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灿拿起这个靠枕,就着旁边枝型灯的亮光,看着这个靠枕,心里朦胧有了些对当时和傅予琛在这房子里度过的美好时光的怀念
奉命去叫施嬷嬷的青燕打断了屋内的静寂:“禀王妃,施嬷嬷来了。”
施嬷嬷很快便走了进来,恭谨地行了礼,然后手里捧着一个厚厚的册子:“禀王妃,这是偏院从去年十月到今年四月的开支清单人员变化和各种安置。”
徐灿灿懒得看,便给一旁侍立的碧云使了个眼色。
碧云会意,上前接过册子,放在了小炕桌上,斜签着身子一页一页细细查看。
徐灿灿倚着靠枕歪在锦榻上,令青燕从里屋拿了一本书随意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花谱,专门介绍东方大陆的那些名花,书里还附了不少工笔描绘的花的小图,徐灿灿觉得很有意思,看得津津有味。
青燕见状,便拿了一对用绸布包着的小锤,跪在榻沿轻轻地敲王妃的双腿。
施嬷嬷被徐灿灿整治一回之后,如今老实得很,见王妃疏懒,她虽然腹诽,脸上却不敢显露半分,静静地站在堂屋的地平上候着——她觉得自己没做假账,便理直气壮不怕王妃动怒。
碧云足足看了两刻钟,这才起身看着施嬷嬷,道:“奴婢代王妃发问:敢问嬷嬷,韩美娘和蓝瑞霞的丫鬟怎么没换啊?”
施嬷嬷忙屈膝行礼:“是老奴疏忽了,等一会儿忙完这里的事情,老奴当即就去安排。”
碧云又道:“王妃交代过,要对金珠好一些,为何金珠还住在见不了太阳的北屋里?”
施嬷嬷背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汗,忙屈了屈膝,解释道:“是老奴疏忽,老奴一定补救!”
碧云转了转眼珠子,看向王妃,道:“王妃,这件事怎么处理?”
徐灿灿含笑道:“施嬷嬷做事还算认真,这次就给她个机会,一个月后你再来看嬷嬷有没有改正吧!”
施嬷嬷原本那点子倨傲之心一下子飞到了爪哇国,当即跪了下来:“王妃恕罪,老奴一定尽心竭力描补!”
马车走了一截儿之后,徐灿灿把车窗上的帘子拉开了一条缝,却发现马车行的不是回家的方向,忙问傅予琛:“阿琛,我们现在去哪儿?”
傅予琛若有所思:“你在马车里歇着,我去拜访太子少师蓝少琪。”然后再去看太子少傅丁修平和太子少保畅子英。
丁修平和畅子英均非门阀出身,一向站在他这一边,傅予琛打算去礼贤下士巩固关系。
蓝少琪是郑州蓝氏的家主,在扳倒舒氏的时候和傅予琛结盟,令傅予琛见识了蓝氏令人恐怖的实力。
傅予琛如今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一下子扳倒四大门阀,那就要好好笼络蓝少琪!
他已经下了决心,蓝少琪近在眼前,而且蓝少琪的儿子蓝瑜翎坐下了那等恶事,那他就先拿蓝少琪练练手好了!
深夜子时,傅予琛徐灿灿一行人才出了蓝府,往清亲王府方向驶去。
徐灿灿有些累,枕在傅予琛腿上闭目养神。
傅予琛的手轻轻抚摸着徐灿灿的鬓发,凤眼却带着一丝凌厉——蓝少琪再次推荐他的侄女:“臣下的侄女待字闺中……”
傅予琛转念一想:蓝少琪想借联姻与我结盟,我何不将计就计,订下蓝氏嫡女为侧妃迷惑蓝氏,然后乘其不备把郑州蓝氏的势力连根拔起,就像当年除掉舒氏一样……
傅予琛低头看徐灿灿,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粉红的嘴唇还微微嘟起,看起来可爱极了。傅予琛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徐灿灿的红唇,心脏的悸动由弱到强,令他心脏阵阵抽搐: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灿灿。
这一日徐灿灿闲来无事,便让朱雀帮她用凤仙花染指甲。
朱雀带着小丫鬟采了不少正红和玫红的凤仙花,放在擂臼里夹了些白矾捣成稀泥状,用玉簪挑了花泥均匀地铺在王妃的大拇指指甲上,然后拿了一叠麻叶、一叠四季豆叶和一叠剪成圆形的白绸,笑着让徐灿灿选:“王妃,您看用哪个来包指甲?”
“乡下都是用四季豆叶子包的,” 徐灿灿笑道,“你也用四季豆叶子给我包吧,倒也有些野趣!”
朱雀笑嘻嘻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她拿了张四季豆的心形叶子,细细地包在王妃的拇指上,用丝线捆好。朱雀也曾对王爷产生过绮念,可是在王妃身边呆久了之后,见王爷王妃如此恩爱,朱雀便死了那条向上爬的心——与其追那虚无缥缈的尊荣富贵,还不如好好侍候王妃,将来像碧云一样,由王妃亲自挑选好男儿为夫婿。
徐灿灿刚包好十个指头,崔氏便来了。
她在徐灿灿身边坐下之后,这才学着男人拱手道谢:“多谢王妃!”
徐灿灿大约猜到了她所为何事,便笑道:“大哥也是我的大哥啊,大嫂不必客气!”
崔氏便不多说了,以后好好表现让王妃放心吧!
她低声道:“多亏王爷王妃出力,相公一下子从六品的户部员外郎直升为从三品的户部侍郎!”而公公反倒被连降三级,如今还没相公的职衔高,正在家生气呢!
