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妙,由于是用谋求两家关系的说词,因此朝廷上的大臣大都支持婚事,他们不希望战争在此时发生。现在朝廷上的舆论都支持,甚至连王妃也没法压下。」义父无奈的揉了下眉头。
「那……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怯怯的说。
义父手指点在桌上,过了好半晌,才好像下定了决心的抬头:「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我和你解除关系,你既然不是我的义女,一个小小的汉人根本没资格成为海都孙儿的旭真。」
「这样真的可行吗?」我疑惑的看着义父。事情有如此简单?
「海都向来都厌恶汉人,他主张汉人只是奴隶而已,甚至连忽必烈对汉人的政策,他都觉得太宽松,就是为此两个人才打了那么多年,你觉得这种人,会接受汉人当他孙儿的妻子?」义父说得头头是道。
我忍不住为义父的说法吞了下舌头,大帝的政策也不满?他是有多讨厌汉人!
听了义父这样说,我本来安下心来,可在我仔细的看清楚他脸上的神情后。我不禁问道:「事情有可能这么简单吗?你……是不是有甚么事没告诉我。」
一直不和我对上视线的义父,闻言眼神一斜,这个反应更证实了我心中的担忧。
他在我坚持很久的眼光中。终于愿意开口:「现在大都之内能联姻的仕女只有你,如果我和你解除关系,婚事自然就告吹,那大臣的所有责难都会落在我身上而已,而且这样一来。你自然也没法再用这种方法和殿下在一起了。」
在这种情况下,和殿下的问题已不是我能关注的事了,我注视着努力装得若无其事的义父,小声开口:「如果被大臣责难,你会怎样?」
义父沉默不语了会儿,才轻松的开口:「不就是被人骂一下而已。有甚么痛痒,大不了我回石柱林中生活吧。」
虽然他口中说得容易,我却不敢轻易相信。我慌张地问他:「真的……真的连能代替我的人也没有吗?」
义父叹了口气,悄悄移开视线不去看我:「海都再怎样说也是窝阔台汗国之王,今次求亲的是他的直系孙儿,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身分,可是大都中适龄的公主只有你。其他不是已婚就是未成年,更重要的是对方指名要你。如果推却怕又是一场战争了。」
我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身分这么高级,可是堂堂的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被人说要嫁就嫁。
照着义父说的情况,的确是个难以拒绝的局面,我铁青着脸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捏紧了拳头。
义父叹息着拍拍我的肩膀:「如果你不是成为我的义女,这些事根本轮不到你头上,放心,我答应过你让你决定未来的丈夫,就不会让你去和亲。」
看着他脸上的坚持,我的内心温暖了起来,如果这样,我就更不能令义父为我冒险了。
我低声说:「只是我们在这儿烦恼也没用,不如我们去找王妃谈谈?」
义父细心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干脆当下就带着我,直奔皇宫而去了。
在走进宫门时,我听到他们喊义父为亲王大人,这才明白了公主的头衔到底何来,想不到只是一个名称,现在却令我陷入这种困境。
我怀着复杂的心思跟在义父的身后,走到王妃的宫殿前,还记得最后一次来的时候,我和王妃还吵过一架,现在再次看见这宫殿,难免令人百感交集。
在我盯着宫殿胡思乱想时,一个在树荫下闪现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眼神,我悄悄看了下对方的神情,对前面的义父说:「不如你先进去和王妃聊一下,我等会再进去?」
义父疑惑的回头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就向前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确实走进去,才转头对过来的人说:「宝香,好久不见了。」
宝香和上次见到的神情差了好远,向来意气风发的脸上布满阴霾,嘴角的线条压得笔直,一双黑沉沉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看着我,刚才第一眼看见她,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宝香对我扯起嘴角笑道:「诺敏,想不到这么久没见面,你现在已经是公主了。」
我无言的点点头,想到这身分为自己带来的麻烦,我就没有了回话的欲望。
宝香沉默了会儿,再次开口说:「说起来你要和亲了吧,事情进展如何了?」
彷佛被她的说词扎到了般,我霍地抬头对她说:「我不想去和亲。」
不知为何,宝香听到我这话脸色一沉:「为什么?」
我径自摇摇头表示自己的态度,宝香的眼睛转了转,冷冷的说:「可是你不去,斡罗陈大人就要遭殃了,你大概不清楚,每年朝廷为了应付和海都的战争,花了多少精力吧,如果大人他真的拒绝,不是普通的责难就可了事,而是真的要被人弹劾,严重的甚至他之前所有的威信也要消失,再也没法抬头做人吧。」
听到宝香的说法,我吃惊得瞪大眼睛看着她,我万料不到,事情竟会如此严重。
宝香看了看我脸色,终于还是冷笑起来:「看来你真的甚么也不知道呢。」
现实降临 第一百八十章 我答应
我又惊又疑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气氛就在我俩间沉了下去,然而,宝香原本的冷笑却也跟着沉下去,她不再笑了,转转眸子,再次挑起话头:「再说,你现在又如何拒绝陛下的圣旨呢。」
宝香说了很多关于这事的看法,可是任凭她口若悬信,我还是甚麽也不说的看着她。她的眼色盖上阴霾,紧紧互握的双手在发抖,现在连同她的身子也发抖起来。
「你怎麽了?」我开始因她的行为变得有点着急,她现在狼狈不堪的模样不像是以往的她。
她不再那麽高高在上,苍白着脸色,只好一脸希冀哀求的看着我:「你要怎样才愿意嫁出去?」
我诧异着她奇怪的反应,我嫁与不嫁,又和她有甚麽关係?
