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永安帝新得东夷贡女,不免荒淫无度,得了马上风薨逝,傅予琛作为傅氏皇族唯一的男嗣继承了皇位,成了清平帝。
按照惯例,傅松依旧每隔一段时间向他禀报徐灿灿的消息。
她为王青瑜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又在马道街附近购置了一套宅子;她的娘家也搬到了京城,就住在她家的隔壁;她的丈夫王青瑜因为善于破案,做了刑部郎中;她的儿子开始说亲……
三十五岁那年,身体病弱的傅予琛再难支撑下去,病危。
在弥留之际,他还在思索:朕这一世到底错过了什么?是徐灿灿么?
而徐灿灿三十二岁,正值绮年玉貌,美貌风韵不减当年,她的丈夫王青瑜因爱生怖,守着她安安生生过着日子。
徐灿灿从不知道,她当年在潦河镇惊鸿一瞥的那位美貌少年就是天阙之上的清平帝。
清平帝身体孱弱,三十五岁薨逝,无后,嗣子乃堂姐玉茗长公主与后夫安俊英的次子。
傅氏皇族绝嗣,大梁帝国的国姓从此改为玉氏。
傅予琛突然醒来,心脏跳得很快,他一摸额头,发现一头的汗。
他抚着自己的胸膛,想着自己的一生,脸上不由全是泪。
傅瑞正在熟睡,被爹爹的叫声惊醒,忙叫了听雨观雪他们进来侍候,自己坐在父皇床边,伸出小手去抚父皇的胸膛好安抚他。
傅予琛看着眼前的长子,发现原来梦里活了一世,却是黄粱一梦。
他心中欢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看着自己的儿子暗自庆幸道:幸亏没有错过徐灿灿,幸亏还有傅瑞、傅熙、傅荃和徐灿灿肚子里还没出生的孩子!
傅予琛看着因为大帐里的动静涌进来的玉明等人,哑声道:“速去准备,朕要班师回朝。”
玉明李正等人虽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因习惯服从他了,便齐声道:“是,陛下!”
待众人都退下之后,傅瑞才低声劝慰父皇:“父皇,方才真的很吓人,您捂着心脏部位,还一直在哭叫……”
傅予琛凤眼眼波流转看着神肖自己的长子,看着傅瑞被剪的参差不齐的刘海,想到自己这个儿子一向讲究仪容,确实是被自己给害苦了,心里不由内疚。
不经历那黄粱一梦,他才知道没了徐灿灿,没了他们的孩子,他的一生就是一场空。
傅瑞没看到父皇包含父爱的眼神,兀自浩气干云道:“父皇身体不好,就该守着母后安生度日,打天下治天下守天下这些事情以后就交给儿子好了!”
说罢他看着爹爹,因为知道自己的话实在是太大逆不道,所以他预备随时逃走。
傅予琛却闭上了眼睛,道:“好。”想到徐灿灿会嫁给王青瑜,和王青瑜生儿育女,而他孤苦一生早早死去,他的心脏还有余悸。
一月过去了,二月过去了,春暖花开的三月来到了人间,汴京进入了桃花灿烂梨花雪白的三月。
傅予琛和傅瑞没有回来。
徐灿灿的容颜在无尽的等待中开始有些枯萎了,进入三月之后她便不再梳妆打扮,日日呆在福云殿里,只是用膳、看书、睡觉和散步,变成了一潭死水。
见此情形,玉茗长公主心急如焚,不但和朱颜商议请了承恩公夫人进宫,还把薛夫人、大徐夫人和小徐夫人都宣入宫中,试图劝慰徐皇后。
徐灿灿恹恹道:“不用着急,我只是怀孕难受。”
她已经是六个月身孕了,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她不但思念傅予琛傅瑞,身体也很不舒服,什么都不想做。
转眼到了三月二十。
福云殿廊下摆着一个躺椅,上面铺垫着柔软的锦缎褥子,徐灿灿歪在上面,看着殿前庭院里的梨树。
原本雪一般盛开的梨花随着春风一片片落了下来,飘落在了地上,梨树上渐渐只剩下了绿色的嫩叶。
她觉出了自己活着的无聊——一直在等待,一直在等待,等待着傅予琛归来。
徐灿灿闭上了眼睛。
外面似乎传来了阵阵喧哗,可是她依旧不肯睁开眼睛——傅予琛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人会去处理的。
脚步声由远而近,接着她便感到柔软微凉的唇触到了她的唇。
徐灿灿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抬手扇了过去。
傅予琛没有躲,白皙的左脸颊被她扇得火辣辣的,却依旧微笑着看着她。
徐灿灿瞪着傅予琛的大眼睛里立时漾满了泪水,嘴唇颤抖着:“阿琛,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了!”
傅予琛低头吻了她一下,柔声道:“好。”
徐灿灿泪眼朦胧看着他:“……真的?”
傅予琛凤眼幽深凝视着她:“真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陪着你,我最心爱的女人。
、第288章
徐灿灿心中欢喜之极;却又抬手在傅予琛右脸颊上轻飘飘地拍了一下;含着泪道:“这下子两边对称了!”
