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灿瞪了傅予琛一眼:“欺负自己的儿子算什么!滚吧滚吧!”
傅予琛被妻子嫌弃了,只得默默转身离开了。
大殿里侍候的宫女嬷嬷们对此司空见惯,因此毫不惊讶,微笑而已。唯有费灵韵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没规矩的高门夫妻关系,看向徐灿灿的眼神都带着凝成实体的诧异。
徐灿灿感受到了,心中有了一个主意。
她抱起傅瑞,眼波如水扫过一旁侍立的费灵韵,道:“该去给太上皇请安了,费女官也跟着本宫去吧!”费灵韵戳在她这里,简直像眼中钉肉中刺,令她如坐针毡,还是早做处理好了。
福云殿的掌事太监苏延是黄琅的徒弟,得知皇后娘娘要去崇政殿给太上皇请安,忙命小太监准备了辇驾,候在了福云殿宫门外。
徐灿灿在众人的簇拥下抱着傅瑞出了大殿,沿着铺着大红地毡的甬道向大门方向走去。
她抱着傅瑞坐着辇驾,其余侍候的人自然是跟着步行过去了。跟徐灿灿的这些宫女女官都来自洛阳别庄或者东京别庄,受过多年的训练,这点子路程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唯有费灵韵出身江州费氏,实打实的高门闺秀,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虽然时令是阳春三月,可她却出了不少汗,穿着绣鞋的脚也磨破了。
费灵韵怕徐皇后以此为借口驱逐她,因此竭力忍着,依旧走得袅袅婷婷颇具韵致。
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崇政殿。
下了辇驾之后,徐灿灿把傅瑞给了朱颜。
太上皇正由黄琅陪着下棋,见徐灿灿带着傅瑞来了,忙起身迎接傅瑞。
见太上皇接了傅瑞在御榻上坐着玩,徐灿灿行了礼之后就在一边的矮榻上坐了下来,一边看着傅瑞,一边想着心事。
过了一阵子,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太上皇怕是有些累了,徐灿灿便含笑起身道:“父皇,傅瑞该睡觉了,不打搅您了!”
太上皇抱着沉甸甸的傅瑞,心中满足极了,当即道:“好好照顾阿瑞,可不要让他变瘦了!”
徐灿灿忙欠身答应,见太上皇情绪很好,趁机道:“潜邸有些家务还没处理好,臣媳今日回潜邸去处理家务,下午再带着傅瑞进宫向您请安!”
太上皇正在摸傅瑞又白又胖的小脚丫,闻言无有不从:“去吧!去吧!”
回到福云殿之后,徐灿灿命朱颜带着奶娘去西侧殿喂傅瑞吃奶,自己捧了一盏茶端坐在锦榻上,先命人叫了苏延进来瞧瞧交代了几句,然后看着碧云带着人收拾傅瑞的行李并安置留守福云殿的人。
待一切都布置好了,徐灿灿便带着已经睡着的傅瑞坐上了辇车出宫,跟她的嬷嬷们宫女们则坐在后面的几辆车上,一行队伍在水寒由水寒扈卫着回了潜邸。
待皇后一行人离开,留守福云殿的苏延当即锁上了福云殿各殿的门,又把宫门也锁上了,做出一副皇后娘娘要回潜邸长住的样子来。
费灵韵和跟她的两个宫女只好回到了宫女的住处安置。她思索再三,悄悄去琦玉殿见董太妃去了。
回到潜邸内院,没有了碍眼的费灵韵,徐灿灿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简单用了午膳之后,便陪着傅瑞睡午觉去了。
母子两个午睡起来,徐灿灿把傅瑞给了朱颜,命朱雀去请自己母亲过来。
承恩侯夫人很快便坐着蓝绸小轿过来了。
徐灿灿开门见山道:“母亲,你随碧云去侯府看一看,缺少什么就补上,待诸事齐备就搬过去!”
见徐王氏脸色有些忐忑,徐灿灿便笑了:“您是一府主母,自然该住在正房里;而祖母自会住在她该住的地方,身边服侍她的人也都是我安排好的,母亲尽管放心!”
她怕母亲搬到侯府后被祖母欺负,特地安排了几个厉害婆子在祖母住的天青居侍候,以挟制住徐老太太。
徐王氏将信将疑:“真的?”有自己的家还住在女儿这里,她自己也觉得不合适,只是婆婆积威已久,她怕搬过去被婆婆欺负,所以尽量往后拖。
徐灿灿笑:“您就先试一试!”
徐王氏见女儿似乎很有把握的样子,便带了小香丁妈妈,和碧云一起坐了轿子去承恩侯府了。
送走了母亲,徐灿灿就去卧室看朱雀她们为傅予琛收拾行李。
有了前几次傅予琛出征的经验,她特地拟了一张单子,让朱雀她们按照单子上列的项目来收拾。
正在忙乱,外面禀报,说玉夫人、薛大奶奶求见,徐灿灿闻言忙道:“快请进来吧!”
她坐在妆镜前略微收拾了一下,见美貌不减,这才出去在锦榻上坐了下来。
玉夫人带着已经是薛大奶奶的玉三姑娘走了进来,向徐灿灿行礼:“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徐灿灿见她们脸上带着喜色,便知道有好消息,心中也有些期待,道“平身,快坐下吧!”
玉夫人和女儿薛大奶奶在东边圈椅上坐了下来,寒暄了几句之后,薛大奶奶便道:“禀皇后娘娘,妾身遵照您的吩咐,昨夜命家里的妈妈买酒请宝珠在后院花园里喝,待宝珠有了酒意,就引着她说薛大姑娘毒死前头大奶奶的事情,又说了些鬼神报应之事吓宝珠,然后借口尿遁了。妾身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拉了相公去后花园散步,宝珠吓疯了,自言自语着走了出来,正好让相公听到了!”