现在的情况,就算心不想嫁也不敢太直接说出口,我支支吾吾,最终还是低下头。
宝香似乎发现了我的想法,脸色顿时铁青一片,她脱口而出:「即使我因此而死也不嫁?」
我更是不明,只懂吃惊的盯着她,问:「你到底怎麽了?」
宝香的脸上起初闪过一丝懊恼,听了我的话乾脆罐子破摔,直接说:「你不去,我在这宫中也溷不下去,也就得死了。」
我迟疑的看着满脸祈求的她说:「不会这样夸张吧?」
宝香抓紧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神越发焦虑,实在令我无法她是虚言:「是真的,我会像悦妃和郭妃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听到她提起的人,心中霍地一酸,柔软下来的心对上宝香直直盯着我的眼光,就更抽痛起来。
宝香好像从我的脸上到希望。她狂热得抓紧我的手臂,急急说:「你答应下来吧,如果你答应,我甚麽也应承你,拜託了!」她很慌乱,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她,以往的高傲自信消失了,只剩下她以前最讨厌的软弱。
或许她也发觉自己的状况,冷静下来,她放开手。望向我,语气的讥讽佈满这四周,她是嘲笑自己:「诺敏。你一定很看不起我。想不到,我已经变得必须哀求你才能保护自己,真的讽刺。」她轻轻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流出,喃喃地道:「我也很讨厌自己。」
看在眼内的我是难过的。我在替她难过,明明我们是同一时期进宫,两人的命运却是如此迥然不同。
我暗暗叹了一口气,纳纳的开口:「我觉得你可以幸福的,如果你肯离开权力,不再去想争权夺利的事。」
宝香闻言一愕。苦笑着道:「可惜太迟了。。。」
「不迟。」我向她一笑,道:「你还有时间和机会。。。」
她怔了片刻,水汪汪的眼睛很茫然。
「让我想想。好吗?我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然嫁过去也只会心有不甘。」
她握着我手,想不到现在是她在犹豫,只是一霎间,我还是察觉了。
宝香她的确把我当作好朋友。不然她怎会犹豫了?
我轻拍拍她手,吐出这句:「我不清楚为何我的婚事会决定你的生死。但看见你这样子。我也觉得是真的。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任何我认识的人死亡了。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而且不要再做一些危险的事,要幸福。」
宝香依然不肯放手,很用力地紧握我,她发觉了吧?如果我真的嫁过去,这次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
「你怎麽了?刚才你不是说想我嫁过去吗?我现在也说会认真考虑,虽然我有可能会反悔,但你也要稍为感到高兴才对。」反倒是我露出笑靥,嘻嘻的笑了。
她终于放开我,转身向右边的小路踏出一步,原来不知不觉,我们已走到分道扬镳的道路。
「你不会反悔的。在我眼中,你一向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人。你说得对,我应该要感到高兴才对。」她虽是这样说,但她的背影还是在微微颤抖,直至我再看不见她的身影。
宝香她肯为我而难过。。。是我感谢她才对。。。其实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大帝的下旨根本不可能改变,我又不是大帝的谁,宝香只是告诉我现实而已。
我想了想,转身就走进了王妃的宫殿裡。
义父和王妃的对谈好像已告一段落,我进去的时候一片鸦雀无声,只剩下两人难看得不得了的脸色。
我径自走到王妃的面前,低声说:「如果我真的没嫁过去,会怎麽样?」
王妃诧异的一挑眉,下一刻就苦笑起来:「不怎麽样,就是朝臣和海都都不满而已。」
听上去已经足够糟糕了,我向王妃说:「即是说只要我嫁过去就可以了?」
王妃苦涩的神情,蹙着眉头,为难地道:「是的,而且对方既然指名是你。」
她看着我,脸上是我久未见到的温和:「不过怎样说,我也没法看着你,为了这种事情而远嫁他方,再想想吧,一定有方法的。」
我抿着嘴唇想了会儿,问:「有没有方法是我照样出去,而又不用这样快就成亲的?」
王妃被我的说话弄得一脸讶异,她低下头想了半晌,抬头对我说:「成,这事我有方法,如果你愿意去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会令你回来。」
我在义父疑惑的眼神中吸了口气:「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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