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苍穹带着东夷使团候在外面,原想用这个借口见一见徐皇后的,结果徐皇后没见到,清平帝倒是在众人的簇拥下来了。
清平帝一改素日的清冷,凤眼含笑,红唇微弯,温和地朝他一拱手:“朕来送送世兄!”
迅速组织出笑意后,李苍穹满面春风道:“这是小弟的荣幸,请!”清平帝野心勃勃,这次的谈判不会是结束,只怕是新一轮争端的开始,东夷得开始做准备了。
十月十六,傅予琛的主船在玉明部和薛英部总共四辆巨船的护送下,离开空明岛码头驶向北驶去。
英和部和兰云部被留下下来,英和镇守空明岛,重点防范东夷;兰云镇守东越群岛,重点防范越国。
两个多月后,御驾到达了尉氏县,与傅予琛一起坐在辇车里的徐灿灿有些忧虑地让傅予琛看她的肚子:“阿琛,我最近是不是肥了很多?”
傅予琛看着她已经明显鼓起来的雪白小腹,心里一动,道:“请岳父大人来给你看看脉吧!“
腊月二十八那日,留守汴京的太上皇和十位内阁大学士率领群臣迎到了尉氏城北,终于迎到了清平帝的辇驾。
傅予琛向太上皇叩头,同时报告了一个令太上皇开怀大笑的好消息。
、第242章
太上皇的表情简直是难描难画;眼睛看向穿着海棠红绣花斗篷的徐灿灿;两眼放光像看一个稀世奇珍,然后用出奇温柔的声音问道:“徐氏,想要什么尽管向朕提;朕无有不从!”
徐灿灿立在傅予琛身侧;显得各外的娇小玲珑,她脸上带着微笑屈膝行了个礼:“臣媳谢太上皇!”
一同接受罢群臣的叩拜和祝福,傅予琛把徐灿灿送回了福云殿;自己预备去主持大庆殿的朝会。
临出殿门;傅予琛又郑重交代侍候徐灿灿的人:“护好皇后的身体,若有差池,定当重责!”
徐灿灿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便含笑嗔道:“又不是第一胎;这么紧张做什么!”
傅予琛下意识觉得该走了,可是就是觉得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和徐灿灿说似的,便沉吟着看着徐灿灿。
徐灿灿见他当着众人如此依依不舍,有些羞涩,便道:“快去吧,那么多人等着你呢!”
傅予琛微微一笑,转身就要离开。
徐灿灿想了想,忙道:“阿琛,我们晚上还回潜邸住吧!”
傅予琛转身望着她,秀眉扬起。
徐灿灿能够读懂他的面部语言,恳切地看着他:“住在这里,我夜里害怕。”大梁的皇宫经历了两朝,每间宫殿都曾经有不少人住过,发生了不少故事,当然……也死过不少人,而且绝大部分人不是寿终正寝而是横死。
傅予琛凝视着她:“你害怕什么?”
此时正殿里生着地龙,放着瑞草香花,温暖中透着清雅的香氛,徐灿灿身上穿着织锦火云棉对襟袄和白色罗裙,却觉得很冷,她双手环抱了一下,碧清的一双眼睛看着傅予琛:“这宫里不知道死过多少人,单说福云殿吧,《定安皇后起居注》里就记载有四个人死在这里,不是被活活打死,就是被灌了药……”
傅予琛没有斥责她迷信,而是直接吩咐碧云等人:“行李不要拆卸,直接运回潜邸!”潜邸一直以来都是开放的皇家园林,从他开始才建成了府邸,应该没什么脏东西。
碧云等人忙答了声“是”。
傅予琛走到锦榻边挨着徐灿灿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凑过去柔声道:“灿灿,你暂且在这里等着我,下朝后我带着你去给太上皇请安,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徐灿灿的身子依偎在傅予琛还有些单薄的怀中,“嗯”了一声。
傅予琛又问她:“傅瑞还在崇政殿?”
徐灿灿点了点头,道:“水寒、朱颜、玄冰和两个奶娘都跟着呢!”
傅予琛凑过去在徐灿灿唇上轻吻了一下,这才起身离开。
小厮傅椿捧着明黄披风候在外面,见清平帝出来,忙迎上去侍候他披上了披风。
而御前太监钟明秀已经带着辇驾候在宫门外了。
见清平帝起驾离开了,管嬷嬷忙上前请罪道:“皇后娘娘,都是老奴疏忽,请皇后娘娘治罪。”皇后娘娘怀孕两个多月,她竟然没有诊出来,真是罪该万死。
徐灿灿见她如此,便柔声道:“你每日都给皇太子诊脉,已经做得很好了;至于我,是我不让你看脉象的,你何必自责?”她月信紊乱却不愿意吃药,因此根本不让管嬷嬷诊脉,管嬷嬷如何能得知她怀孕?
管嬷嬷见皇后如此宽容,这才松快了点,道:“老奴以后一定竭尽全力照顾皇后娘娘!”
徐灿灿微笑:“起来吧!”
见管嬷嬷侍立一侧,她便又开口问了一句:“怎么这次我没有孕吐?”
管嬷嬷低头禀道:“人的身体,每时每刻情况都有所不同,老奴为您检查过了,您的身体很是康健。”
徐灿灿这才放心了。她这次怀孕很奇怪,不但没有孕吐,简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和平常一样,若不是小腹隆起,她还想不到自己怀孕呢!
因为徐皇后有身孕不能喝茶了,所以碧云用秦岭槐花蜜水冲了盏蜂蜜水奉了上来。
徐灿灿刚喝完蜂蜜水,褐衣就进来回报:“丰院判和小丰太医求见。”
徐灿灿知道丰笛和丰瑛父子这是按规矩来给自己请平安脉,便道:“宣进来吧!”