徐灿灿听得心里舒坦,忙问道:“薛英听了后什么反应?”
薛大奶奶叹了口气,道:“相公跟傻了似的,最后还是妾身拉着他回去了。相公跟个孩子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妾身便做了主,把宝珠喂了一颗哑药关到城外庄子上去了,又好好安慰了相公一番。”
徐灿灿觉得薛大奶奶处理得很妥当,夸赞了她几句后又道:“以后对薛英要更加体贴,夫妻俩好好过日子。要知道,夫妻感情好的话,可是比什么都强呢!”
薛大奶奶听了虽有些害羞,却知道这是实在话,忙起身道:“多谢皇后娘娘教导!”
徐灿灿想到薛英的心结逐渐解开,也放下心来,不再牵挂这件事。
玉夫人同薛大奶奶告辞没多久,朱雀等人也把行李收拾好了,请徐灿灿进去清点。
徐灿灿不爱管这些琐事,可是事关傅予琛,所以她细细清点了一番,确定诸事齐备,这才放下心来。
碧云送承恩侯夫人去了福寿院,回来禀报道:“侯夫人见了您的安排,非常满意,预备这几日就搬家!”
徐灿灿点了点头。她已经搬到了宫里,再回来的话就很不方便,爹爹又要随军,因此不仅让人布置好了母亲和弟弟住的院落,侯府的管家、嬷嬷、小厮和丫鬟这些侍候的人她都顺手准备齐了
母亲带着弟弟以后住在侯府倒也清净。
瞧着太阳快要落山了,徐灿灿便坐着辇驾带着为傅予琛准备的行李回宫了。
费灵韵见福云殿宫门落了锁,以为徐皇后回了潜邸便一去不复返了,见了董太妃就把这个消息说了。
董太妃闻言当即有了主意,并不听费灵韵的劝阻,执意带着费灵韵去崇政殿见太上皇,添油加醋把徐皇后不愿住在宫里,自作主张锁了宫门带着皇太子搬回潜邸的事情说了。
太上皇一听,心里的确有些不痛快,他老人家倒不是舍不得徐灿灿,而是舍不得小傅瑞。
黄琅在一边听了,便悄悄令小太监去通知了自己的徒弟福云殿的掌事太监苏延。
苏延当即进去禀报了刚回到福云殿的徐灿灿。
徐灿灿见董太妃和费灵韵这么容易就上钩了,含笑吩咐苏延:“去准备辇驾,本宫要带皇太子去给太上皇请安!”
、第232章
傍晚时分的崇政殿正殿里,太上皇坐在御塌上;盯着手里端着的碧瓷茶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董太妃今日做少妇打扮;妆容精致衣裙鲜妍;显得格外艳丽,她脸上非常的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臣妾倒是觉得皇后娘娘情有可原!”
她娇笑一声;道:“皇后娘娘今年毕竟不过才十六七岁,又出身小户;娇养得很,哪里知道宫里的规矩呢,不过是一时住不惯,便摆了凤驾乘了辇车静街回潜邸去了!”
“听说她父母亲还在潜邸里住着陪着她呢!”董太妃一脸的体贴;“原本就是离不开爹娘的小姑娘么!不像费女官出身高门,江州费氏不只是名门,还是诗礼之家,原比一般人懂事些……”
费灵韵静静立在董太妃,总觉得哪里不对,便把事情从头到尾串了一遍,然后她发现自己怕是上了徐皇后的当,背上不由急出了一身汗。
正在这时候,殿外传来黄琅特意拉长的声音:“皇后娘娘到——”
殿内的人瞬间都去抬头去看。
带着金凤钗穿着圆领明黄凤袍的徐灿灿含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女官抱着傅瑞一起走了进来。
徐灿灿满面春风屈膝行礼:“父皇,傅瑞想您了,只是哭,臣媳不得不紧赶慢赶把阿琛的行李收拾好,急急忙忙回宫了,只来得及给您带回了两盆产自西洋的金边玫瑰,您可不要嫌弃啊!”
太上皇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在看到傅瑞的那瞬间豁然开朗,喜出望外地起身亲自起身来接傅瑞,抱着傅瑞进了寝殿。
饶是董太妃脸皮超厚,可是正在说别人坏话时正主进来了,她也不知道徐皇后到底听到没有,心里忐忑脸上阴晴不定,可形势不由人,也只得起身向徐灿灿行礼:“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费灵韵随着她一起行礼。
徐灿灿眼睛扫过董太妃、费灵韵,最后在费灵韵藏在裙摆下的绣鞋上停留了片刻,似乎透过绣鞋看到了费灵韵脚上磨的水泡,心里更加愉快,脸上的神情也更加的和蔼:“平身吧!”
说罢,徐灿灿在东侧的坐榻上坐了下来,含笑和董太妃寒暄几句,又看向费灵韵,用太上皇在寝殿里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咦,本宫不过是回潜邸一趟为陛下收拾行李,怎么一回来费女官就改换门庭跟了太妃娘娘?”
费灵韵稳住自己,行了个礼,摆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姿态,并不打算解释。
董太妃也稳了下来,赔笑道:“妾身偶尔遇到了费女官,说的投机,便带着费女官来见陛下了。”
费灵韵真心觉得董太妃是猪一样的队友,不禁有扶额叹息的冲动。
徐灿灿见好就收,不再多说了,继续保持自己天真不解世事的形象。
太上皇抱着傅瑞在寝殿里看壁上挂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