崔氏决定以后更要好好侍候王妃,对王妃更加的忠心。
徐灿灿轻轻拍了崔氏的手一下,看了一眼她的大肚子笑道:“你距离生产还得多长时间?”
崔氏害羞笑道:“还有将近一个月呢!”
又低声问徐灿灿:“王妃现在有动静没有?”她拿了药方给王妃,算算时间早该有了啊!
徐灿灿:“这事急不得,看子女缘吧!”崔氏给的药她没敢吃,想再看看。
崔氏推心置腹道:“王妃,这事您得上点心了,傅氏皇族已经快十九年没有男丁出生了,您若是一举得男,不知道圣上会多开心呢!”
徐灿灿心里顿时有些急,又有些失望——自从小产之后,她的月经一直有些紊乱,怕是不好怀上了。
傅予琛陪永安帝去杏花营他的庄子看新制出来的火枪和火炮去了,中午不回来,因此徐灿灿便带着崔氏坐了过肩舆去福寿院找母亲蹭饭去了。
徐顺和去了西大营,徐宜春去国子监读书了,徐王氏正有些孤独,见女儿来了大为欢喜,便亲自下厨蒸一道徐灿灿小时候爱吃的芥菜肉。
小香用托盘端着刚从蒸锅里端出来的芥菜肉进了堂屋。
她还没走到八仙桌边,徐灿灿闻见芥菜肉散发出的浓郁肉香,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当下就干呕起来。
、第189章
一旁侍立的碧云和朱雀见状;忙过去侍候徐灿灿。
碧云攒起拳头轻轻地敲击徐灿灿的背;帮她顺气;朱雀拿着一方帕子;忙递了过去。
徐灿灿拿过帕子捂住嘴,干呕了几下,什么都没呕出来,她急急吩咐小香:“快把这芥菜肉端出去;我闻见那肉味儿就难受!”她不爱吃肉;可是却一直喜欢吃芥菜肉;今日是怎么了?难道……
她用手摸住了自己的小腹。
小香一时有些发愣。
徐王氏和崔氏正密切关注徐灿灿,听了徐灿灿的话,两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徐王氏冲着小香直摆手:“快端下去吧!”
小香这才清醒了过来;忙不迭地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屋子里的肉香渐渐消散,徐灿灿这才恢复了正常。
她心中有一种直觉;隐约觉得自己是怀孕了,可是又怕说出来的话,万一不是,让母亲跟着担心,便笑道:“没什么,我的喉咙有些干痒。”
徐王氏眼巴巴看着她,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多喝白开水,别喝清茶了。”她也知道女儿若是有孕,干系甚大,不能胡乱揣测。
崔氏这会儿一直忍不住笑意:“照我说啊,王妃怕是要有喜事了!”
徐灿灿知道她是好意,便笑了:“不一定是真的,何必闹得满府风雨!”
崔氏一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也不再说了。
徐王氏带着丁妈妈去了福寿院内的厨房,没过多久便送了些清淡饮食过来,不过是些清粥小菜玉米面馒头,都是徐灿灿爱吃的。
徐灿灿见有她爱吃的香油拌榨菜和凉调茄子,还有一碗有一段时间没喝的红薯玉米粥,当下有些欢喜,拿起筷子便要开吃。
可是她今日实在是有心无力,喝了一点粥便什么都吃不下了,总觉胸臆堵塞,难受得很。
徐灿灿放下筷子,道:“娘,你们用吧,我吃不下了!”
徐王氏知道女人有了身孕才会如此的,因此又喜又忧地看着徐灿灿,担心得很。
崔氏却一直笑。她觉得王妃一定是怀孕了,想到丈夫以后的容光,便心中欢喜。
命碧云送了崔氏回去之后,徐灿灿在母亲这里睡下了。
她虽然躺了下来,可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徐王氏坐在床边做着针线陪着她,见她睁开了眼睛,忙道:“灿灿,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徐灿灿眼睛晶亮看着母亲,娇声道:“娘,我想吃桃子,就是那种比蜜还甜的五月鲜水蜜桃。”
徐王氏闻言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出去吩咐丁妈妈去洗几个五月鲜水蜜桃拿进来。
洗好的桃子很快端了过来,徐王氏净了手,坐在床边细细地撕了水蜜桃上的皮。
水蜜桃是亲王府西偏院的桃园里结的,如今都熟透了,轻轻一撕皮就揭掉了。
徐王氏依旧像徐灿灿小时候那样,先拿了一块帕子垫在了徐灿灿胸前,然后拿着剥了皮的水蜜桃喂徐灿灿吃。
这水蜜桃已经熟透了,入口即化为甜蜜的汁水,徐灿灿连吃了三个水蜜桃,实在吃不下了这才不吃了,道:“娘,你也吃几个吧!”
徐王氏心里有事,哪里吃得下?
她拿了帕子拭了拭徐灿灿的嘴角,又命碧云端了杯温白开水侍候徐灿灿漱了口,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徐灿灿又躺了下去。
徐灿灿想着心事很快便睡着了。
午睡起来后,徐灿灿还不肯离开,徐王氏坐在堂屋竹榻上做针线,她便拿了一本父亲的医书挨着徐王氏躺着看——徐灿灿打算一直等到爹爹回来,正好看一看脉象。
到了下半晌,徐顺和就从城外回来了。
一进福寿院,他便看到了卫队副队长袁申宇带着几位侍卫正候在大门口值事房内,便知道灿灿也在这里,当即欢喜地笑了起来——虽然都住在王府,可是王府太大了,再加上他们夫妇又不便日日往内院跑,因此见面并不是特别频繁,他都想念女儿了!
徐王氏听丫鬟回报说老爷回来了,忙起身迎了出去。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