丰笛穿着官服带着一个年轻的太医走了进来,向徐灿灿行跪拜之礼。
徐灿灿知道这便是丰笛的嫡长子丰瑛,不由看了两眼——她在侍郎府的时候听徐宜莲提过几次,说大表哥丰瑛是要承继姨父衣钵的。
丰笛看完脉象,也说徐灿灿身体康健,胎象很好,交代她不要挑食,要少食多餐,同时适当运动云云。
他说话的时候,徐灿灿瞅了丰瑛一眼,见丰瑛低头不语,显是十分羞涩,心想:这么害羞怎么做太医啊!
丰笛父子离开之后,徐灿灿想进寝殿休息一下,就带着灰慧、红蕖、朱雀和红拂进了寝殿。
她躺在床上,让灰慧拿一本诗集念给她听,好给腹中的胎儿做胎教。
傅予琛安排在徐灿灿身边侍候的人都是有些功夫且识字的,灰慧也不例外,而徐灿灿之所以选她,是因为灰慧的声音很好听,很清澈。
灰慧很快便拿了一摞书走了进来。
为了让皇后娘娘赤脚踩着不凉,御床的脚踏上铺垫着柔软丰厚的绒垫,灰慧便在脚踏上坐了下来,看了看第一本书,禀报道:“皇后娘娘,《李太白集》可好?”
徐灿灿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寝殿里很空很大,虽然温暖馨香,可是就是觉得空的慌,她索性闭上了眼睛。
接着徐灿灿便想到了:怀傅瑞的时候好像没这么多想法啊?到底怎么了?
灰慧忖度着皇后娘娘的想法,便翻到《关山月》读了起来。
《关山月》刚刚读完,徐灿灿便道:“读杜甫的诗集吧!”得给孩子做胎教,可是像杜甫一样只会作诗单纯追求精神享受是不行的,得教育腹中的孩子,精神物质两手抓既能挣又能花好好享受生活。
灰慧检出《杜工部集》,翻到第一页读了起来。
徐灿灿翻身变成侧躺着的姿势,闭着眼睛倾听着。还没听几首诗,她便进入了梦乡。
虽然发现徐皇后睡熟了,可是灰慧依旧没有停,继续认真地读着。她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皇后娘娘不是说过么,这叫胎教。既是胎教,那就是读给皇后腹中的小皇子听的,谁能断定皇后娘娘睡着了,小皇子也睡着了?
所以灰慧读得很认真。
散了朝会之后,傅予琛步行回福云殿,钟明秀带着銮驾跟在后面。
腊月的风异常凌冽,像刀子割在人脸上一样,与四季长春的空明岛那带着湿意的风完全不同。
傅予琛却想在这风中走一走,令自己更加清醒。
把朝中政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傅予琛便开始想徐灿灿,想徐灿灿的身孕,想自己天赋异禀的生儿子本事,嘴角不由自主翘了起来,凤眼中漾起了一丝笑意。
傅予琛进了正殿,碧云带着侍候的人上前行礼。
得知徐灿灿在寝殿里休息,傅予琛便进了寝殿。
灰慧正坐在脚踏上念诗,见陛下进来,忙与在寝殿侍候的红蕖、朱雀和红拂一起行礼。
傅予琛见皇后都睡着了,灰慧还在读诗,便道:“灰慧伺候皇后很尽心,由典侍提为尚侍吧!”典侍和尚侍都是女官的等级,典侍是从五品,而尚侍是五品,侍候徐灿灿的这些女官里,品级最高的是朱颜和碧云,她们已是四品待诏。
灰慧心中欢喜,忙行礼谢恩。她的品级如今虽低于朱颜、碧云和红拂,却比其他女官都高了。
红蕖和朱雀默默不语,却并不嫉妒,因皇后皇太子身边侍候的女官职位大都都空着呢,为只要好好侍候皇后皇太子,早晚她们都能提上去的。
徐灿灿醒来后开始梳洗妆扮,傅予琛拿了一本书立在一旁看。
掌管珠宝首饰的典宝女官朱雀、掌管巾栉膏沐的典栉女官红蕖和掌管皇后衣裙的司衣女官红拂带着各自所属的宫女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很快徐灿灿便梳妆完毕。
傅予琛偶尔瞧一眼徐灿灿,见她怀着身孕还如此爱漂亮,不由一哂。
临出门,徐灿灿立在殿门内,在红拂的侍候下披上了大红绣凤缎面白狐斗篷,由傅予琛牵着手出了殿门,上了辇车。
坐在温暖舒适的辇车上,徐灿灿低声道:“阿琛,每次出门都摆全副銮驾好麻烦啊!”
傅予琛揽住她的腰肢,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不这样,怎么证明我是皇帝了?”
徐灿灿睨了傅予琛一眼:“……别用那么庄严的脸说这么可笑的话好吗?”
傅予琛抿了抿嫣红的唇,低头瞅了徐灿灿一眼,觉得她这个样子特别可爱,便凑过去又亲了一下。
他柔软的唇一触即去,徐灿灿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贱兮兮道:“哎呦,太浅了,没感觉!”
傅予琛低笑一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从善如流深吻了下去。
等他放开徐灿灿,徐灿灿已经眼汪春水红唇微肿了。徐灿灿歪在傅予琛身上,左手又贱兮兮隔着袍子摸了过去。
果不出她的意料,傅予琛已经有了反应。
徐灿灿开心地笑了,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局。
太上皇正在崇政殿正殿里抓着傅瑞学走路,见傅予琛徐灿灿携手进来,便笑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