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亦晚红着脸本想拒绝,但一闻自己身上这股异味,便又极不情愿地起身摇摇晃晃地往外挪去,再抬眸看符礼眼底的那抹怒意时,复又开口嗫嚅道,“我真没有吐你,也没有厌烦你……”
看着战亦晚的踉跄样儿,符礼不耐烦地打横抱起她转入隔间后,一个提溜就将战亦晚扔进了桶里,连丝毫犹豫都没有。
浑身湿漉漉的战亦晚本来还有些许的歉意,现在剩下的只有怒气,“符礼你个混蛋,我就讨厌你了!怎么地?”
“要我亲自给你沐浴吗?”符礼作势轻轻抚摸着自己修长的手指。
战亦晚蓦地止声缩在水中,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如碎刀。
符礼甚是满意地关门离去,看来得多惹你几次才能让你忘却晕船的难受!
沐浴完的战亦晚极不情愿地将符礼备好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着,现下她只想一脚将符礼踹进水里去,堵在胸腔里的那股难受已不知何时早已消散殆尽。
身背大刀往二楼送饭的大风与推门而出的战亦晚打了个照面,霎时惊得瞪圆了双眼,“这不是,不是我家公子的衣服么?”
“你以为我愿意穿啊?”想起刚才大风将她从符礼身上扒拉开,还要将她抛进水里喂鱼,战亦晚登时没了好脸色,语气中也尽是不屑。
难道,难道你们已经同床了?大风还未来得及问出心中所想,就见战亦晚大踏步地甩袖离去。
饭桌上分坐两侧的战亦晚与符礼各执一副碗筷两两相望着,只不过符礼眼含淡淡的笑意,而战亦晚则是全身冒着火。
“这几日咱们要划清界线!”沉声说话的战亦晚高昂着下巴以示自己的强势,“你不许进我的房间也不许碰我!”
“那要是你进我的房间碰我呢?”符礼端详着青花瓷的小碗,脸上仍然挂着淡雅的笑容。
“胡说!”战亦晚“噌”的一下从桌前站起,气哼哼道,“本城主闲着手宁愿去擦地也不会去碰你!”
符礼又一副受伤般的表情执筷吃饭不再言语,战亦晚虽然心下有些欣喜,但总觉自己刚才说话有些过分,便试着缓和气氛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也这么早去云城?”
“怕你一人路上寂寞,”符礼冷着脸淡淡地回道,她又怎知大风整晚窝在她家的房檐上专门报告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符礼想着要是自己把这件事也给抖搂出来,那么战亦晚定会将自己给乱刀砍死。
看着符礼不再似先前言语温和,战亦晚蓦地有一种被人冷落的感觉,但怎么说这也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遂低下头默默无言地扒起饭来。
饭毕,符礼漱了漱口,仍旧冷着脸对战亦晚道,“早点回去睡吧,明天还有一日的船程。”
战亦晚转身张口欲言,却又自觉无趣,便怏怏地返了回去。
符礼侧目张望她离去后,蹙眉嘀咕道,“这样她就不会把我的感情当做心里负担了,可她不会真的讨厌我了吧?”
“那晚你走之前是不是到我房里了?”不知何时返回的战亦晚耷拉着脑袋以蚊蝇般的声音询问着,好似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般。
符礼被这一问怔住了,讷讷地点了点头,不由自主地问道,“怎么了?”
战亦晚的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依旧低垂着头娇嗔道,“我东西被偷了!”
符礼哪还注意到战亦晚的娇羞,脑海中只充斥着“偷”这个字!这刚想冷笑着发作,却见战亦晚早已小碎步逃离了开去。
呼着热气的战亦晚以手扇着自己的脸颊,一丝甜蜜爬上了心头。
少女情窦初开的心被偷走了,这事能说出口吗?
☆、第四十一章 少城主 与男睡
符礼住在战亦晚对面,本就想着若有什么事情发生自己也好有个照应,但现在想来他心下极度不爽,有种想要踹开她门抓着质问的冲动。
什么叫有东西被偷了?越想越烦躁的符礼推开门故作清闲淡雅地敲了敲战亦晚的房门。
本在床上躺着的战亦晚一听有人敲门,当下一个鲤鱼打挺飞到门前紧靠着沉声道,“什么事?”
“开门进去说,”符礼一手扶门框淡淡道。
战亦晚“咦”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慌忙道,“这么说就行,大晚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失体统。”
“战城主,你现在是男的。”符礼不紧不慢地替她更正道。
“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本城主还要去睡觉!”战亦晚一看软的不行当即强硬了语气。
符礼砸吧着嘴儿紧眯起眼睛,在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一掌把这隔板门给卸了,良久之后屈指扣着门板开口道,“你什么东西被偷了?”
话刚出口,符礼就意识到自己的怀里还有那一片干瘪了的白萝卜,难道说我偷了她这萝卜干?符礼甚是讶异地抽出那早已风干的萝卜片,瞬时无语。
“没,没……”战亦晚后悔着自己转头说那句话,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慌乱道,“没丢什么,也不是什么重要的。”
符礼听出了战亦晚话语里的躲闪,总感觉她有事情在刻意隐瞒,便蹙眉道,“你认为是我偷了?”
战亦晚登时脸上娇羞一片,只自己低垂着头绞着手指沉默不语,符礼一听寂静无声,这不就是默认了么?当下脸上的神色就有几分挂不住,不就拿了一萝卜片至于说成是被偷么?
