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兮不忍拒绝灵儿的好意,恰好她也饿了,便将一块千层糕吃了下去。喝了杯水,便躺在床上歇了。
兮兮很快进入梦乡,梦里好似飘荡在天上,四周全是水声,哗啦啦,声音悦耳的很。有淡淡的湿润的水气沁入鼻端,凉爽的很。
这一觉兮兮睡得很长,醒来时,蓦然一惊。
这不是丞相府她的房间,而是一个船舱,收拾的极是洁净,内壁用白布贴壁,墙上悬着一副工笔仕女图。一个小桌子上,摆着茶水,点心。兮兮所躺的位置是一个粉色的软榻。
舱外哗哗的水声,告诉兮兮此刻船正行驶在江中。
兮兮掀开帘子向外一望,黑沉沉的夜色里,岸边黑乎乎的冷山寒树在飞速后退,天上,一片云雾苍茫。伴着水声哗哗,还有夜鸟的怪叫声。
兮兮不知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她知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不然她不会毫无知觉的被人弄到船上。兮兮此刻镇静异常,脑中如闪电般想到临睡前,灵儿送来的茶点。
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骗了她;当日救她时,是因为发现她并无内力,不是会武之人,兮兮才放心的收留了她。
如今却没想到被她擒住了。
她是何人派来的?
兮兮迅速在脑中搜索着所有可能的人物。
冷月!
这个人名一出现在脑中兮兮便想到一定是他。
这么长一段时日,冷月并没有出现,京城四周也很平静,并没有可疑之人,兮兮还以为冷月放弃了他的阴谋。
如今蓦然发现,那是不可能的。
冷月费尽心机挑起北苍国和南朝的战争,费尽心机令韩瑄被擒,怎会轻易放弃。
他是志在天下的,兮兮心中一凌,若是灵儿那日偷听了韩珣和叶启风等人在相府商议的对策,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冷月是谁呢?他肯定应该是帝位的继承人之一。
叶从蓉称他瑜哥哥,那么他名字里应该有一个瑜字,韩珣,韩珑都没有瑜字,难道是他们的王叔?
兮兮迅速从软榻上起身,这时舱帘掀开,一身杏色衫裙的灵儿钻了进来,见到兮兮醒了,微笑着说道:“云姑娘,你醒了!”
兮兮并不答话,一双纤白如玉的手迅速翻转,宛若正在绽放的莲花,袭向灵儿。
灵儿毫无抵抗,娇小的身子瞬间便被兮兮擒在手中。
“说,你是谁派来的!”兮兮冷声说道。
灵儿有些惊慌,小声说道,“是是”
“是我!”一个熟悉的慵懒自在的声音传了过来。
烈风高大的身子掀开舱帘走了进来。
“兮兮,灵儿是我派到你身边的。”烈风淡淡说道,唇边噙着一抹清淡的笑意。
“竟然是你?!”兮兮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
竟然不是冷月,那么自己方才的猜测是错误的了,竟然是烈风劫持了自己。
兮兮缓缓放开抓着灵儿的手,冷声道:“你要带我走?为什么?”
烈风不徐不疾的坐到榻上,双眸定定望着兮兮,毫不留情地说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已经陷入了危险的境地,却还不自知。真是愚蠢!”
兮兮知道烈风说的是她相助韩珣的事,可是这是她此次来南朝的目的,就算是危险,她也不会放弃的。
可是他凭什么阻止她?
兮兮冷冷说道:“危险不危险是我的事,不用你来管,请你令船夫掉头,我要回陵州。”
“兮兮,你可知道你所帮助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了解他吗?”烈风原本微笑着的俊脸慢慢被一层寒霜覆盖。
“了解怎样,不了解又怎样,我知道他会成为一个明君的,这就够了!”兮兮仰头,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
兮兮冷漠清淡的语气激怒了烈风,他墨黑的眉扬了起来,声音里隐含着怒气,说道:“听说他许诺要封你为后,你不会是为了这个所以才帮他吧!”
兮兮怔怔愣住,她没想到烈风是这样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是的!”兮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第15章 帝位之争
“是的!”兮兮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话一出口,心底兀地涌上一股酸涩。
就让他误会好了,反正他也不知自己是雪山圣女,把她看做攀附富贵之人,从此断了往来,未尝不是好事。
烈风却真的怔住了,半晌没有说话,烛火闪耀着,映出他墨黑的眸,那眼神好似刚刚熄灭的烟火,似乎随时都会复燃,灼烧默默对峙着的两个人。
是的!
