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长惠撕心裂肺地喊。
“元夏……。”夜未央心神俱裂地叫,在这一刻,她觉得胸口有被人硬生生挖心的感觉,冷嗖嗖地冒着虚无的阴寒,全身从头寒到脚,不知道元夏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没忘记手中劫持的赫连宏,她手中的指刀更是不离分毫他的大动脉。
“叫人放了长惠。”她冷冷地命令。
长惠公主的脚镣一打开,便从指挥楼跑了下去。夜未央挟制着赫连宏则直接从楼台上往下跳到城墙。看到煞天已把元夏放在地上,孩子被他护在胸前因受到惊吓正哇哇大哭,而他,几支箭矢插在他的身上,有的对穿,有的射中了腹部,身下一摊殷红的血在不断地继续向四周蔓延,非常吓人。
“元夏……。”夜未央将被点了穴道的赫连宏交给煞天,单膝跪下托起他的上半身,看到他受伤的位置,知道就算是神仙也难于救活了,心如刀割,哽咽地叫他的名字:“元夏……。”
突然又抬头拼命地喊:“皮卡,皮卡……皮卡,快,你的神仙水……。”皮卡跳到元夏的旁边,低声叫着咕噜咕噜。它也知道就算是它的神仙水也救不活元夏了。
“元夏,痛不痛……元夏……。”
元夏蓝色的眸深深地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看到她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心疼地抬起满是鲜血的手,轻轻地拭去那成线的晶莹泪水,苍白的脸露出以往魅惑的笑容:“别哭。我的阿璃不哭。我的阿璃应该永远都是快乐、幸福的。孩子,快把孩子抱起来让我看看。”
夜未央正要从他胸前把孩子抱起,长惠已跑了过来,抢先一步抱起孩子检查了起来:“孩子没事!孩子没事!谢谢公子救了我的孩子!”
“长姐。这孩子?”看到长惠这时表露出来的紧张和焦灼,夜未央心里有种不安,难道被留在宫里的孩子才是自己的?
果然,听到夜未央问。长惠俯在她的耳边道:“这是澈儿。”澈儿,她记得长惠的孩子就是叫澈儿。这么说,留在宫里的是自己的孩子了。但这会,她已顾不上别的了,耳边听到元夏在问:“阿璃,孩子怎么样?长得是不是象你?”
夜未央朝长惠望了一眼,聪明的长惠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将孩子哭花的脸向着元夏道:“公子请看,孩子托您的福,没受一点伤,长得……长得也很好看。”
元夏看了看孩子,再看夜未央也流泪不止的脸,笑着说:“这哭相,真的很像。阿璃,以后南赤国就交给你了,等你那天……。”话还没说完,一股鲜血从嘴角涌了出来,淌到夜未央的胸前,把她的心都烫得疼死了。
“元夏……。”夜未央捂住他无力要下滑的手,不让他的手离开自己的脸,眼泪刷刷刷地从他修长的指间落下:“元夏,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还没有当上女皇,我还没有立你为皇夫,你不能离开我。元夏……元夏……。”后面的话哽咽得无法再说出口。
“阿璃。”元夏极力露出笑容,安慰着心爱的女人:“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答应过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会离开你的。因为我……我永远都是你的瞎子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阿璃……永远都是!何况……我们还有一个灵族的血脉孩子。他会替我好好保护你的……。”
“不……不……元夏,我要你保护我……你不要离开我,我要你保护我。你说过的,不会离开我的。你不能这么不守信用想丢下我和孩子……元夏……元夏……。”感觉到他的手在下坠,夜未央悲痛欲绝地拼命喊着他的名字。
“阿……璃……孩子……。”元夏蓝眸从孩子的身上再转到心爱的女子的脸上,深深地望着她,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来,淹没了他的声音。他多想陪着他的阿璃到天长地老,到海枯石烂啊!可是,从背上图腾开印受伤之后,他就知道,他注定是陪不了她走太远的路了。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他都迁就她、容忍她,再疼再痛,他都要缠着她,陪着她一起走。因为他不知道他可以陪她走多远,他能给她什么样的未来。没想到,这时间实在是太短了,短得他有太多的不甘不愿,却也不得不放手。
“阿璃,我……爱你……。”他用最温柔的语气告诉她:我爱你!
