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是你的计划还是她的计划?”宣暮云一听退路,右手便不自觉地松了开来,声音中皆是愤懑,“我不需要她给我留退路!”
“洛诗想查清当年她母亲是怎么死的,还有洛忠悭为何一直要把她当女儿收养,最终却还要送到孤竹信手上,”左尘无奈地拍了拍宣暮云,叹息道,“所以她想趁着当言公主期间将所有的事情从尘封的时间里挖出来。”
“她说过不要让我俩插手此事,更何况你已被洛忠悭盯上,所以我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的保护她!”左尘边侧耳倾听着几里开外的动静边压低身子将宣暮云拽到了回廊下,“在你来之前,我已经打探了个清楚,接下来就要商量个完全之策了!”
宣暮云虽说心中恼火,但终究还是谨慎之人,便闷声嗯着示意左尘继续说下去。
“白睿就是几年前战死疆场的宗睿寒将军,说来当年曾是洛诗的未婚夫君。”左尘眯了双眸斟酌着该如何组织用词,“曾听人说,当年是洛宰相亲自厚葬了将军,原来竟是他竟用了障人耳目之法将宗睿寒安插在了孤竹国。”
“一国大将必不会受洛忠悭驱使,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宣暮云没想到白睿还有这来头,思及此便冷哼一声道,“看来很早以前洛忠悭就开始计划这一切了,洛诗竟然也只是一枚棋子!“
“我想不通的是洛忠悭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如此计划,可他不是早已与孤竹国暗通了吗?难道他想要独吞孤竹国?”话一出口,左尘竟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眼眸中皆是惊惧,“这老贼也忒有野心了!”
“先别想那么远,洛诗就算想自己查清楚她母亲的事情,那她也用不着嫁给白睿啊!”宣暮云一想起三日后就是洛诗的定亲之日,一股无名火就在心中乱窜。
白睿瞥了眼咬牙切齿的宣暮云,若有所思道,“两人成婚肯定也是洛忠悭的计划,既然孤竹信下了令让使团离开,那你们也不能忤逆,该离开还得离开。”
第一次感到如此被动的宣暮云恨恨地抓着木栏杆,几欲捏成碎屑,“使团会离开,但我会留下,这里的风吹草动我随时都要知道!”
“我不宜与你接触太过频繁,不然会被人怀疑,凡事你自己小心!”左尘郑重地握了握宣暮云后便消失在了青石小路的尽头,他知道宣暮云说的离开也只是个幌子,这个男人是不会放着自己的女人独自面对一切的。
言公主落水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因国君封锁了消息,除在场的几人外再无人知晓,当庾滇国使团在盛大的欢送仪式下离去时,几位使者难得的落了个舒畅自在,心说一项重大的任务总算完成了,可他们并不知道背后的原因。
就在庾滇国使团离去时,宫里又传出消息,称言公主两日后大婚。
本是定亲之日却改为大婚之日,无关之人自不觉的有什么不妥,可马车里的宣暮云却一霎时冷了脸。
如此急促的要成婚,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在确定宣暮云带着使团离去后,心中大石落地的洛诗刚要去参见孤竹国君,却见白睿扯着欢快的笑容迎面走了过来,脑中霎时飘过一片乌云,当真是难缠的主儿!
“言儿,你知道吗?明日是我俩的大婚之日!”白睿边说边兴奋地握住了洛诗的双手,流光溢彩的眼眸中皆是幸福。
“嗯,我知道了!”洛诗弱弱地应着低下了头,她只以为定亲只是缓和之计,没想到这白睿当真要娶了自己,他比任何人都要知晓自己的身份,难道洛忠悭还要打什么主意?
思绪飞转的洛诗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紧紧盯着的白睿只以为洛诗是在害羞,当即开怀大笑着将她拥在了怀里,“言儿有什么好害羞的,我说过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就会做到,明日你就安安心心地当我的嫁娘吧!”
听着近在咫尺的心跳,洛诗极不自在地侧了侧脸,压尽怒火柔声道,“我还要去父王那里请安,你再这样抱着我,就让下人笑话了!”
白睿渐渐放松了对洛诗的紧拥,可在身体分开的刹那,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在洛诗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温柔的一吻。
“走吧,我陪你去!”容光焕发的白睿紧握着洛诗的左手小心翼翼地往台阶下走去。
仍旧懵愣的洛诗只是僵直着身体一步一步走着,空洞的眼神中最终掠过一丝惊异,再侧眸瞥向白睿时,才意识到刚才那温热的唇瓣是真实的。
这可怎么办?如此亲密的举动只有夫妻才可以,她现在还是宣暮云的妻子不说,她还有着过往的记忆,她并不是已经完全丧失记忆的言公主!
再怎么心慌,洛诗也只能强颜欢笑地扯了扯嘴角,看来查清楚后得尽早撤离,她可不想嫁给这个才见过几次面的男人。
两人请过安之后,孤竹信笑呵呵地叮嘱了些话,便遣退了所有人,寝殿里只剩父女两人。
“有些话,孤君再不说就怕没有机会说了!”孤竹信望着洛诗的小脸,满脸的愧疚之色,“这些年,孤君对不起你母女俩啊!”
