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的鸨儿是我亲妹,难道害我不成?”
那李娇儿听了,倒是心中一动,只因她此番出来,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早已有了悔意,又听说丈夫和亲家老爷都是给人拘在东京城里,若是自己借此机会去了,也好顺便打听打听这案子判了没有,到底如何,自己也好以此为据,为将来做些打算……
想到此处连忙答应道:“论理那东京城中的勾栏李家可不是与咱们家是一样的么,又听说她家头牌的姐儿与赵官家都有交情,明着是窑姐儿,暗地里就是宫里的娘娘一般,如今咱们家要是能投靠上这样一门亲戚,岂不是想不到的天上缘分么?”
那李妈妈听了娇儿的话,果然与自己的打算不谋而合的,因点头笑道:“既然恁的,还要劳烦娘子去对桂姐那蹄子说一声,就只怕她眷恋故土不肯离开……”
李娇儿点头笑道:“妈妈放心,奴家自会劝她,再说她原是你养的,还不是跟着勾栏李家就是她的故土了,有什么难离不难离的呢。”
两个商议妥当了,那李娇儿方告辞出来,回在桂姐房中。正赶上桂姐洗了澡,正叫两个小丫头子服侍着梳头,那李娇儿因是熟人,并不用人通传的,自己遥遥的走了来,笑道:
“哟,几日不见,你这蹄子倒好大的势派儿啊,梳个头发还要三五个人服侍你,宠得娘娘一般,方才妈妈叫你怎么不去?有连累我挨了这半日的骂。”
说的李桂姐信以为真,连忙让座看茶,一面赔笑道:“姨娘别恼,都是侄女儿不会做人,倒连累了你老为我挨打受骂的。”
李娇儿听了,啐了一声道:“呸,论倍数,你妈妈原是我的姐妹,难不成还敢打我怎的?方才是与你玩笑呢,只是她此番叫你去,倒真是有正经事要与你商议的。”
说着,将方才李妈妈的打算原原本本说了一回。果然那李桂姐就有些眷恋道:“东京城中虽然,到底不是故乡,如今咱们守着房屋地业的,就算没有生意,吃着老本儿总还可以凑合过日子。
那东京城里的勾栏李家,是我们妈妈的姐妹不假,只是常言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如今不过是姐妹,嫁的都是外姓旁人,保不齐能一点儿也没有外心。若是折变了房产土地,反而投亲不着,想要再回来时,越发连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也没有了呢。”
李娇儿听了这话,倒也觉着有理,只是如今她心中牵挂着家里的案子,心早已飞到东京城中去了,连忙劝那李桂姐道:“姐儿是个明白人,如今这勾栏院是你妈妈开的,自然是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你们了,况且东京城里的那一位又是你的亲生姨娘,难道还能不疼你么?
更有一节,听说那开封勾栏李家之中,有个贵妃品级的姐儿,闺名唤作师师的,难道姐儿就不想见见她,论理你们两个倒是两姨姐妹,也算是亲近了,你每日里越发往她绣楼之中盘桓盘桓,没准儿那一日就遇上赵官家,只要一朝得幸,只怕咱们勾栏李家就要鸡犬升天了。”
说的那李桂姐娇笑起来道:“我的好姨娘,你这是痴人说梦呢?我们是什么东西,还进得去那师师姑娘的绣楼,不等走到边儿上,只怕早有官人儿将我这烧糊了的卷子叉了出去,这会子倒来哄我……”
虽然嘴上如是说,到底是少女心性儿,见李娇儿拿她比做李师师,心里倒也欢喜,又想着若真能在东京城内勾栏李家挂牌,总有一日能遇见那赵官家,到时凭借自己品貌,虽然不至于得了那贵妃的名号,只怕多少有些好处也未可知……
想到此处,到底是年轻心热,心里已经是千肯万肯的了,因对李娇儿点点头道:“姨娘倒是个能劝得动人的呢,既然恁的,奴家就全凭妈妈和姨娘做主,原本奴家就是章台蒲柳,还不是嫁与东风总不管么……”
李娇儿听了心中大喜,因笑道:“姑娘既然乐意,明儿我就对妈妈说去,她倒是个急性子,只怕听见姑娘肯了,这几日就要商议着卖房子卖地的赶路呢。”两个商议一回,李娇儿依旧在桂姐房里睡了。
到第二日李娇儿去回了妈妈的话儿,果然后晌就听见那李妈妈去请了经济来,丈量房屋核对地契的,闹了半日,经济又来了几位买主,讨价还价尔虞我诈的,忙了足足有小半个月,才将他们勾栏李家的房屋地契交割清楚了。
那李妈妈见万事俱备,从自家行院之中挑选出来几个有头有脸的红牌姑娘带了,其余的任凭散去从良嫁人,不过收几两身价银子贱卖罢了,只求回本儿。打发已毕,看黄历选了一个黄道吉日,一家人带了好些个吹拉弹唱的家伙事儿,浩浩荡荡的往东京城里投亲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莉莉桃花、昙花一现、猫薄荷、樱桃小微、粉猪、妙祝、小离、小狐狸、知柏、3307227、西西亚、汤圆、碧城客官的惠顾,如有遗漏敬请见谅,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八十三回
