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终于想我了?”两人的气息起伏得厉害,他竟还有心情半嘲讽般问她。
霜晚不说话,翻身坐在他身上,撕开他的衣服报复般地啃咬。想起下午听到的话,她咬得更狠,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排触目惊心的齿印。然而顾无极是习惯了带伤打仗的武将,这样如同小猫舔咬的力道对他而言更像调情。霜晚俯下身,胸前的曲线透过衣襟隐约可见,盈盈一握的腰肢也近在手边。纠缠间两人衣物尽褪,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他掠夺的领地,却迟迟不肯占领,偏要让她出声恳求。然而结合的瞬间霜晚却哭了出来,第一次配合他叫出声音。激情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结束时她几乎晕了过去。
她被他紧紧搂在怀中,霜晚反而觉得更冷。明明还有这样的激情,为何又能够如此无情?
顾无极难得睡得很沉,霜晚看着他的睡颜,伸手轻点他的额,眼,鼻,还有唇。似乎是第一次这样好好看他,他的五官相当俊俏,睡着时没有攻击性,像个孩子。偏偏醒来时却是个冷酷绝情的大魔头,让人畏惧。
想起两人之间无缘来到世上的那个孩子,霜晚滚烫的泪掉在他的胸膛,然后被她惊慌地抹去。
该走了,可是却想再呆在他身边一会儿。霜晚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告诉自己,如果不小心睡着了,就不走了。可是始终没有睡着。
翌日清晨,何牧歌过来敲门。
顾无极睁眼,发现身边的位置已经冷却了温度。
仿佛像是有什么失去了一般,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摸不着。昨夜明明不是梦,他还记得她的眼泪滚烫地滴落在身上,与汗水混杂在一起。
突然想起,她极少落泪的。
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让心情陡然不安。
门外又传来敲门声,他披上外衣出去,何牧歌来报:“王爷,明魅求见。”
明魅甚少会一大早来求见,他正要让何牧歌去请她进来,何牧歌却伫立在门边不动。
“王爷,您为何不赶在除夕夜回来?”何牧歌对他向来忠心,然而这句问话,竟流露了一丝责怪。
顾无极面无表情地睇着他,像是不解:“除夕夜?”
“王妃让我写了一封信,让您除夕夜回来。前天晚上,她等您到深夜。还有……”何牧歌差点就想把霜晚小产的事说了出来,可是想起她那时候绝望的神情,终究还是噤了声。
这时候明魅闯了进来,怒气冲冲劈头就道:“她走了!”
顾无极眼神一冷,明魅似乎意识到不应该在王爷面前大吵大闹,脾气稍减。
“玲珑在她房间发现了一封信,是她亲笔所书。”将白纸递上后,明魅就垂下了头。
顾无极摊开折叠整齐的纸张,上面字迹娟秀,却只有寥寥四字。
珍重,莫寻。
夏冬
初春三月,雪渐消。
天气依旧微凉,西皊皇宫的宫女却已经换上了轻纱罗裙。西皊民风开放,女子以酥胸半露素肌雪肤为美。一群宫女经过时,嬉笑间便是j□j娇艳。
绿意满上池塘,微风和熙,吹得人昏昏欲睡。少女趴在朱红色的栏杆上俯看池中的浮萍,又开始无聊地数起鸭子。她不似其他宫女一般穿着大开襟的短衫和拖地长裙,而是中规中矩地套了密不透风的襦裙。
碧漪找了她好一会儿了,见她仍是站在石拱桥上,不禁急道:“夏冬!你怎么还在这儿?皇上要你做的裙子你可做好了?”
夏冬是个相貌平凡的姑娘,听说以前曾在东岳有名的天水阁学艺。年初时她以一幅凤啸九天的刺绣取悦了皇上,成了皇上御用的裁衣宫女。碧漪身份虽低,但还是幸运地看到过一眼那幅绣品。她从未见过那样精湛的绣艺,凤凰栩栩如生,尤其那翅膀,简直像要挣脱出来飞上九重天似的。
可眼前的夏冬总是懒懒地心不在焉,碧漪完全无法想象她专心致志地做事的时候该是什么模样。
“这么急?不是说好了五天以后的吗?”夏冬仍是不动,静静地看着池塘。
碧漪已经走上拱桥了,便小声跟她说:“皇上突然有贵客要来,所以现在着急着要呢。”
“什么贵客?”这次要她做的裙子绣样繁复,如此大费周章做一件衣服就为了穿给这个贵客看,恐怕对方来头不小。
“我也是听别的宫女说的,东岳的王爷要来和皇上商谈两国和亲一事。”她低下声音,“听说是个少有的俊公子,皇上当然要花上几分心思。”
夏冬不知为何沉默了下来,碧漪习惯了她总是突然神游,拍了她一下:“你又在发呆!告诉你,要是明天还拿不出成品来,皇上可真要降罪了!”
夏冬好半天才答:“知道了。”
碧漪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身上摸索了一通,见她神色越来越古怪,夏冬问:“怎么了?”
“我的钱袋不见了。”
“是不是掉房间了?”
被夏冬这么一问,碧漪像是想起来什么,恨恨道:“肯定又被小鹃拿了!那三只手最可恨了!”
