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脸上似笑飞笑的模样,古月哀怨地说道:“我知道,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没见识的。”
许钟几乎憋不住要哈哈大笑了。
古月叹了口气继续说:“实话告诉你,我身上有老毛子血统,据我爷爷说,我的曾曾祖母是俄罗斯人。当年我曾曾祖父随清军大将兆惠征西时从西域领回了我曾曾祖母,从那儿以后,后代中总有一两个人长成我这副样子。”
看着她浅蓝色的眼珠和金黄色的头发,许钟猛然醒悟过来,“是啊!电视里的外国娘们就是你这副模样,和她们比在一起看,你不但不丑还是个美人哩!”说着,他拈起一根古月的长发举在眼前,对着太阳光详详细细端详了一阵,然后感叹道:“看来你是真的被冤枉了,你怎么不早说?”
古月笑了起来,“我怎么敢说?还在娘家时,村里人就在背后叫我杂种,嫁到桃树坪我再也不敢提这档子事了,丑八怪就丑八怪,总比杂种好听些!”
这话不乏辛酸之意。
许钟不笑了,他怒冲冲说道:“桃树坪人都他妈是瞎驴子日出来的夯货!眼睛窟窿比针眼子还小,没一个好种!”
古月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脯,面色忧郁地问他:“我看得出来,你对桃树坪人有很深的恨意,即使刚才咱俩干那事时你好像也是在发泄仇恨一样,是不是这样?”
许钟一惊,急忙从她上边翻了下来,用一种很委屈的口吻说道:“我是替你鸣不平,我和这些王八蛋们有什么关系?”
“这样就好,”古月嘘了口气,然后又叮嘱道:“我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要告诉别人。”
“我怎么会告诉桃树坪的蠢驴们?”许钟点点头,接着又小声嘀咕道:“便宜三锤这个王八蛋了,可惜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了。”
古月用手捂住他的嘴说道:“这是命!怨不得旁人,谁让我生在这个闭塞的大山里呢?如果生在大城市,我的命运也许就是另外一种很光鲜的样子。”
望着古月澄澈碧蓝的眼波,许钟忽然想流泪。在桃树坪这一亩三分地上,这个所谓的丑女和过去的自己都属于另类,没人会用尊重二字对待你。
他带着疼惜,真挚地说道:“古月,别伤心,有我哩,总有一天我要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到城里找到你应该过得好日子。”
古月眼里蓄满了泪水,点点头,“我信,你赶紧长大吧,姐姐盼着这一天。”
她的皮肤在阳光明媚的水中呈现出一种象牙一样的乳白色,而不是一般蒙古人种那种略带浅黄的白色。
许钟无言的看着她,这会那股劲猛地一蹿,他又有了反应,遂又温柔的爬过去压住她求欢。
第十六章 兰之咏叹
许钟原本不是桃树坪人。
十二年前,许钟的老家遭了水灾,父亲为救许钟娘俩而葬身波涛,母亲领着六岁的许钟沿街乞讨辗转,经过桃树坪的时候,她母亲突发急病躺在村中。
当时的桃树坪人,不但不出手施援,反而借口疫病会传染,于是把许钟娘俩轰到了村外半山腰的树林里,任其自生自灭。
三天后,许钟的母亲便一命呜呼,此事惊动了青云观道长清虚,出家人慈悲心肠,二话不说便出手帮着小许钟将其母发送,然后领着许钟回到青云观。
从此,许钟便在青云观住了下来。
清虚将自己一身的道行和医术都传给了许钟,但却没有真正将许钟收为弟子,在他死后,许钟便接过他的衣钵,正式撑起了青云观的门面。
平时,许钟便在观里念书写字打拳练剑,周围十乡八里的人家有病有灾时自会来请,要么看风水做法事要么替人针灸推拿,总之,日子过得倒也自在逍遥。
不过,许钟对小时候的遭遇一直耿耿于怀,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情绪越来越强烈,他常常阴郁地看着山下的桃树坪村,思量着如何报复这个冷漠的村庄如何教训村里那些自私的村民,以解自己积郁了十几年的怨气。
其实,桃树坪的人很快便把当年那一对可怜的孤儿寡母忘到后脑勺了,没人知道,清虚这个玉树临风修伟挺拔的小徒弟,便是当年那个伏在母亲身边哀哀而泣的小叫花子。
今天无意间拿下三锤媳妇古月,似乎给了许钟某种启示。
望着山下峡谷中桃树坪村家家户户窗户里射出的点点灯火,许钟露出了狼一样坚实锋利的牙齿,狞笑道:“从今天起,老子要给你们这些王八蛋换换种。”
第二天一大早,趁着空腹,许钟从山墙上卸下风干的的“五毒”,在药臼里臼成粉,然后就着清水,一勺一勺把“五毒”粉全咽进肚里。
所谓“五毒”指的是五种有毒的动物,即蛇壁虎癞蛤蟆蝎子蜈蚣等。五毒具有极强的解毒化痈清肠散瘀功能。用中医的说法叫以毒攻毒,按西医的说法叫提高身体系统免疫力。
清虚以前长期食用五毒,因而身体素质极棒,虽年过九旬却乌发童颜牙齿坚固,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最后无疾而终。从某种意义上说与长期食用该物有很大的关系。许钟十岁时,清虚开始让他服用五毒,他反胃害怕,不敢吃。
清虚说:医者父母心!作为医者,不但要有好的医术还要有好的身体。我们师徒经常出入各种病人家里,少不得要接触病人的病气瘟气,如果自身身体不好何谈救死扶伤?
