。
“你们江湖人真庸俗!”
“……”这和江湖人庸俗与否有关系吗?傅乘风风中凌乱了。而容忆的下一句话让他从凌乱变成了颤抖。
“喊我一声姑,我就助你逃出这墓碑阵。”容忆昂首牛哄哄地说。
傅乘风静默须臾,然后特平静、特诚恳地喊一声:“姑。”
“……”
这家伙太没节了!
容忆原想为难他,没料到他竟视节为粪土,毫不犹豫地喊了她一声‘姑’。
尽管容忆的心中万分憋屈、不甘,但她不得不遵守诺言,看在那声‘姑’的份上,破解石墓阵。
成功逃出石墓阵,傅乘风诧异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会破阵。”
容忆得意地‘哼’一声,道:“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傅乘风沉默数秒,道:“你似乎什么都懂,却什么都只懂一点点。”
“行走江湖够了啦。我懂得那么一丁点儿阵法,不是成功助你逃脱墓碑阵了吗?”
容忆的阵法是向当今武林五行术数、奇门遁甲第一人——石二先生学的。正所谓名师出高徒,虽然她只学了皮毛,但是与一般布阵之人比起来已算厉害。是以她刚才破墓碑阵时非常轻松。
转眼容忆与傅乘风已找到云四娘口中的石墓。墓门打开,墓中空无一人,一具石棺之上,放着一根金钗。
“那是云霓的金钗。”容忆惊呼。
富贵人家的小姐随佩戴之物皆有标记。傅乘风拾起金钗细细查看,果然瞧见钗尾刻着一个‘霓’字。
“云小姐的金钗在这里,说明她在这里出现过,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呢?难道抓走她的人知道我们找上门来,先一步逃走了?”容忆分析道。
“不对,那人并非临阵脱逃之辈。”傅乘风望着金钗出神地说。
容忆大惊:“你认识抓云小姐的人?”
傅乘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便索不再隐瞒,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那人应该是我的同门师兄。”
第十二章
容忆惊得叫了出来:“你的同门师兄?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以他的格,做出这种事很正常。”傅乘风道。
容忆摇头,道:“我所说的巧不是指这个。”
傅乘风微楞,随即了然,点头道:“不错,我与楚长歌出自同门。”
这样说来,傅乘风就成了她的师叔。容忆垂下头默默地叹气,早上还是平辈,晚上就成了晚辈,真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啊!
傅乘风不知道容忆心中的小九九,见她叹气,不皱眉,道:“你叹什么气?”
“感慨一下人生。”容忆道。
傅乘风给她一个白眼,道:“感慨人生这种事等到夜深人静时再做。现在你应该担心的是怎么找到云霓。”
容忆挑眉,道:“找云霓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吗?几时变成我的事了?”
傅乘风:“你想弃我于水火?”
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哀怨。容忆干笑两声,道:“当然不是。我是那种人吗?”
“这个问题我们早就讨论过了。答案是,你就是那种人。”傅乘风毫不客气地说。
容忆无语,她不就是紧急时刻拉他当过一次垫背的么?他至于记仇这么久吗?“我是不想拖你的后腿。”容忆说出一个十分理直气壮的借口。
“你就承认你怕死吧。我不怪你。”
“好吧。我怕死。”
“……”这丫头真诚实。“承认的这么干脆,你就不怕我记恨于心暗中报复?”傅乘风问。
“不怕。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容忆的回答依然十分干脆。
这高帽子戴的……十分受用。傅乘风笑着摸摸容忆的头,道:“人心隔肚皮,以后不要如此轻信于人,会吃亏的。”
容忆嘿嘿地歪着头笑,道:“放心啦。别人我才不相信呢,我只相信你。”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傅乘风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原本就波涛暗涌的心,激起无限涟漪。
这时,石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傅乘风立刻拽起容忆躲到石棺后方,探出一只眼观察门口。
很快,一个人披着黑色斗笠的人走进石墓。看清来人的体型,傅乘风微微蹙眉,心道:这不是方才从石墓里出去的人吗?可是形态不像男子。
当来人解下斗笠露出面容时,傅乘风大大地吃了一惊。那人竟是云霓!
容忆在傅乘风怀里感受到他绪的变化,不停的对他挤眉弄眼,想知道来人到底是谁,却被他封住了道。容忆瞪大眼,用眼神询问:你想做什么?
