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别墅就建在这里,十几个带院套的小楼,错落有致,面朝大海,凭栏迎风。
安琪领着我,走进其中一个大院套,标牌上写着“临海17号”。三层的欧式小楼,大块儿的青砖铺地,火红的藤蔓爬架,一条气宇轩昂的藏獒,对着我虎视眈眈。
“别怕,二涛把那狗拴起来啦。今天养殖场收海参,他验货去啦。”安琪仿佛到了自己家,轻车熟路的带我上楼,“他家的房间多得很,咱俩就住二楼吧,一人一间,紧挨着。”
我打开窗帘,从这里,可以眺望大海。心中有很多猜测:司机说,浅水湾是一群年轻的小伙子打拼起来的。那么,这里的一切,跟凌川有关吗?如果与他有关,为什么瞒着我?因为他喜欢低调?因为故意作弄我?在没经过证明之前,都只能是猜测。
我问:“这房子,就只二涛一个人住吗?”
“不清楚,暂时就只看见他一个人。对了,他说有个女朋友,在上海的外企当白领,一年见不到两次面。”
午后,我和安琪去临海影视基地接洽合作事宜。前台小妹看了我的工作证件,跟赖总监通了内线。然后,带搭不理的说:“到我们这里合作的服饰公司很多,仲景服饰?没听说过。”
“以后,你会知道的。”我笑,不跟这种底层的传话筒一般见识。
传话筒说道:“不好意思,赖总监正在忙,请你们先到会客厅等候。”
安琪气得红了脸,想要说什么,我拦住她,道:“好吧,我们就到会客厅等他。”
看来,这个赖总监想给仲景一个下马威。
会客厅里还有其他的客人,是一群等候面试的模特,正在紧张的修补妆容。
身边的模特,眼睛画得不自然,本来眼皮就有点儿肿,还涂了个桔色的眼影。我帮她修了几下,身边没有顺手的毛刷,就用手指沾了点儿紫色的胭脂,揉开。
模特向我道谢。陆续就引来其他的模特,叽叽喳喳围在我的身边,求我补妆。
“噓,小点儿声。”闲着没事儿,不过是举手之劳,我挨个为她们补妆。
补完妆,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这个赖总还真是深藏不露。
如果他存心不见我,再等下去,也没有意思。
拉起安琪,去前台。对传话筒说道:“既然赖总监事务繁忙,那就替我预约一下吧,这是我的手机号,等他有时间,我再过来。”
“好,那你在这里做下登记。”传声筒递给我一个记事簿。
我看看上面的记录,竟然都是些二流明星,三流模特的联系方式,就连生日,喜好都记录得详细之极。
这是赖总的“集邮”花名册吧?真够可恶的。
我道:“请给我换个记事本。”
传声筒刚想张嘴反驳,我抢先说道:“不要跟我说,你不够资格。”
对峙之时,从门口走进来一位年轻的女孩儿。西装套裙,气质绝佳,胸前佩戴着行政助理的标牌。
她望向我们,就那么一瞬,仿佛就对发生的状况有所了然。
“您是阮明媚,阮总监?”她对我说,带着微笑,淡淡的微笑,“本人比照片还漂亮。”
照片?哦,一定是对我进行了调查,调查得很详细啊,连照片都有。
我也笑:“看来,临海基地把人力资源做得相当好,仲景服饰自愧不如。”
“哪里,阮总监的作品,带着欧洲中世纪风格,罗曼蒂克而不失大气,我对您有点儿个人崇拜。”
“过奖。希望能够合作愉快,以后,叫我明媚就好。”我伸出手去。
女孩儿回握:“我叫佳凝,凌总裁的行政助理。”
“凌川?”安琪惊讶出声。
佳凝点头,道:“总裁掌握全局,侧重于浅水湾的水产养殖,临海基地由赖总监负责。”
跑长途,开货车的搬运工,时隔七年,成为浅水湾内海的总裁。这个一个什么概念?
重逢之日,他告诉我,他只是司机,我就傻乎乎的相信了。合作之时,他说浅水湾指定的人选是阮明媚,我就傻乎乎的自投罗网了。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我,也许,与情爱无关,但一定与一句话有关。
分手那天,他告诉我,“要在高高的上游等着我”。原来,他早已经兑现。这些天,我简直就是个透明的小丑,摇摆在他的鼓掌间。真是恨呐,恨得牙痒!
