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衍生]玉楼人醉杏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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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衍生]玉楼人醉杏花天-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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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鸾原本哭哭啼啼的不依,如今见主子这样温言软语的劝着,心里早已软了,将头靠在玉楼怀中撒娇道:“奴婢不敢恼了奶奶,只是往后可别敢奴婢出去,还是在奶奶房里最好。”说得玉楼与红药两个都笑了。
一时间外头早有杨氏姑妈派了小丫头子过来,安慰了玉楼几句好话,孟玉楼连忙站起来听了,又命小鸾好生送那丫头回去,到姑妈房中劝她睡下。
又是她小叔子杨宗保进来,满面含羞带愧的赔笑道:“前儿尚举人与我说了同行之事,是兄弟心里欠了考虑,只是久闻他家娘子悍妒无礼,倒也不曾想到竟是这般不堪的人品,若是兄弟早知道时,又何至于攀扯上他们家一起走,倒给嫂子填了这些堵心的事。”
玉楼听了这话摇头笑道:“兄弟说哪里话,我们原先当她是大户人家的贵小姐,自然是识文断字知书识礼的,又做了几年举子家的媳妇儿,焉能不知礼数,如今虽然闹到这样地步,倒也别为我一个妇道人家,伤了你们同窗情谊、两家的交情,她尖刺儿让她尖刺儿去,左右到了京中会了殿试,也就各自走开了,来日有了功名,五湖四海不知何处上任,未必就还能分在一处,兄弟也不用太过挂怀,只是奴家服侍不得这位大娘子,往后小鸾也依旧跟着我的车走吧。”
那杨宗保听了,唯唯诺诺答应着,一面又向小鸾说了几句好话,安抚一番,赏了五百钱算是赔罪,那小鸾才不闹了。杨宗保这厢又出来,走到自家房内,但见那尚举人已经回房,见他进来,脸上一红站了起来问道:
“好兄弟,方才替我赔罪了不曾?”
那杨宗保见状没好气道:“年兄,不是兄弟说你,常言道没有金刚钻儿,就别揽磁器活儿啊。如今一来我长嫂又不是没有人家儿,那西门大官人虽然犯了事,又不曾判了的,怎知一定就不得活命;二来就算我长嫂要嫁人,你家中还有正室大娘子,便是要说亲,也要先与小弟商议,如今就这般诲淫诲盗的去了,叫我往后在家里也是难做人……”
说的那尚举人越发难堪起来,只得作揖打拱的赔不是,又口口声声说往后决不再纠缠孟玉楼,那杨宗保才罢了,两个复又睡下。
到第二日上,两家人家也就不再怎么搭理,到底是孟玉楼心软,依旧叫她小叔子明里暗里的帮衬着,将将就就走了快到一半路程,这一日正来在一个险要的所在。
书中暗表,那杨宗保依附的镖局子原本十分妥当,老镖头名唤赵九州,江湖上有个匪号叫做一轮明月,手上使一双铁锤,年少时也有百十来斤的膂力,打马走镖,江湖上闯出些名头来,到了晚景时,才落叶归根,回在阳谷县中,将半生攒下本钱,开了这一家镖局子。
谁知这几日赵老镖头偏生染病落炕,走不得镖了,他浑家因说:“如今几个孩子都大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挑那些行李客人稀少,不值钱的买卖,也放手叫他们外出历练历练,不然万一你有个山高水低的,孩子们又不出师,来日叫我老婆子依靠谁去?”
那赵老镖头听了这话倒也有理,只是他深知家中几个孩子不似他贫苦出身,生来身边自有一份家业,从来仗着少镖头的身份,在阳谷城中也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心中着实担忧,对他浑家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走镖的事情原本不看本钱,便是这一趟镖,人家只保一个铜子儿,你丢了镖,往后什么客人还敢叫你们家押镖,绿林道上谁还把你放在眼里?”
他浑家听了不依,定要丈夫放了孩子们出去历练历练,一来那赵老镖头也确实力不从心了,二来原本耳根子软,是个惧内的,听见他浑家几次三番前来聒噪,也只得勉强点头答应着,临走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叫他家大郎好生走镖。
这赵大郎今年一十八岁,倒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武艺上也算是精准纯熟,只有一件,性子骄纵、飞扬跋扈,虽然不曾行走江湖,却也不将绿林道放在眼里。
这一趟走镖,他父亲原本派了三四个中年镖师,都是走惯了这一趟路的,一路上翻过几座山头,都有什么险要的山寨,自是清清楚楚,若是有他们跟着,倒也妥当。
谁知那赵大郎因为是初出茅庐第一回走镖,常言道“小马乍行嫌路窄,鹏展翅恨天低”,这大郎因为从城门处出发,只要家乡父老好看为上,所以屏退了那几个年老的不用,多选一些青年子弟,都是些二十岁往上,三十岁往下,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生得模样儿也周正,身量都是刀裁斧剁一般整整齐齐的,排列开来,好不耀武扬威,当日轰动乡里,好些年轻后生瞧见了,都是心向往之,心中十分欣羡。
那几个老的回在镖局之中告状,怎奈他家内掌柜的,赵老镖头的浑家溺爱不明,只怕给赵老镖头知道了此事,心中埋怨大郎,就不肯通禀,只说病了睡在炕上,各位明儿再来吧。那几个年老镖师听了,虽然心急如焚,只是人家家里的买卖,自己也搀和不得,只得纷纷摇头而去。
却说如今这位少镖头带了一众年轻的镖师,正走在这么个险峻的所在,但见:
云遮峰顶,日转山腰;嵯峨彷佛接天关,崒嵂参差侵汉表。岩前花木舞春风,暗吐清香;洞口藤萝披宿雨,倒悬嫩线。飞云瀑布,银河影浸月光寒;峭壁苍松,铁角铃摇龙尾动。山根雄峙三千界,峦势高擎几万年。
那少镖头见此地凶险,仗着年少气盛,心中竟没有半点儿惧意,反倒点头赞叹道:“倒好一个险峻的去处,想来此地自然也有强人占山为王了?”