两人心中各有所思,就这么隔着门板干站着,彼此还能听到那时重时轻的呼吸声。
也不知沉默相对了多久,有些撑不住的战亦晚小声道,“符城主,再不回去睡天都亮了!”
意识到天色渐晚的符礼翕动了下嘴唇,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再侧耳倾听时,却听见战亦晚早已窸窸窣窣地挪到床上睡了起来。
符礼轻笑着摇了摇头,还真不怕自己半夜扑过去。
翌日清晨,小楼船抵达云城,战亦晚迷迷糊糊地洗漱完就带着自己的两个随从下了船,也不管符礼与大风主仆,好似她现在满心思的都是如何对其避而远之。
就在战亦晚缩头缩脑在岸边急速赶路时,却差点被脚底下忽然横出的一腿给绊倒,战亦晚登时恼怒地瞪了眼路边长腿的主人,瞪眼的瞬间立马将恶狠狠的眼神转换成了乞求的可怜兮兮的眼神。
“那个,符兄,起的好早啊!”战亦晚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她记得她出船时符礼还在睡觉呢,怎么现在……
“战城主就这么想一人到云城?”符礼挑着眉缓缓地从岩石上站起身,语气中有着几分不可察觉的逼仄。
战亦晚“呵呵”的干笑了两声,脑袋飞速旋转间一脸诚恳的扯谎道,“三年未见云城少城主,这不赶着去叙旧嘛!”
“哦?”符礼侧了侧头,好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跟他很熟吗?这么急着赶着……”
话未说完,就看战亦晚挥着手对着不远处嚷嚷道,“薛兄,小弟在这儿!”
符礼寻着战亦晚的眼神望去,只见着一身华服的贵公子正微笑着挥着手,朗声道,“战城主,你可来了!”
走到近处时,符礼眯眼细打量着有些细皮嫩肉的华服贵公子,眼底闪过几丝不屑,再看时,只见他紧握着战亦晚的双手嘘寒问暖起来,此时的眼神中却蹦出了几丝愤怒。
“这位是……”与战亦晚道完兄弟情义后,薛冰才发现旁侧有个冷若冰霜的人正紧盯着自己。
战亦晚慌忙抽出自己的双手,指着符礼打着圆场道,“薛兄,这位就是宜城刚上任的符城主,上一次的城主大会时他未来,所以你不认得。”
“幸会幸会!”薛冰对着符礼微笑着打了个拱手,可却没有对战亦晚的那股热情,显然是区别对待。
“符兄,这位是云城少城主薛冰,”战亦晚暗下扯了扯符礼的袍角,示意他不要那么冷着张寒冰脸。
“薛城主待人还真热忱啊!”符礼对着薛冰拱手冷笑道。
薛冰也不管符礼若有若无的肃杀之气,而是一味噙着笑打量着他的脸颊与身量,忽而啧啧道,“符城主还真是个美男子,比我还要好看!”
战亦晚看着符礼越来越黑沉的脸,忆及这句话的往昔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薛冰顺其自然地搂过战亦晚的肩也跟着笑呵呵起来,接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符城主,请到城中歇息!”
说完后也不管符礼作何反应,搂着战亦晚就抢先走在了前头,“小战啊,三年来我想你想的好苦啊!三年怎地也不通个音信!……”
听着薛冰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战亦晚边不着痕迹地避开薛冰的近距离接触边使劲扯着嘴角干笑着。
符礼眯眼瞧着前方亲密无间的两人,牙齿早已咬的咯咯作响,心想着怪不得这个女人总是拒绝自己,总是想要一个人前往云城,原来是会情人来了!
符礼哪晓得战亦晚现在的苦不堪言,她其实是想摆脱符礼每次无端冒出来的纠缠,可没想到现在正跳入一个更热的火坑。
此时,三年前战亦晚与薛冰相遇时的可歌可泣的历史正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着。
三年前,当扮男装的战亦晚在父亲的带领下首次出现在城主大会时,众人纷纷赞扬缃城公子如玉,就在她注目观赏着十二阁少阁主时,忽然有一个面容白皙的少年跑过来就紧紧将她抱在了怀里,并一直欣喜地嚷着,“终于有一个比我好看的了!”
战亦晚以为他是傻子,一掌推开刚想喝骂,却见云城老城主轻柔地拍了拍少年的肩,温言道,“冰儿,不得对客人无礼!”
之后,战亦晚才知道云城老城主老来得子,甚是疼爱这名叫薛冰的少年,鉴于老城主的关系,战亦晚只得硬着头皮对着薛冰笑脸相迎。
可谁知她的微笑,却更加剧了薛冰的热情度,吃饭帮忙夹饭菜,如厕在旁候着,就连睡觉也在半夜偷偷爬上战亦晚的床,当然被战亦晚及时发现给踹下了床。
由于薛冰时不时地捏战亦晚的脸颊,抱战亦晚的胳膊,白天黑夜地粘着她,忍无可忍的战亦晚终于在某个月黑风高夜策划着潜回缃城时,却又被赖在房中的薛冰死抱着腿不放,还不停地哭噎道,“小战,你走了我怎么办!好不容易找到个比我好看的,你要留下来陪我!我们在一起吃饭睡觉多好!呜呜!”
战亦晚感觉靴子都被扒下来了,还是没有甩开这胡乱粘的傻子。那段时间战少北忙于城主大会,并未顾及战亦晚,才会导致了战亦晚这不堪回首的往昔。
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