碧漪说的小鹃是宫里一个老嬷嬷的养女,手脚相当不干净,已经有许多宫女被她偷过东西。可是那老嬷嬷仗着自己资历老,又颇受主子宠爱,硬是保着小鹃,宫女们因此都敢怒不敢言。
远远看到几名将军向着拱桥走来,碧漪连忙收敛情绪,拉着她退至一旁,恭敬地垂下头。斜眼瞥见夏冬漫不经心地呆站着,又赶紧将她的头也按下。夏冬这人太随性,有时候表露出来的举止总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小姐,而不是宫女。
英姿飒爽的将军们从她们身旁经过,却意外地停了步。
“夏冬?你怎么还有空在这里吹风?皇上方才还到处找你要她的衣服呢。”说话的是飞虎大将军成少峰。年轻的将军神采飞扬,眼里毫不掩饰对夏冬的爱慕之心。
夏冬却爱理不理的,而另一名将军也伫立在她身前,关心地问了一句:“明日能做好吗?”
夏冬这才抬起头,毫不闪躲地直视对方:“可以。”
西皊有名震四国的破天将军,但那毕竟是女人。在国内提及将军,还属眼前的飞虎和铁鹰。夏冬的视线淡淡的,却始终不离这位铁鹰将军。他名唤方旭,曾是东岳名将,去年落魄至西皊后,西皊皇帝毫不避嫌地重用他,还因此与破天将军吵过一架。
“那你可要加油啊,迟了皇上生气,我们可不会为你求情的。”飞虎将军笑道。
夏冬却仍是看着方旭,然后缓缓点头。
两位将军走后,碧漪贼兮兮地说:“夏冬夏冬,你说成将军是不是看上你了?他望着你的眼神总和别人不一样。”
夏冬白了她一眼,不说话。
碧漪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她:“真不明白成将军,你要样子没样子,脑袋瓜子里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就看上了你呢?”
夏冬的身份比她高一阶,还是皇上指派她照顾夏冬的起居的,可是碧漪就是没法当她是主子。况且夏冬虽然怪了点,脾气却很好,从来不恼她。渐渐地,碧漪也就爱毫不忌讳地和她开玩笑了。
见夏冬还是没搭理她,碧漪又道:“不过我看你呀,莫非喜欢的是方将军?啧啧,错综复杂的三角关系,对方是年轻英俊的名将,而你不过是长相平凡的缝衣丫头,这里头都可以写上一段故事了。”
原本还在发呆的夏冬忍不住笑了起来:“就你爱胡说八道,我哪里喜欢方将军了?”
见夏冬终于有反应,碧漪兴奋道:“还不承认!你每次见到方将军,眼睛就巴巴地瞧着人家。”
夏冬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径自从桥上下去。
“喂喂!你又上哪儿去?”碧漪跟在后面喊。
“不是皇上催着要裙子么?我回去赶工。”
夏冬终于肯动手干活了,碧漪自然高兴,嘴上却仍道:“那我可要去监视你,今晚不做完你休想睡觉!”
因而这一天,碧漪第一次看到夏冬认真工作时的样子。那条纱裙已经接近完成,夏冬手边光是红线就有不同颜色的六根,她左右手指都缠着针线,却仍能有条不紊地缠绕勾挑,就像在弹琴似的。平时懒散的神情也变得全神贯注,安静的侧脸有着不如往常的秀美,让碧漪在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个绝世美人。
夏冬果然要熬夜,碧漪整晚在唠叨她丢失的钱袋,最后撑不住早早倒在椅子上睡着了。等夏冬收拾好出来,就看到她惬意地仰头张着小嘴,口水都滴在了衣杉上。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唇边都是笑。
夏冬也笑了,看她睡得香甜,便帮她盖上长衫,不去吵她。
走至井边,夏冬打来一盆水洗脸。沁凉的井水害她哆嗦了一下,水却渐渐浑浊。月下,原本平凡相貌的姑娘露出了清妍出尘的芙颜。
“已经忙完了?”男子踏月而来,用痴恋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虽被惊扰,但仍淡淡地答:“是的。”
来时四叔公交给她一瓶易容的膏药,霜晚化名夏冬,混入西皊皇宫已有月余。只有在西皊皇宫里才有机会查出方旭是否背叛了暮迟,早与西皊勾结。她打探到西皊皇帝喜爱绣品,投其所好献上一幅刺绣,果然成功进了宫。
膏药必须每日换新,有次她在换妆时被飞虎将军成少峰撞见。霜晚谎称自己孤身在外,担心容貌招惹麻烦才会易容。成少峰对她没有疑心,但从此自作主张地认为自己是她的守护者,有意无意地就纠缠上她。
“夜了,我想休息了,成将军也早歇吧。”霜晚对他始终是淡漠疏离的态度。
成少峰殷勤道:“好,那我先送你回西湘苑。”
“不劳成将军费心,我在这里小憩就好。”
“可是你一个人……”
霜晚打断他,言语客气:“碧漪也在,我们时常在这边歇息的。时候不早了,成将军请回吧。”
终于打发走成少峰,她在碧漪身旁用椅子摆成简易的小床,就这样和衣睡下。
西皊原先并非富有强盛的国家,人民的生活以农作为主,基本自给自足。历代皇帝闭关锁国,严禁与他国邦交。直到现在的女皇登基,西皊才开始日渐丰饶。而破天将军的声名鹊起,更让西皊在军事上获得了一席之地。
从前提及西皊时,都说那里是个深不可测,牛鬼蛇神横行的地方。然而霜晚第一次来,却为碧波掀起层层浪,满坡绿意冲云天的稻田美景惊叹。
西皊国的女皇,在治国上确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