他的行政助理,沉着干练,随口处理了两件事务,对我客气道:“赖总监就是散漫的脾气,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包涵,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只要不在工作上散漫,我会尽量适应。”我随着她七拐八拐的走进一个长廊。
佳凝侧头看看墙上的挂钟,神态与她的凌总裁很相似,都是那么淡淡的,不经意的。她说道:“这个时间,赖总监一定在新开辟出来的布景室呢。”
新开辟出来的布景室名为“罗马假日”,模拟意大利的建筑,将建筑与时光,繁华与斑驳,演绎得淋漓尽致。
走上一条长而深邃的模拟街道,仿佛真就走入了罗马。两旁的房屋用木料搭建,外面贴着模仿花岗岩的贴纸。斑驳的颜色,能勾起许多落满尘埃的往事。这里,是个好地方,蕴藏灵感,每一处细微的布景,都能勾起创作的激情。
途径一个小小的发廊。我从窗口望进去,里面剪发器材完备。靠椅前,居然立着一个仿真模特。他手持剪刀,两撇八字胡卷翘着,分明就是罗马时代的理发师。试想,《罗马假日》里的出逃公主,就是在此,剪掉了一肩乌黑的长发。
昨日重现吗?简直太美妙了。我陶醉于旧时光,脑海中闪现赫本那张天使般的脸,还有一款款纯白色的宫廷礼服。
突然,发廊的窗户被推开,对着我的脸拍了过来。
“啊!”我惊叫着躲开,可还是被窗框砸到了鼻子。
“明媚!”佳凝和安琪围过来,看我的鼻子。
窗口里探出了一张男人的脸,油光水滑,奶油粉嫩的笑面虎——张癞子!
老天呐!不是冤家不聚头!我鼻子一酸,眼泪跟着涌了出来。
“见我就掉眼泪,就这么想我?”张癞子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副赖相。
我抹了把眼泪,道:“我想你,想你去死!”
“诅咒亲夫可不地道。”
“如果谋杀不犯法,我可以试试!”
噗嗤,张癞子大笑:“你承认我是你的亲夫?明媚,就你这个笨蛋,斗嘴是斗不过我的。”
“是啊,不知道是谁嘴贱,被人差点掀了皮。”
我凶狠得如同泼妇,身边的两位淑女观看我和张癞子的战况,惊讶得目瞪口呆。
佳凝伺机插嘴道:“明媚,这就是赖总监。既然大家都……”都什么?她想了想措辞,道:“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就坐下来谈谈?”
“不必!”我和张癞子异口同声。
我瞪他,道:“张癞子,你改名姓赖啦?”
“是啊,这辈子都想赖着你。”张癞子从发廊的木门里走出来,吊儿郎当的德行,“谈谈吧,关于工作。”
“明天,我们到办公室去谈,当着你们凌总的面。”我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张癞子狠道:“害怕了是不是?别动不动就搬出凌川,我和他是哥们,哥们的情谊不是娘们就能破坏得了的。别想着凌川再能帮你,只要你不是他的媳妇,他没理由阻拦我……追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补全。这篇文,有可能会缩短进程,写成中篇。
小兄弟
走出临海基地,我沿着海岸线慢慢的走,将滚涌的浪花,踢得粉碎。
安琪跟在我的身后,不断八卦:“哎,我说你可真能耐,就在这个半岛上,整出个当总裁的前男友,现在又多出个当总监的前夫。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儿,都是些念书时候的过节,不值一提。”我搪塞她。
“不值一提,你还愁眉苦脸的?说吧,说吧,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
“你这人,怎么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我气愤,捡起沙滩上的贝壳砸她。
她跑,我追。跑累了,坐到岩石上吹海风。这海风,真冷!
我长话短说,满足安琪的好奇心:“张癞子是个社会小混混,早早就辍学了。没事儿就去学校捣乱。诸如撩扯女生,勒索男生,这些败类的事儿,没少干。但他不敢惹凌川,凌川也就懒得搭理他。有一次,我从一个女同学手里借来一本武侠小说,就是《萍踪侠影录》。看了几天,入了迷,就忘了还。一天中午,张癞子突然闯进我们班,大喊大嚷的说,‘妈的,是谁拿走了我的《萍踪侠影录》?’借我书的女生,大义灭亲,立即将我供了出去。我当时很害怕。因为,那本小说被我放在家里了。我说,‘明天就还给你。’张癞子却笑,‘哦,原来是被我媳妇拿去了。不着急,你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还我。不还也行。媳妇,下晚自习,我来接你。’就这样,我就稀里糊涂被张癞子讹上。”
“结果,凌川就插手此事了?”安琪推理的逻辑非常高。
我所问非所答,岔开凌川插手此事的过程,“那时候,花百里真的很乱,特别是学校。一到晚自习下课,简直就成了港台片里的铜锣湾,一窝一窝的男生,叼着烟,眯着眼,一副黑社会的派头,把凌川奉为老大。”
安琪大笑:“可以想象,当时的凌川是相当的迷人。”
“对,有很多花痴都迷他。”
“可你利用他。”安琪摇头,出奇的语重心长,“女人,可以狡猾,可以势利眼,却不可以利用感情。那些古惑仔般的男人,往往比写字楼里的斯文公子重感情。他们仗义,却更容易受伤。阮明媚,你干了一件愚蠢的事。进了浅水湾,他们的地盘,你等于入了狼窝。凌川的那群哥们,不会放过你。”
我拍拍屁股站起身,道:“浅水湾不卖后悔药。不就是个张癞子吗?越怕他,他越嚣张。走,去附近看看,找个长期的住所。”
“行啊,阮总监很刚强,不畏强权?”安琪揶揄我。
我哼了一声。既然逃不了,那就挺住。
结果,找房子的计划,暂时落空。基地附近除了临海别墅,就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