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的眸中波澜起伏,“你会和梅蕊打招呼?”他嘲弄地说道。
车帘被掀开,梅蕊将两盘包子送了进来。
“梅蕊,外面可有可疑之人?”冷月问道。
梅蕊道:“没有可疑之人,公子,我拾到了这副弓箭。”
兮兮玉脸一沉,方才还在庆幸那副弓箭掉在车外,或许会被姐妹们拾到,可是,如今只能祈求方才她们看到自己了。
车子没有歇息,又行了两天一夜,始终没有人来救她,兮兮猜测着,霜儿和絮儿看来是真的没有看到自己。
连日来赶路,冷月的侍卫们也很疲惫了,这夜,离肃州已经很远了,冷月终于大发慈悲,一行人宿在了一家悦来客栈。
冷月似乎极不放心兮兮,竟然和兮兮宿在一间套房里,虽说是有里间外间,兮兮还是不悦。
夜色迷蒙,兮兮合衣躺在床上,耳听得里间冷月似是进入了梦乡,鼾声沉稳。
悠然沉思间,室内不知何时多了两抹白影。
借着微蒙的月光,兮兮可以看到她们皆是白衣飘飘,白巾蒙面。
雪山的姐妹终于赶来了,看来自己掉在地上的那副弓箭,被霜儿和絮儿看到了。
一个白影闪身到兮兮床榻前,玉指轻点,解开了兮兮的穴道。
“深夜来客,在下真是荣幸之至!”冷澈的声音从里间传出,冷月负手缓缓走出。
白衣人并不多言,雪衣飘飞,便和冷月战在一起。兮兮内力不曾恢复,被另一个白衣人负在背上,从窗中跃了出去。
屋外,另有几个白衣人和冷月的侍卫战在一起。
她们一个个身手不凡,姿势飘飘若仙,招式狠辣快捷,兮兮从不知道,雪山的姐妹还有武功这么高的。
就说负着自己的这个吧,轻功极好,背负着她,宛若无物,几个起落,便甩开了追来的人。
夜色蒙蒙,那个白衣人背着兮兮来到城外荒山上。
繁星点点,冷月寂寂,万物似乎都在沉睡着。
兮兮的目光触到对面白衣女子的眼眸,心中大惊。
白衣女子露在面纱外的那双眼眸竟然是紫色的,而且,那眸光是那样熟悉,那样亲切。令兮兮几乎怀疑那便是婆婆的眼睛。虽说十年没见婆婆,但婆婆的眼睛却经常出现在梦里,如同天上的星辰,夜夜伴她酣眠。
但是兮兮知道,这不可能是婆婆,婆婆怎能如此年轻,十年前她便白发飘飘,何况是十年后。而面前的人,一头墨发飘飞,白衣翩然,怎么可能是婆婆呢。
“兮兮多谢姐姐救命之恩!”兮兮微微施礼道。
“姐姐?”那人冷声道,“你可知我是谁?”
“你是?”兮兮有些疑惑,难道不是雪山的姐妹?
“我是曾经卸任的雪山圣女,目前为你殿后的还有一个圣女!”白衣女子的声音清清冷冷。
兮兮大惊失色,不知自己竟然惊动了两位前辈,怪不得身法武功都很高。
“你怎能如此无能!竟然让人挟持!”白衣女子冷声斥道,很有些恨其不争的意味。
“我”兮兮心中一酸:“我是中了毒,恰在毒发时,被那个面具人制住了!”
紫眸圣姑玉指飞快搭在兮兮腕上,片刻凝眉道:“碎心之毒!?”
兮兮一惊,她自然是听过这碎心之毒的。
碎心?心碎!
之所以名碎心,是因为此毒不会要人的命,但是会令人心碎疼痛难忍。
碎心花,是一种菊科植物,产于大漠,它的花是嫣红色的,极其美丽,但是却是有毒的。大漠中的花,本就极其少见,极其难寻。何况这碎心花,是极其稀有难活的。
兮兮知道碎心之毒,并非因为它的稀有,而是因为它的解药。
碎心之毒,在制作时用施毒者的鲜血浸染过,所以若要解毒,也势必要施毒者的鲜血做引。
所以就算你找到了解药,但没有施药者的鲜血,也是枉然。
完颜烈风,果然够狠,竟然用碎心之毒,看来他是笃定要控制自己了。
本来兮兮以为到了雪山,自会解掉身上之毒,看来此法不行,只能去找完颜烈风了。
远处白影飘飘,那几个白衣人终于摆脱了冷月,前来会合。
紫眸圣姑为兮兮输入内力,良久,说道,“回雪山吧!”
“圣姑,我还有要事要做!暂不回雪山。”
“什么事?”紫眸圣姑眸光犀利地盯着兮兮问道。
“我要去找解药!”兮兮轻声说道,目光投向肃州方向。
第17章 淡月素影
残月如勾,清幽冷寂。
肃州,这座北地的小城,此刻完全笼罩在黑压压的夜色里,浑然不似白日那般巍峨雄伟,显得沧桑孤冷。
兮兮带着霜儿和絮儿,走在肃州城内,街道上甚是安静,偶尔还能听见街边的屋舍中,传出小孩的哭声,妇人哄孩子的声音,以及狗吠声。
夜晚的肃州,一派安详和静谧,想到那些流民说,完颜烈风并没有屠城,看到这些留下的百姓过的也很安宁,紧张了多日的心情稍稍放松。
兮兮真怕,真怕见到那血流成河的惨状,那样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宁的。
原肃州守将萧铁尉的将军府前,侍立着一对盔甲闪耀的兵士,这对兵士一看便知是完颜烈风的兵士,手中钢刀在夜色下闪着冷冽的光,眼神也如经霜带雪般冷酷。
毫无疑问,完颜烈风是住在将军府了。
云兮兮一袭白衫,白巾蒙面,凝立在将军府前,道:“我要见你们左贤王!”