在她扇出第一个耳光时,在殿外和庭院里侍候的女官宫女就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接下来的场景。
只有朱颜虽然心下一惊;却依旧悄悄靠近徐皇后躺的躺椅,以尽力救护皇后娘娘。
见陛下没有生气;她正要示意侍候的人退下,却发现皇后娘娘又在陛下的右脸颊上补了一下。朱颜顿时当场石化了。
傅予琛却不以为忤,他还沉浸在与徐灿灿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因为在东夷的那个梦,他如今看着徐灿灿;颇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了,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罕世珍宝;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情难自禁,也不管周围侍候的人了,俯身又在徐灿灿眼睛上吻了一下,然后凝视着徐灿灿,心中却道:徐灿灿的眼泪是咸的。
他的手不由自主摸向了徐灿灿的脸——徐灿灿瘦多了,原先圆润的轮廓如今变得尖俏起来,令他的心阵阵紧缩。
徐灿灿的脸被他摸得痒痒的,便一边笑一边躲着傅予琛修长的手指,问道:“阿瑞呢?”
听到母后问自己,被傅予琛故意留在侍从后面的傅瑞笑微微疾步上前,躬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徐灿灿一把拨开傅予琛,用手撑着躺椅的扶手坐了起来,怔怔看着儿子。
傅瑞依旧是童子头,漆黑的刘海衬得雪白的小脸分外秀美精致,身上穿着和傅予琛同款的绛纱袍,围着金玉带,看着长手长脚瘦伶伶的。
半年多没见,傅瑞长高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看着简直就是傅予琛的缩小版,令人心生怜爱。
徐灿灿伸出手臂,柔声道:“儿子,过来妈妈抱!”她已经习惯在儿女面前自称“母后”了,可是乍一见儿子,她又恢复了以“妈妈”自称。
傅瑞原本是想飞扑进母后怀里的,却在看到母后隆起的肚子时克制住了自己,轻捷地走了过去,侧身挤进了躺椅里。
徐灿灿揽着儿子躺了下去。
傅瑞和母后脸对脸躺着,他在母后唇上亲了好几下,又在母后脸颊上左左右右亲了好几下,这才把脸贴在母后柔软温暖的胸前,倾听着母后的心跳。
在母后平稳的心跳声中,傅瑞看似平静,可是眼泪却在心里流淌——他这次和母后分开了好久好久。
见到这母子俩腻歪,傅予琛很是看不惯,便吩咐朱颜:“去接二皇子三公主过来!”这个时间傅熙和傅荃一定是在上课。
朱颜答了声“是”,屈膝行了个礼便要退下。
傅瑞年纪虽小,却思虑周全,知道得给父皇和母后留一些说体己话的时间,便直起身子道:“朱颜姑姑,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说罢他看向母后,笑微微在母后脸上又亲了一下,道:“母后,我去看弟弟妹妹,然后带弟弟妹妹去御书房见定国公!”
徐灿灿见他虽然在笑,可是凤眼里亮晶晶的,还噙着泪,不由一阵的心疼,扯了自己的丝帕轻轻拭去了傅瑞脸上的泪,柔声道:“去吧!”她也有事情要和傅予琛说,得让孩子回避一下。
见儿子起身要离开,徐灿灿又想起了傅瑞酷爱调0教弟弟妹妹的属性,便又嘱咐了一句:“阿瑞,对弟弟妹妹要宽容一点!”
傅瑞回头看着母后,眯着凤眼狡黠一笑:“母后放心,儿臣省得。”
见儿子蛮有气势地带着朱颜和随从的人去了,徐灿灿心中却有些惴惴,总觉得傅瑞见了傅熙和傅荃那俩熊孩子,他一定会做点什么的。
傅予琛见儿子离去了,便牵了徐灿灿的手起身进了福云殿。
净手洗脸之后,他把侍候的人留在了廊下和正殿内,与徐灿灿进了寝殿。
寝殿里的帘幕、椅袱、座垫、锦褥、软枕、锦被全是绣雪白梨花的淡绿色薄锦,布置得简单素雅,和军中简陋的大帐一比,令傅予琛当时就感到了熟悉的舒适。
他拉着徐灿灿在床边坐了下来,因四周没有旁人,他便有些急了,拉过徐灿灿的手便放在了自己已经隆起的小0腹上。
徐灿灿隔着绛纱袍摸到了傅予琛那坚硬如铁直翘翘的物件,雪白的脸顿时羞红了,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有了些异样。
不过她还是记得自己是要和傅予琛谈事情的,便忍住了内心的悸动,看着傅予琛的眼睛,道:“阿琛,有些事情我得和你谈一谈。”
傅予琛先脱得只剩下中衣亵裤,然后抱着她靠着靠枕并排躺在床上,把她揽到怀里,低声道:“说吧。”
床上满是徐灿灿的味道,馨香柔和,令他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徐灿灿窝在傅予琛怀里,默默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柔和的春风带着梨花的清香拂了进来,令徐灿灿晕乎乎的,眼皮都有些重了,可是她觉得傅予琛心思太重,怕现在不说开,以后便会成为心里的一根刺,当下便挣脱傅予琛的桎梏起身坐着床上,凝视着傅予琛的眼睛开口道:“阿琛,我这次的身孕大概是在临行前那夜怀上的。”
傅予琛神情平静,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波,可是徐灿灿看到他的脸红了,尤其是耳朵,简直是红的快要滴血了。
徐灿灿不由诧异:“……阿琛,你脸红什么?”
傅予琛抿了抿嫣红的唇,亮晶晶的凤眼瞅着徐灿灿,声如蚊蚋:“我觉得我挺厉害的。”他还记得自己临行前把徐灿灿翻来覆去干了三次,可是就这三次徐灿灿就怀上了,这不正说明他很厉害么?!
他在东夷的时候还有所怀疑的,可是自从做了那个梦,他便沉浸在对失去徐灿灿的恐惧中,甚至私下里还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