看着这个日夜为国家操劳的男人,洛诗竟不争气地落下了眼泪,她怎么也没想到亲生父亲竟是孤竹国的国君,当初到底是谁负了谁?
洛诗默默地跪坐在孤竹信身边,良久才哽咽道,“父王,您和母亲当年是怎样认识的?”
孤竹信轻抚着洛诗额角的碎发,一声无奈的叹息勾起了他无数年少轻狂的回忆。
当年孤竹信还只是孤竹国的二王子,一个请缨便满身热血地穿上盔甲,英勇地跟随大军出征庾滇国。
某一日孤竹信在丛林里遛马,远远地便听见山上有女子欢笑的声音时断时续地传来,当时或许是被女子的笑声感染,孤竹信牵着马不自觉地朝笑声走去,弯弯曲曲转过几道山石后,孤竹信才瞧见山泉中一长发及腰的女子正欢快地朝岸堤上拍打着水花,清泠泠的笑声掩盖过了泉水叮咚之声。
顺着水花的方向望去,视线所及之内竟是一匹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孤竹信下意识地扯起了嘴角,一人一马也能玩的这么欢快,这女子也真会自我取乐。
玩了一会儿水或许是完累了,女子便随意躺在山石上晒起了太阳,偶尔还哼两句小曲,从孤竹信的方向望去,阳光下的画面是那么的静谧安详,他竟有一霎时走了心倚在了身侧的马儿上,马儿以为是主人的爱抚当即嗤嗤地回应了两声,这一细微的声音不打紧,却把山石上闭目闲思的女子给惊了起来。
惊惧不已的女子披了衣袍环顾四周后便飞身上马疾驰而去,一气呵成的动作倒惊呆了隐于林木后的孤竹信,柔弱中的飒爽英姿直直透过眼神印入他的心底。
孤竹信想着军营中不可能有女子,或许只是当地山户家的女儿,回营后便着人从附近的山户中打听,打定注意后便也没再多想,可是山泉中的女子却如白日蒸发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直到在战场上正式与庾滇国大军交手时,孤竹信才再次见到了那飒爽英姿的身影,可这并不是他想象的再次相见的场景,冷漠杀气取代了柔和单纯,一切转变的太快,只因刀剑下相见,血汗中拼杀,一切已成陌路。
震天的喊声厮杀中,孤竹信仍旧忍不住去搜寻那抹定格在他脑海中的身影,心心念念下,他竟然无法完全收好自己的心神。
两国第一次交锋后,孤竹信便不由自主地往丛林深处的山泉奔去,果不其然,那女子正在水边清洗自己的伤口。
渐渐晕染开来的血水明晃晃地刺激着孤竹信的视觉,是那么的鲜艳浓烈。
“姑娘,需要帮忙吗?”悄悄走至女子身后的孤竹信轻声探询着,生怕自己一个大声再次吓跑了眼前的人。
许是刚才太过于专注地清洗伤口,此刻才意识到危险的女子大喝一声飞旋回了身,“是谁?”
“姑娘莫怕,我只是山上的山户,”孤竹信一看女子如此大反应,当即便后退了两步憨憨笑道,“我只是看你手臂受了伤不便于包扎,所以才……”
“不用你帮忙。”女子冷声回了句后就朝自己的马儿走去。
碰了一脸灰的孤竹信非但没生气,反而从袖中掏出一精致小瓷瓶递到了女子眼前,“这是我们打猎受伤时常用的金疮药,姑娘留着用吧!”
一脸冷漠的女子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孤竹信,眼眸中皆是警惕。
“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你!”孤竹信将药瓶塞进女子手中后便后退了几步转身离去。
事后孤竹信才打听到那日的女子名叫石月,乃是庾滇国石将军的女儿,算得上军营中的巾帼英雄。
孤竹信并不在意她的身份,他只是想再次听到那清泠泠的笑声,再次见到那明媚单纯的笑容。
心魔驱使,孤竹信得空便往山泉处呆坐着出神,远离了战争,远离了厮杀,一切是那么的美好,久而久之,心念相同的两人慢慢地熟悉起来。
短短的两个月眨眼而过,两国最终签订了停战协议,直至两人离别时,孤竹信仍未告知她自己的身份,他不想这份关系受身份阻隔,遂在相拥中许下了他此生最重的承诺,“我会去庾滇国求你父亲将你许配于我,不管有多艰难,你等着我。”
含泪离去时,孤竹信将一枚刻有“信”的白玉放在了石月手中,“十日为限,我必会去找你。”
孤竹信果不失约,十日之后以商贾的身份出现在了石将军府,对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石将军当然要彻底查明。
暗中与石月相见时,孤竹信想着不能再隐瞒,便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了石月,晴天霹雳的消息让石月乱了心神。
若被人知道孤竹国的当朝二王子就在庾滇国,即使刚签订了停战协议,他也是处在无比危险的处境之中,石月思及此当机立断地推开了孤竹信,“这里太危险,你回去吧,我父亲已经将我许配给别人了!”
“许配给谁,我杀谁!”孤竹信知道石月是为自己考虑才会说出此番话,可这确也伤了他的心。
孤竹信也知道,若是让人知道他娶了一个敌国的女子,尤其是他那大哥,那于他的前途将会是一场无法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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