“嗯……我知道……我知道……元夏,我也爱你,所以,你别离开我!元夏……。”夜未央呜咽着点头,脸上手上身上全是猩红的鲜血。
“嗯,我要……奖励……我把……孩子……救下……来了。”他笑了,唇角勾起,象个半大的孩子讨糖吃。
夜未央毫不犹豫地低下了头,边落泪边亲吻着他的额头,他的脸,他的唇,感受到他的鲜血涌入自己的口腔,齿间,感受到他的手终于滑落,脉搏终于停止了跳动。
元夏走了,带着对心爱的女人无穷的眷恋走了。在她的亲吻中,带着最后的一丝安慰走了。
“元夏……。”夜未央抬起头,向着黑尽的苍穹嘶叫,身子绷得象张弓,把她的悲痛撒向无边无尽的天空。一声雷鸣从空中霹响,子时一过,初冬在雷鸣中走来,拉开了寒冷的季节。
夜未央抱着元夏,一步步走下城墙,煞天劫持着赫连宏,让他下令开城门,放吊桥,还送来一艘船让他们回营。
由于太子赫连宏在他们的手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顺利、简单。
夜未央回到军营,亲手给元夏清洗身体,脑海里一幕幕地回放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每想起他对自己的好时,就不能抑制地痛哭了起来。
“我说过,一辈子给你暖床的。灵族人的心动了情,一辈子就不会改变的了。我不管你是夜未央还是阿璃,总之,是我凤元夏爱一辈子的人。你能记得我是瞎子哥哥,记得不嫌弃我,说要嫁给瞎子哥哥,说明你还是阿璃。所以,你回去,就带我一起走。”
“元夏,我不爱你。”那时候的自己多狠心啊,给他的是一把怎样的刀啊?无情地插进他的胸口,可他从来就没有说过疼,从来就没有放开过她的手,无论她受到怎样的委屈和伤害。他只会默默地敞开自己的怀抱,给她最温暖的拥抱,最温暖的笑容。知道她不开心,想尽办法来逗她开心。
可她的元夏了,却捂着伤口依然不悔地说:“现在不爱,以后会爱的。”
“阿璃,你这辈子都逃不掉我给你的爱。”
是的!元夏,我再也逃不掉你给我的爱,这辈子都没办法逃掉了!
夜未央望着俊美如玉琢的元夏,除了脸色苍白些,其余的一切都似乎没有改变。他只是睡着了,象上段时间受了伤,静静地睡在床上,长长的灰色长发柔顺地散开,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他绝美的蓝眸。那双眼睛,她看过狠辣无情的,但对着她的时候,总是柔情万千、深情专注。
“你没死,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元夏!你只是睡着了!是不是?你说的,你不离开我的。”是的,他说过的,不会离开她的,永远也不会离开她。就算她选择了赫连宸,他也从来没舍得离开过她,宁愿用四十多枚针伤了他自己,他也舍不得离开她半步,舍不得做对不起她的事。因为,他爱她爱得舍不得伤她一分一毫。
可摸着他冰冷的脸庞,她知道他走了。永远地离开她了,再也不会逗她笑逗她玩,在她伤心难受的时候,给她温暖的怀抱了。
夜未央捂着心口,痛得喘不过气来。原来,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他在自己的心目中是那么的重要。失去他,才知道才明白。只是,一切都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175 要亲自请罪
初冬的第一场雨来了,整个军营都陷入一片悲怆的氛围中。夜未央将元夏身上的伤口一一缝好,数次因悲痛而不得不停下手中的针线。
摸着他少年时那年重伤留下的伤疤,泪水一滴滴地落在那里滑了下来。他真是固执,挂着这么狰狞丑陋的伤疤就是因为怕她不记得他。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特意亮出这道伤疤来提醒她。
他那么爱美,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象只孔雀,却为了她,忍受身体的不完美,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可她……。
一件件崭新的红艳衣服,由她亲手给他穿上:“元夏,对不起。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不让你这样遗憾地离去,我会让你的阿璃永远陪伴你到老。可我是夜未央,我是从异世穿越到这里来的人,我占据了你的阿璃身体,还霸占了你给她的那份挚爱,毫无廉耻地还让你为了夜家的孩子失去了性命。对不起,是我夜未央对不起你。你母后那边,我会向她请罪的。”
安排好军营的一切,夜未央连夜扶元夏的灵柩回南道城,把灵堂设在元夏本国的疆土上。扶相是灵族的老人了,亦是皇太妃的心腹大将。没想到前几天刚还见过的皇上,这会就成了阴阳相隔的人了,不由老泪纵流,跪在灵堂底下,悲痛地干嚎。
“按灵族的习俗,需火葬,然后将他的骨灰埋在灵族的祖坟山上。”扶相拜祭过之后,对夜未央道。
“我想将元夏的遗体带回武奉去,让皇太妃见他最后一面。”遗体她已用了防腐药水擦过,周边还用香料驱味,保存半年都不会有问题。
“族长……老夫怕她一时想不开要杀您,公主还是让老夫扶灵回去吧。”元夏因跟着她去救人而丧命,皇太妃怎会饶她?
“不!我要亲自向皇太妃请罪。元夏因我而死,我岂能逃避责任?”夜未央跪在灵堂旁,目光呆滞地望着来来往往拜祭元夏的将领。她现在完全是以未亡人的身份在操办这事了。
其实很多将领对她还是有怨言的,因为死的毕竟是他们的一国之君,但又敬畏她作战的厉害,又把对方的主帅,东元国的太子擒来了。于是,敢怨也不敢言。
明天就要启程扶灵回武奉,深夜的灵堂烛火摇曳,外面冬雨仍然下得急,更添灵堂的哀戚。皮卡偶尔跑过来,趴在她的脚边,知道她心情悲伤,也没敢惹她。
长惠公主进来了,看到夜未央跪在灵堂的地上,而且还是不要垫软垫地跪在冷硬的地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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