简简单单两个字,好似一把利刃,狠狠刺入烈风胸口最柔软的地方,带来深深浅浅的痛楚。
“也罢!既然你如此固执,情愿以身涉险,那我不拦你!”他涩涩地开口,话虽说的难听,但声音却低沉暗哑,没有了往日的霸道狂肆,却带着一种韶华逝去的恬淡和苍凉。
渡手调转船头,船穿过黑夜的迷雾,向陵州而去。
舱外的夜风拂了进来,带来湿润的凉意。
舱内寂静无声,兮兮坐在榻上,烈风坐在小木桌前的凳子上。
烈风的黑眸隐在烛火的暗影里,带着浅淡的愁。
他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她犹如暗夜里绽开的素莲,清静不染。纤长的睫毛掩映着一双清亮如水的眸,那样冷澈晶莹,如同山巅白雪,不沾染尘世烟霭。
她就那样静静坐在那里,带着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妩媚和清雅。
就那样吸引着他,飞蛾扑火。
他知道,这样的姿容和气度,不仅仅吸引着他,也吸引着另外一个人。但是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她要守护她一生一世,不要她再遭遇伤害。
但是他还是不得不将她送回去,虽然他知道,那里是危险的,可是,他不愿她此生活在遗憾当中,或许让她自己看清这一切,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选择缄口,只是默默的望着她,如果能一辈子这样看着她,此生无憾。
烈风执着深邃的目光好似一张细密的大网,彻底笼罩着她,无论她看向何处,都会碰触到他的目光,那目光里藏着专属她一人的温柔与缱绻。
兮兮的心无法平静,甚至慌乱了起来。
她的神情自然逃不过他犀利的眸光,他好似胜利了一般唇角上扬,绽开一丝浅浅的笑意。
烛火昏黄,笑意璀璨,触动兮兮心底深处的那根弦。
敛去了张扬和霸气的他也是温润如玉的,清俊而冷逸。
没想到灵儿是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那么自己平日里的一举一动应该都逃不脱他的视线了。在北苍国时,自己被囚在王府,受他管制倒也罢了,如今到了南朝,仍是逃不脱他的监视。
越想越气,心火犹如开了闸的洪水,泛滥。
“完颜烈风,你凭什么这么做?”兮兮冷声质问。
“理由我曾经说过,要再听一遍?那我说了我喜欢你。”他的声音温柔中透着坚定,如磐石一般压向兮兮。
兮兮无语地转头,不再看他深情中透着戏谑的眼神。他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来戏弄她的,她知道。所以,她决定无视他的话,就当自己没听到。
“还有多久到陵州?”兮兮淡淡问道。
烈风却不咸不淡的说道:“夜里行舟,倒是别有情趣,你听,惊涛拍岸,夜鸟悲鸣,不失风雅。”
他同样无视兮兮的话。
兮兮恨得牙痒痒,她知道烈风是故意的,可是她拿他没辙。
就在这时,舱帘掀开,灵儿又端了茶点钻了进来。她将茶点和茶水轻轻放在桌上,轻声说道:“王,小姐,请用些糕点。”说罢,偷瞄了两人一眼。
兮兮看了一眼色香味俱全的糕点,心道:鬼才肯吃,谁知道这次是不是有毒,烈风倒是狡诈,派到自己身边的探子没有武功,却是一个施毒高手。让自己不知不觉着了道。
烈风看了一眼兮兮的神色,暗暗好笑,朗声道:“灵儿,给本王端过来!本王今日倒要尝尝你的手艺。”
灵儿依言端了过去,烈风拈起一块枣糕,吃的津津有味。
兮兮叫过灵儿,问道:“灵儿,几时到陵州?”
灵儿望了一眼烈风,道:“小姐,照这速度,估计到日出时方能赶到陵州,小姐应该能赶上登基大典。”
兮兮脸色一暗,登基大典不是后日么?难道自己在船上昏睡了一天?
“你是说,今日已经是四月十五了?”兮兮的声音里有着控制不住的焦急。
灵儿轻轻点头。
兮兮冷冷瞧了一眼烈风,心中对他更添了一份恨意。若是赶不上登基大殿,太后那里出了岔子,恐怕韩珣登基要多费一番周折。
兮兮心中怎能不急,一贯冷清的明眸中似有一把暗沉的火在烧。
烈风注视着她焦急的样子,眸中滑过一丝不为人知的痛楚。
夜更深了,只听舱外哗哗的水声。
终于,在天色破晓前,船终于在渡口靠岸。
兮兮望了一眼假寐的烈风,从舱里走了出来。
一江碧水,映着晨光哗哗奔流着,晨风清凉而润泽。
兮兮呼了一口气,从这里到皇宫,应该赶得及。她记得登基大典是辰时。
身后传来灵儿的叫声,兮兮停住脚步,一眼看到烈风英挺潇洒的身影凝立在船头上,江上晨雾弥漫,他站在旖旎雾气里,身姿朦朦胧胧,好似笼着一层轻纱。
灵儿疾奔到兮兮面前,递给兮兮一个红色锦囊,道:“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此刻兮兮哪有心情看他给的东西,更没工夫和灵儿废话,接过锦囊,塞到怀里,道,“还有事吗?”
“王说,船会在这里一直等你!”灵儿眨着眼睛说道,“小姐保重!”
兮兮点点头,她还是喜欢这个小丫头的,“你不必担心,回去告诉你家左贤王,就说不用等我,我不会来的。”
兮兮说罢,转身离去,飘逸的身影不一会便消失在晨雾里。
四月十五,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也是一个黄道吉日。
南朝新皇便选在今日登基。
皇宫的正中央耸立着皇宫最大的宫殿太极殿,辰时,新皇将在这里登基,接受百官的跪拜。
京中六品以上官员才褪去丧服,此刻全部换上了簇新的朝服,按品阶站立在太极殿前等候,等候着新皇登基。
他们从卯时就来到这里,开始等待。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文武百官鸦雀无声,但每个人心中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百官基本上分成了两派,朝中的清流派,以叶启风为首的,还有太后一党,自然是以史霄为首的,但是谁也不知,史霄此刻已经变节,站在了叶启风一边。
南朝自建朝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