于是,硬逼着他一口一口把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吃下。
习惯成自然,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变得自觉起来。
他发现,常服五毒至少有两点的妙处。一是蚊蝇不叮虫蛇不咬。其次,这么些年师徒二人风里来雨里去却从不感冒发烧,连个喷嚏都没打过。有时师徒二人走长路,半夜就随便在山林里找一块石头躺下睡一宿,从未遇见过危险。偶尔狼群就从旁边经过,也就看一眼他俩便匆匆走了,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对此他有些不解,清虚笑呵呵解释道:“万物皆有灵,这些野兽精得很,它们能闻见咱俩身上的气味,知道咱俩身带剧毒,它们怎敢近身?”
不过清虚在这服用五毒这件事情上是很谨慎的,一般六天一次,从不多服。他反复叮咛小许钟:“据我的经验,至少需要六天人体奇经八脉中的这些毒素才能排清克尽,否则毒素积累多了反而对人身体不好,记住了哦。”
许钟何尝不知?
五毒之首便是蛇,师傅用的蛇都是毒性极强的蝮蛇蝰蛇,而且都是在冬季捕捉,此时毒蛇处于冬眠状态,身上的毒液极度浓缩,毒性很大。正常情况下,人若不小心被蝰蛇咬伤,如果不采取任何保护措施,十二分钟便呜呼哀哉。
据说,一条蝰蛇身上的毒液一次可以杀死一百头牛,毒性之烈由此可见一斑。
吃完五毒,喝了两大瓢山泉水,他便在院子里转圈圈散步,这叫散毒。通过运动,把身上的剧毒分散排泄,不致于使其在一处聚集产生副作用。
待身上出了透汗,他便停下来收拾早饭。
早饭很简单,一碟醋泡山蒜一碟腌山蕨,一碗小米稀饭一枚煮鸡蛋,跟师傅一样,他顿顿只吃六分饱。
吃罢饭已是八点,于是匆匆来到后院的兰圃中。
明丽的阳光透过桧柏苍松洒落下来,斑斑驳驳铺了一地。沐浴在细碎的阳光里,几百盆兰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有的婀娜多姿浓绿流彩,有的英挺秀拔刚柔兼备,一盆盆兰花或高昂低首顾盼问答,或参差错落向背交插,望之令人赞叹不已。其中的几十盆蕙兰已经陆续开花了,幽幽兰香,菲菲宜人。
第十七章 摆摊卖兰
许钟一向不太留意兰花,以前只是随着师傅侍弄,只觉得兰花很美很雅,但他并不刻意去留心。若不是在吴媚家里看到《国兰新谱》中兰花惊人的价格,他绝不会忽然对这些兰花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
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在刘亚男身上。
昨天从公安局出来后,他便跟着刘亚男去了一趟她家。刘亚男家里捉襟见肘的窘迫生活令他只想大哭一场。
和众多山村家庭一样,刘亚男的丈夫也曾在外面打工,他一直在省城建筑工地当瓦工。去年秋天不小心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因伤势过重,两眼一闭撇下如花似玉的刘亚男和一双儿女撒手西去。黑心老板只掏了几千块钱便不再管了,刘亚男数次去交涉赔偿之事都无功而返。
“你丈夫是没签合同的临时工,干活时违规操作,按例不予赔偿。”对方一句话便把她打发出来了。后面再去找,老板索性躲了不见。此次去省城还是为了此事奔波。
许钟在刘亚男家连饭都没吃便伤心得离开了,他要回来,他要带上师傅留给他的兰花去卖点钱,然后再来帮刘亚男。
他在兰圃中挑了一盆“宋梅”和一盆“集圆”,按照《国兰新谱》上的标价,这两盆花少说也能买它个几十万。
如果吴媚有兴趣的话……想起那个翻脸无情的女人,想起她颐指气使的模样,许钟便是义愤填膺,让他去求她,那是万万不能的。
带上花兴冲冲来到省城花市,学着其他卖花小贩的样儿,许钟在花市中找了个摊位蹲下,然后静静等着客人来买。
花市里人如潮水熙熙攘攘,他旁边摊位的小贩也是个卖兰花的。
小贩的生意做得异常火爆,一大箱子兰花到正午时就已经卖完了。而许钟的两盆兰花却根本无人问津,到了下午,好不容易有几个客人过来问价,一听一株一万元,当时便用眼睛怪异的看上许钟几眼,然后便摇着脑袋离开了。
旁边的小贩笑了,对他说道:“兄弟,哪有你这么卖兰花的?”
“怎么了?”许钟莫名其妙。
小贩点着他身上衣服和地上的两盆兰花说道:“第一你西装革履,第二你只有两盆花,既不吆喝也不揽客,哪儿像个卖花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