傅乘风回她一个‘老实呆着’的眼神。然后从石棺后面走出来。
“谁!”云霓猛地回头,见从石棺后走出来的人傅乘风,脸上立时露出笑容,嘤咛一声扑向他怀中,轻锤他的口嗔道:“不是说好明天再来的吗?怎么早了一天?是不是想我了?”
傅乘风被云霓的撒弄得莫名其妙,急忙推开她,后腿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道:“云小姐,请自重。”
云霓楞了一下,随即脸红地柔声说道:“对不起。方才是我……忘了。你是来救我的吗?”说到‘救’这个字时,云霓的脸上浮现出欢喜,那种比被人搭救更加深刻欢喜。
傅乘风心中的疑惑太多,是以虽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却没有深究。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何云霓不像是被‘关’在这里,而像是住在这里。她又为何会肆无忌惮毫不矜持的向他撒,他记得他与她并不亲近。
在他的记忆中,能够向他撒的女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云四娘,一个是容忆。前者是逢场作戏,后者则是……
是什么?傅乘风在脑中想了片刻,却只想到一个答案:容忆。
因为她是容忆,所以可以向他撒,可以骂他重色轻友,甚至可以因怕死而弃他于水火却美其名曰:不拖他的后腿。
只因为她是容忆,所以一切都可以被接受、被包容。
想到容忆,傅乘风冷漠的脸上露出几许柔,转走到石棺后面解开容忆的道。
获得自由的容忆立马跳到傅乘风跟前,低声道:“云霓刚才说话的声音好奇怪。”让她听着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傅乘风低声回道:“不是奇怪,是诡异。”
“噗——”容忆嗤笑一声,抬眼见云霓神色不愉,连忙抱歉地捂住嘴,冲傅乘风眨眼睛。
“她怎么会在这里?”云霓的声音依然很温柔,却不似方才那般柔似水,染上了些许醋意。
傅乘风皱眉,淡淡道:“她是和我一起来救你的。能够找到你,她功不可没。”傅乘风没有说假话,若非容忆破阵,他此刻恐怕还被困在墓碑阵中。
“你明知道我不需要……”话说到一半云霓陡然打住,似想透了什么一般,缓缓朝容忆施礼,道:“多谢容姑娘相救。”
“客气。”容忆轻笑,心中十分不待见云霓的表象。按理说,以云霓的修养,不该对她这般无礼,更不该向傅乘风投怀送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霓明明被傅乘风的同门师兄劫走了,为何会独自出现在石墓中来去自由?
容忆不想到自己被劫的事儿,又是机关暗器又是虎背壮汉,待遇与云霓相比简直天差地别。莫非是因为云霓生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柔弱样,劫匪对她放心,所以不采取武力囚?
可是她长得也不粗犷啊!容忆摸摸自己的脸,心中很不平衡。
与此同时傅乘风的心中也对云霓的怪异处境和行为感到不解,不过他所思考的层面不像容忆那么肤浅,他想到得更深。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以及对那人的了解,傅乘风可以断定,这一定是一个谋。
*
傅乘风和容忆将云霓送回月山庄后便想告辞,却被云庄主盛挽留下来。这让容忆十分暴躁。她不想呆在月山庄,直觉告诉她留下来准没好事儿。
“云庄主为什么要留我们?云霓已经完好无损的回庄,他还留我们做什么?”容忆问。
傅乘风笑道:“他不是说了吗?要感谢我们。”
“才怪!这种话你也相信?他要是真想感谢,将云霓许配给你便是最好的感谢。你们江湖人不是最‘大恩无以为报,唯有以相许’吗?”容忆阳怪气地说。
傅乘风用一种比容忆的阳怪气更加阳怪气十倍地眼神她一眼,道:“他倒是想。”
容忆一愣,随即‘哼哼’两声,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色之徒。”语气中充满的自豪。
“你错了。我也是好色之徒,只是不好她的色罢了。”傅乘风深深地看着容忆意有所指地说。
容忆脸红地瞪他一眼,道:“色鬼!”
“我这样也叫色鬼?”傅乘风宠溺地敲她一个爆栗,道:“你这丫头,真没见识。”
容忆脸红得更甚,羞恼地皱起脸,却掩饰不住满腔的笑意,低头死死咬着唇才没有笑出声。
*
第二,丫鬟的传话证实了容忆的直觉,也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