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无可忍,说若是这样我就寻死去,那老婆子才许我自己再定了……也正因此,我今日回门才会来迟了。”
“千万别动不动就说寻死觅活的话。”莞娴赶紧说道,“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伤心的还不是咱们娘家人?”
“嗯……我明白。”容娴点头,拉起妹妹的手,可怜兮兮说道,“刚成亲就成这样,我都不知道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了……真后悔当初没听爹娘的话,嫁那个刘御史的公子。”
“嘘……”她赶紧伸出手指在她唇间点了一下,“你已经成亲了,再说这话可要被人说不守妇道的。”
“我知道……不会跟别人说的,只是自己想想罢了。”容娴又叹息了一声。
“……对这些,姐夫是什么态度呢?”沉吟片刻,莞娴又问道。
“他……?!”容娴苦笑了一声,“他倒是向着我的,可那是他娘啊,我能怎么办?他总说他娘亲过去吃了许多苦,好不容易才将他拉扯大,又供他念书考科举,这份恩情他怎么报答也不为过……我既然嫁了他,就必须孝顺他娘亲,还跟我说了一堆子曰书云的大道理。”
“……”这还叫向着她吗?莞娴无语,只能叹息。
“好妹妹,我知道你平日里最聪明的,帮我想想办法吧。”容娴拉起她的手用力摇晃。
“我又没成过亲,我能有什么办法?”她无奈摊手。
“你一定有办法的,帮我想想嘛……不然的话,我会被那老妖婆折磨死的。”容娴又嘤嘤抽泣起来,“咱们姐妹一场,你就忍心我生活在这水深火热之中么……”
“……办法倒不是没有。”莞娴知道今儿不说点什么,二姐是不会放自己走了。再加上她也确实挺同情容娴的,便问道,“你说她经常说这疼那疼的?”
“是啊。”容娴蹙眉,“我觉着她是在装病吧。”
“是不是,请大夫瞧瞧不就知道了……你有相熟的大夫么?”
“没有。”莞娴摇头,“而且,她要省钱,不舍得花钱请大夫,也不舍得抓药。”
“……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太医,去给你婆婆看诊。”莞娴想起那个崔太医来。这老太医医术高明,更重要的是很上道……一个上道的太医,实乃居家旅行、江湖救急、宫斗宅斗之必备角色啊!
“太医?”容娴犹疑道,“我夫君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能请得动他么?而且,我婆婆对我那么坏,我干嘛还要对她好嘛……”
“……笨!”莞娴敲了她一记,“她对你不好,你还对她好,这才体现出你以德报怨的贤惠嘛。相信我,姐夫会因此对你另眼相看的。……至于请不请得动,你放心,他们家请不动,咱们家请得动就成。”
“说得也是。”容娴想了想,笑着连连点头,“那我去请太医?”
“不。”她摇头,“你按我说的去做……首先,让大伯母出面告诉姐夫,你们很关心你婆婆的病,给她请太医瞧瞧,一应费用咱们苏家承担,这样你婆婆就不好拒绝了。然后,我会让楚五舅出马告诉太医怎么说,有病也罢,没病也好,总之让她在床上躺十天半月的。你呢,就趁这机会将管家大权夺过来……怎么说,怎么做,你懂的吧。若是大伯母问起,你只说是你自己的主意,别提我啊。”
“首先……然后……”容娴默默记下了,又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搭上楚舅舅?”
“因为咱们和这太医都不太熟,就算花钱,人家也未必愿意听咱们的话呢……五舅舅不同,我和这太医打了几次交道,感觉他信任舅舅的。”
另外她还有点私心,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太有心计……为了她纯洁贤淑的形象,她还是不出面去说了。至于楚承瑛,他是知道她诡计多端的,再抹黑一点也无所谓啦。╮(╯_╰)╭
“喔。”容娴了然点头,“可是我还是没把握……”
“……”她翻个白眼,“这样吧,我帮人帮到底……你到时候写信给大嫂子,邀我们仨去你家做客,这样我们能帮个腔,省得你功亏一馈,再重来这招就不灵了。”
她想了想,又说道,“另外,咱们去给你助阵,怕万一那老婆子撒泼,还是得有个男子同去较好,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唔,还是楚舅舅吧。”
两位老爷身份太高,不适宜在这些家常琐事的争风上出现,大堂兄倒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他与他妹夫是同年、又是同僚,到时候怕碍着颜面不好出声说什么。而楚承瑛是武官,与裴道元没啥交情,身份又够亲、地位也够高,能压住阵……就是他了。相信自己开口让他陪同,他不会拒绝才是。
真不好意思啊,又拉着他一块儿干坏事了。她在心里窃笑。
“喔……可是为什么是写给大嫂子?”容娴好问不倦。
“八嘎……因为平辈之中属她最年长,而且跟你亲!”她简直快吐血了。想法子不累,跟她解释起来反而累。“若是写给我,她脸上心里都不会好过……她去,我和瑞娴自然也跟着的,没啥区别啦!”
“八嘎又是啥?”