后头骑马跟着的,内中却有一个年轻镖师,倒也跟着走过十趟八趟的镖车,为人还算稳重,连忙打马上前来笑道:“少镖头,此处正有一伙强人在此落草。”
那赵大郎听了点点头道:“原来你深知此地端的,既然恁的,依你说,咱们如何过去方才妥当?”
那年轻镖师点点头道:“小人往日也曾几次三番跟着老东家走过此处,这里山寨倒是个难缠的,若是清一色的汉子都过去倒也罢了,轻易不来缠人,若是队伍里掺杂了妇人车驾,可就了不得,听闻他家代王金银细软上头倒是平平,唯独见了佳人是命!”
赵大郎听了嘻嘻一笑道:“这也怨不得他,男人家见一个爱一个原是英雄本色,只是不知若队伍里有嫩妇少女时,又当如何?”
镖师道:“往日听老东家说了,过这一座山头之时,须得买下一个猪头、四只蹄子、一副大肠,在山口土地庙前头焚香礼拜,祷告一番。自有山中小校儿巡山,瞧见了,回禀他们代王,看在咱们谦恭份儿上,只怕就过去了,还有一件,最是偃旗息鼓要紧,若是鸣锣开道耀武扬威的过去,只怕那山大王怕削了他的名头,不肯依。”
那赵大郎闻言点头道:“既然恁的,你速去办了礼品过来,与他送上庙门罢了,此处地势险要,咱们快走为上。”
那伙计却蹙眉道:“这一趟小人走的也不多,进山时倒混忘了,如今荒山野岭的,哪里去寻那些礼物。少不得还要请少镖头在此等候,小人出了山,到集市上办了来。”
赵大郎原本是个尚武的子弟,听见这样麻烦,因挥了挥手道:“怎的此地规矩这样多,恁般蝎蝎螫螫的,如今过一座山头就要打酒买东西给他们吃,这一趟押镖赚不了几十两银子,倒叫我家里倒赔妆奁,哪有那些个讲究,如今我偏不与他各色礼物,看他怎的。”
说着,也不将那伙计说的话放在心里,率领着车队就往山里行进,那伙计原也知道,便是这一趟丢了镖,丢的也是他赵家的人,那劫镖的自有道理,除却箱笼细软,黄白之物,走镖的只要不是生死相搏,倒也不肯轻易伤人的性命。想到此处懒得管他,因跟着打马往里走。
行了半日,那密林深处瘴气丛生,赵大郎走得浑身湿冷,直打哆嗦,因问那镖师道:“如何外头春风何须,山里倒这般冷峻。”
那镖师笑道:“少镖头第一回走镖难免,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出身,哪里走过这样荒山野岭的,少爷不见此处林木茂密遮天蔽日的?那太阳光照不进来,水汽又蒸腾不去,自然有些阴冷,如今小人随身带些白酒,少镖头凑合吃些,到了前头有了店房,再吃些正经酒菜,发发汗就好了。”
说着,将自己随身酒葫芦解了下来递与那赵大郎。大郎见了,嫌他腌臜,有些踌躇,怎奈此地阴寒,走了半日,只觉湿冷袭身,只得勉勉强强吃了两口,直觉一股暖意,自喉间而入,到了丹田之处渐渐的蔓延开来,周身都暖透了。
那赵大郎得了些好处,倒有些食髓知味起来,对那伙计笑道:“如今你将这酒都与我吃了,到了正经镇店上,我再将你这酒葫芦打满就是了。”
那伙计正要巴结他,如何不依?连忙点头笑道:“大郎且自便,这点子东西不值什么,小人还算孝敬得起。”
那赵大郎见他会服侍,也是满心欢喜,遂将那一葫芦的酒都吃了。俗话说的好,酒要少吃、事要多知。这赵大郎倒犯在这两件事上。
他在家时原是少爷秧子,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蓝,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父母管教又极严,原不许他赌钱吃酒,是以并没有什么酒量,吃了这多半葫芦的酒,却是酩酊大醉起来。
因想着严父往日多有压抑自家,不叫他伸手家中买卖,如今好容易出来一趟,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更要卖弄些他的威风,因吆喝了一声道:
“弟兄们如今走的也乏了,这荒山野岭之处,瞧着倒是怪渗人的,不如咱们喊一喊镖趟子,一来壮胆,二来解乏,若此处没有强人倒也罢了,若有了强人时,也只管叫他胆破心惊!”
那赵大郎带来的一众趟子手镖师,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后生,没经过江湖风浪,都在年少气盛的年纪岁数上,听见少镖头这般说了,也纷纷跟着起哄叫好起来,那个年轻镖师见了,深觉不妥,再要劝时,哪里还劝得住?也只得暗暗叫苦。
一行镖师因喊着号子,却是“达摩威武”四字,只因传说那达摩老祖原是镖师行当祖师,故而喊这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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