“你是何人?”一名兵士问道。
“我是舒玛圣女!”那名兵士闻言,即刻一溜烟地跑了进去,不一会,又旋风般地跑了回来。
“我们左贤王有请!”兵士浑厚有力的声音在夜里回荡,让兮兮心中莫名有些紧张。
夜色深沉,府内一片幽暗,寂寂无声。
凝立在完颜烈风所居的院子前,有复杂的情绪在心头涌动,说不出对完颜烈风是怎样一种感觉。
从他不杀伤无辜百姓和愿意救舒玛圣女便知,他好似并非她所想像的那样霸道,那样恶劣。
夜风渐冷,月儿缓缓隐入黯黯轻云后,有夜雾渐渐涌了上来,兮兮抚了抚清冷的衣袖,正在踌躇,蓦然听到室内传来完颜烈风熟悉的话语,“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那声音依然是那样霸道深沉,清冽冷峻,有着令人不容置疑的魅力。
兮兮飘身进屋,烛火摇曳间,一室的影影绰绰。
一个高挺的背影凝立在灯下,身形挺拔若孤松独立,手中好似拿着笔,正在桌上写着什么。优雅的霸气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流露出来,无声的撩拨着兮兮的心。
听到兮兮的脚步声,他蓦然转首,一张俊脸在灯光映照下,神清气爽好似月下清风。他的眸黑亮的灼人,那般灼热地逼视着兮兮。
方才听兵士通传,舒玛圣女来访,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寻了她这么多日,以为失去了希望,没想到却忽然有了她的消息。
可是这个圣女,真的会是那个云兮吗?
“你就是舒玛圣女?”完颜烈风双眸一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兮兮,淡淡的语气里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
“是我!”兮兮言简意赅地答道,淡定自若的声音似清风明月,清冷动人。
“那么,你如何证实呢?”烈风紧紧盯视着兮兮脸上的白纱,眸光极其锐利,似乎要穿透那薄薄的纱,窥到她的真容。
白裙翩然,白巾蒙面,如白莲初生,淡雅出尘,雅致脱俗。
这个女子,是不是她?那日城楼上惊鸿一瞥,会不会看错了?但是如此淡定翩然的气质还真的很像她。
“祭天大会上,左贤王一碗毒酒赐予了我,害得我毒性发作,被人擒去。这个是不是可以作为凭证呢?”兮兮清冷淡雅的声音冰冷无波地说道。
完颜烈风神色一凝,心尖处似乎是被针扎了一般,疼得碎心。
碎心!
他给舒玛圣女下的毒便叫碎心,却不知自己,竟然也痛的心碎起来。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柔和起来,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说道,“你发作过一次了么?”
“多谢左贤王关心了!却不知左贤王何时将解药赐予我。”兮兮恬淡而漠然地说道。
完颜烈风眉目间的忧色渐渐敛去,黑眸深邃闪亮,唇角弯成微笑的弧度。
这样的语气也真的很像她!
中了碎心之毒,她无疑就是舒玛圣女,但是并不能证明她就是云兮,虽说这样的语气很像她,但是,除非他能看到她的脸。
完颜烈风双眸一眯,心中有了计较。
“解药自然可以给你,只是需你亲自来拿。”完颜烈风懒洋洋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恬淡和不易觉察的戏谑。
“在哪里?”兮兮冷声问道,有些怀疑,他真的会给自己解药么?
完颜烈风手指轻轻指了指自己的前襟,眼光灼热地盯着兮兮。
兮兮一愣神,他的意思难道是解药在他衣襟里?他难道要自己从他怀里掏?想到这里,玉脸不禁灼烧起来,幸好有面纱,否则,她的窘态岂不是落到他的眸中。
“怎么,舒玛圣女,你是不是不要解药了?”完颜烈风边说边缓缓坐到椅子上。
兮兮心中一横,缓缓走到烈风面前,蓦然玉指轻拂,快如闪电般点住了完颜烈风的穴道。
完颜烈风似乎没有预料到兮兮会出手,竟然很容易的中招了!
他僵直地倚在椅子上,清朗的眉目间擦过一抹浅淡的笑意,眼神明亮的直视着兮兮。
兮兮扭过头,不敢看完颜烈风那有些怪异的眼神,她的手缓缓探入到完颜烈风前襟处,慢慢摸索着。
她可以感受到,手掌下的胸膛是那样健硕,心不禁不规则地跳动起来。兮兮从来没有接触过男子的身体,面纱掩盖着的脸颊,越发的滚烫了。
罢了,罢了,兮兮屏住呼吸,就当自己是在摸一段木头好了。边想边向内摸索,可是木头哪有如此温热。
“再向下!”完颜烈风懒洋洋地开口,语气慵懒而恬淡。
兮兮太紧张了,竟然忽略了被点了穴道的完颜烈风何以会说话。
她的手终于在完颜烈风的指引下,摸到了他内襟的口袋,可是摸索片刻,那里什么也没有。
兮兮蓦然醒悟,原来他在戏弄她,不禁羞愤交加,玉手慌忙从他内襟内抽出。
转首,才要质问他,却不想被点了穴道的完颜烈风左手猛然探出,拂上她面上的白纱。猝不及防,面纱被完颜烈风揭在手中。
是她么?完颜烈风心中掠过一丝难言的紧张。
然而,令他崩溃的是,兮兮飘身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