“……”
50、裴家太太。。
50、裴家太太
容娴得了莞娴的锦囊妙计,在娘家住了一夜,第二日早晨便和丈夫相携回去了。
又过了几日,大奶奶果然遣人来邀二房的两位姑娘一块儿去探望二姑奶奶。莞娴欣然答应下来,暗地里将消息告知楚承瑛。瑞娴却是推说身体不适,不想出门。
反正她去不去,莞娴并不在意,也就随她了。
莞娴梳妆打扮好了,带齐了嬷嬷婢子们,到后院角门外。大奶奶周氏早已派人准备好了马车,见了她,连忙拉着她上马车,笑道:“三妹妹,你能来可真好。”
“当然要来啦……四妹妹今日里身子不舒服,刚歇下了,要不她也会去的。”莞娴微笑着,撩起帘子望了望车外,“咱们家姐妹不多,可是都极亲厚的。”
“是啊……”周氏轻叹了一声,“大妹妹进了宫,四妹妹又还小,你和二妹妹年纪相近,今后可要多多走动些,算是大嫂子拜托你吧。”
“大嫂子这说的是哪里话?”莞娴见她说得沉重了些,连忙笑着打趣道,“俗话说‘长嫂如母’,大嫂子您的责任,可别推到莞儿身上呢。”
“当然不会。”周氏听了这话也抿嘴笑起来,“只是……你大哥哥寻了个外任,不日就要离京赴任去了,我自然也要去的……哎,家里的事儿,就拜托你们了。”
“啊?”莞娴听了,大感意外,“怎么没听伯父和我爹说起?”
“这事儿原本就定下了的。”周氏微笑着,眼神闪烁的瞥了一眼窗外,又道,“只是前阵子大家都忙着二妹妹成亲的事儿,就先没有和家里说。”
“这样啊……”莞娴在心里也叹息了一声。大姐二姐都嫁出去了,现在连大嫂子也要走,家里同龄的女孩子,只剩下她和瑞娴……真寂寞啊。
她瞧了瞧大嫂子的神情,又问道,“是哪儿的官儿?”
“是东滨的一个县令。”周氏抿嘴笑道,“别不高兴,这是好事儿啊。这县令官儿虽不大,却是个实缺。待他任满回京,若是考绩不错,想必是能升一级的,倒比待在翰林院里强……这机会可不是人人有呢。”
“那倒是。”莞娴也点头,无奈笑笑,“这一别至少也得三年……我只是不舍得大嫂子罢了。”
“我会给你们写信的。”周氏淡笑了一声,见她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便又说道,“对了,我这儿还有个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她随口问,又瞧了瞧窗外。……楚承瑛怎么还没有来?
“今儿早上,大太太收到宫里的消息,说是良媛有了。”周氏笑道。
“哦?”又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莞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姐姐有了喜?”
“是啊……这可不是大喜事儿么?”周氏不大自然的抿了抿唇,弯起嘴角,“老太太她们,可都高兴坏了。老太太马上去祠堂里上了香,还说要再去云清观添香油,希望苏家列祖列宗和太上老君爷爷保佑良媛娘娘一举得男。”
“……这真是大喜事儿啊。”莞娴听周氏的口气有些酸意,心里不知道是该替大姐高兴还是替大嫂难过。
大堂兄经磊是长房的嫡子嫡孙,大嫂子一进门,就被赋予了生男丁的艰巨重任。她嫁到苏家这三年里,时常被大伯母念叨着要快点生儿子,要不就给经磊纳妾,她心里压力大概会很大吧。如今她小姑子也有孕了,她的肚子却还没有丝毫动静,估计会被大伯母批得很惨,也难怪她心里酸溜溜的了。
她又瞥了周氏一眼,忽然想起,大堂兄寻了外任这事儿,莫不是为了带妻子离开苏家?……她前阵子好像听奶娘说过,经磊一直找借口坚持不纳妾,如今干脆借外出为官的机会逃开这些事儿,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经磊也算是个好男人。
她对这时代的男子多了一点儿信心。
容娴夫家在城东,与苏家相隔并不甚远,约莫两盏茶的功夫,马车就在裴府外停下来。
周氏差了小丫鬟去拍门,很快便有家丁应门。听说来客是自家奶奶娘家的嫂子和姑娘,连忙去通报了,不一会儿容娴便带着陪嫁的丫头们飞奔来接。
“你瞧你,都嫁人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没个正形。”周氏笑嗔,拉起容娴的手,“你婆婆的病好了些么?”
容娴左右瞧了瞧,吐吐舌说道,“我也不知道好不好。”
“怎么这么说话呢?”周氏皱皱眉,“那可是你家婆婆……”
“你们听我说嘛。”容娴一路拉着她们俩往里走。
莞娴一边走一边环视着裴家。
这儿统共就一个院子,也就和苏府的梨院差不多大,处处还贴满了喜红的对联和窗花。院子里有一口井,井边种着一棵大槐树。树上牵了根绳子,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裳。
正屋应该是老太太住的地方,里头黑洞洞的。东屋门上贴着大大的“囍”字,估计就是容娴两口子的房间,而西厢呢,则是吵吵嚷嚷的,也不知里头的人在做什么,还有几个光屁股、拖着鼻涕、光着脏脚丫的小孩儿在厢房外边骑竹马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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