谁知到了东京城中;那李妈妈的妹子见姐姐拖家带口的投奔了来;心里就不甚受用的;前两日还好些,到底是一母所生的姐妹,不曾十分为难这李妈妈;只是对她手底下的姐儿都是淡淡的,只有李桂姐和李娇儿两个;有些颜色;还算是体面;也是两个安排着住在一间里头;一个有客人时,另一个也只好躲到别的姐妹房里。
余下的姐儿就更尴尬了,常常是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住着,越发招揽不上客人。或有一日招上了一个半个的主顾,那李妈妈的妹子也是千方百计的叫她手底下的姐儿抢了去,还是叫阳谷县李家的姐妹们独守空闺。
原本这李妈妈带来的姐儿姿色就不甚出众的,如今给人这样冷遇,也大半都心灰意冷了,有几个就央着积年的恩客赎了出去,从良嫁人的。倒末了,只剩下李妈妈,并李娇儿、桂姐两三个,勉勉强强依附着她妹子度日。
那李桂姐见妈妈此番投人不着,心中难免烦闷,又见那李师师姑娘自己一人住着一座三层的绣楼,剩下的姐儿好歹也都是一人一间,自己一个阳谷县中的头牌,如今只落得与个半老的徐娘平分秋色,每日里也只知道埋怨妈妈不晓事,好好的阳谷县不待,非要削尖了脑袋往诗书簪缨族、温柔富贵乡里钻,到头来折了本钱,又是自取其辱的。
这一日与李娇儿都没有生意,正一处伴着在房里做针黹,听见外头别的房里都是夜夜笙歌的,心里就不耐烦,因对李娇儿说道:
“当日姨娘还劝我,说什么若是来了,没准儿就遇上那赵官家,如今倒好,别说是正主儿了,连那李师师的面儿都见不着。
咱们来了也有月余,一家子死走逃亡的,末了就剩下咱们三个孤鬼儿,本钱又都给了我姨妈,你便是拿了我们的本钱,我们也不敢脏心烂肺往歪处想,做什么还只是一日里给些破糕饼,残羹冷炙的,哪怕就是东京城里大户人家打发要饭的呢,也比咱们吃的强些个!”
那李娇儿此番依附李妈妈进京,原本也是打算探听自己汉子的去处,谁知进了城才知道,那三法司衙门是何等庄严肃穆之地,当日自己去过一回,还没走到近前,早给门首处的兵丁衙役上来盘问了一回,唬得李娇儿谎称自己是外省人氏,常听说书的女先儿提起此地,心生仰慕前来观看。
那兵丁见她不是良家妆束,因轻浮一笑道:“我说姐儿,你既然是外省来的,我也不为难你,瞧见没有,这左右百步之内,哪有人敢随意走动的,五行八作三教九流,谁也不敢再这个所在摆摊儿吆喝,你要瞧热闹,往小御街处去,那里美女才郎多着呢,如何来这里凑这个虚热闹……”
说的那李娇儿羞得满面绯红,连忙扶了小丫头子转身匆匆的走了,才知道自己此番打错了算盘,竟是连丈夫的面儿也见不着的,如今连累得勾栏李家没了本钱,在此处寄人篱下的过活,心中也是常常自怨自艾的。
如今听见侄女儿说了这话,因叹道:“论理这东京城勾栏李家是咱们家的亲戚,这些话奴家不好说她的,只是她们全不顾念一点儿亲戚情份,就是我这个外人看着,心里也是有些寒心的。
刚来的时候姐姐长姐姐短,叫得多亲热,等到使完了咱们的银子,姐儿也都打发的差不多了,再不见她贵人踏贱地一回,那师师姑娘也是个会拿大摆谱儿的,自己的亲姨娘好容易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来了,又不是叫你大排筵宴摆酒请客的,无非就是出来见一面罢了,今儿推说身上不好,明儿又说买卖繁多,好像咱们倒是不远千里前来拜见她似的,还真拿自己当了西宫娘娘了……”
两个正说的高兴,就听见后院儿柴房里头杀猪也似的喊叫起来,倒像是个妇人的声音,唬得李娇儿连忙问桂姐道:“怎么,这勾栏院里几时成了杀人的战场了?”
桂姐笑道:“不碍的,只怕又是我姨妈在调弄新来的姐儿了。要不然人都说东京城里勾栏李家是烟花魁首呢,比如咱们阳谷李家,虽然也是行院翘楚,妈妈倒还有些面慈心软下不去死手的。
当日命我盘头开脸儿,我因抵死不从,我妈倒也不曾强我,因对我说:‘姑娘,如今你也大了,咱们勾栏李家比不得外头良家女子,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你生在乐籍,命也是够苦的了,如今妈妈也不难为你,凭你挑去,挑上了哪一家的好子弟,妈妈都依你就是了。’
后来我又冷眼挑了半年,才定下了你们家的西门大官人,倒也是个知冷知热会疼人的郎君,只可惜如今给人拿在南牢里,也不知命数如何……”说着倒长叹了一声。
那李娇儿闻言啐了一声道:“小浪蹄子,你不说我倒忘了,自小儿我把你当亲生女孩儿一样的待,你倒会两面三刀,背着我偷人家汉子。”说的那李桂姐也笑起来。两个正说笑着,又听见后头柴房里头吵嚷起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哭道:
“奴家又不是乐籍烟花,怎么逼我做这样下流没脸的勾当,我本是陈敬济之妻、西门庆之女,是大户人家的贵小姐,岂是你们能随意折辱的么!”
那李娇儿两个听了,倒是唬了一跳,娇儿因低声问桂姐道:“你听那婆娘方才说的什么,可是说了大官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