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多想,他就叫道:“娘子!娘子!你在哪儿呢……”
“别给我嚎丧!”正疑神疑鬼的,听见自己手下的人犯跟发了疯一样,年纪大的官差拿着佩刀刀鞘照着许仙敲了一顿。年轻的那个则摸出块帕子塞进许仙嘴里。许仙没办法再喊,只能发出一阵“呜呜”的声音。
“看架势,两位差爷是为了查官银的事情来咱们这儿办案了?”王嬷嬷又趁机搭话了。
虽说心里害怕,可官差应有的警觉还是没有丢失。年纪大的反口就问:“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该问的话。”
王嬷嬷讪笑说:“咱们杭州一贯太平,能劳驾差爷出动也只有官银被盗一案了。只是老嬷嬷有几句话要说。”
心里害怕有人搭个话也是好的:“说吧。”
“差爷一来就问年轻的小娘子,盗官银的不应该是匪徒强人么。难不成还真跟戏文上唱的,有飞天遁地的女飞贼?男人恐怕都没这本事。老身不是替坏人开脱,而是咱们巷子里女孩家不少,闹开了坏了名声谁负责。”她又指了指许仙,“那就是疑犯?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真的是强人?如今瞧着脑子也不太清白。恐怕案子另有隐情吧。可别冤枉好人。”
许仙是总捕头李公甫的小舅子这很多人知道。李公甫为人做同僚的也都知道。许仙被抓本来就很多人怀疑,若不是明晃晃的官银做证据,根本没人会相信他是盗匪。被这么一说,两个官差也都觉得自己莽撞了,便带着许仙回了衙门准备继续查探。
转身青碧水同白素贞碰了头,青碧水兴奋的对白素贞说:“姐姐,你往日说的真是不错。果然不能小瞧凡人老人家。今儿王嬷嬷可真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第28章 此案结
眼见着许仙又被押解回衙门,白素贞恨不得自己也一同跟去。她哪里有心思搭理青碧水的俏皮话,正愁容满面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掐破皮了也不自知。
“姐姐,你这是干嘛呢。许仙还好好的,除了受了点苦,既没杀头又没断腿的。你倒好,自己把自己给弄伤了。”青碧水闻着血腥味发现了白素贞的伤口,忍不住开口了,“既然是我带累了他,自然不会让他因为这个被怎么样了。姐姐你别干着急了。”
白素贞握着青碧水的手:“相公实在是太可怜了。他那般的文弱,哪里受得了那重重的锁链。再看看那些官差,粗俗又暴力,相公他真的是受苦了。”
“那能怎么办?咱们跑去衙门,把许仙直接给从狱里劫出来?”青碧水也顾不得太多了,她真看不了白素贞现在这苦兮兮的模样。
双手一拍,白素贞跟听见什么锦言妙语一般:“青儿你说的对。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相公受苦而不做努力。凡人的牢狱哪里阻拦得了我们姐妹两个。劫出相公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等天色一晚,咱们就行动。”
“胡闹!你们两把凡人的秩序都当成什么了?”声音不响,但却如雷鸣一般炸响在白青姐妹两个的耳边。说话的人正是岑碧青,他听说了青碧水因盗官银而惹出了麻烦,想不过还是来看看了。眼看着白素贞明显是钻了牛角尖陷入了魔障,他不由得用上了类似佛家狮子吼的法门。
“鱼大哥,是你!你怎么来了?”青碧水惊喜的说。她实在是拿自家姐姐没办法,这会子见来了帮手,笑得格外灿烂,眼神都明媚了不少。
“我要是不来瞧瞧,你和你姐姐两个怕是要把杭州弄个底朝天。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岑碧青冷着个脸教训起人来,“劫狱,这样的烂主意得亏你们想得出来。”
“如何劫不得?你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没来由的对着别人的家事指手划脚,好生无礼。”白素贞陷入魔障而不自知,嘴脸变得格外的尖刻,“你自己是个胆小怕事的孬种,可不代表咱们姐妹没个胆色。”
一个是相伴数百年的姐妹,一个是心里有着莫名情愫的好友,两个都是顶顶重要的存在。不过这会子明显是自家姐姐无礼了,青碧水态度也摆得正:“姐姐你如何能这样说。鱼大哥是我朋友,而且之前也帮过咱们的。”
岑碧青不怒反笑:“你若真是不心虚,就别拉着青丫头同你一起做傻事。一千多年道行的蛇妖,自己还做不来劫狱吗?别说小小的杭州衙门了,便是凡间戒备森严的暗狱天牢对你来说都也只是摆设。”他对着青碧水摆了摆手,“青儿你过来,听鱼大哥的。”
这会子说白素贞不心虚那也是假话。几百年了,她已经习惯了青碧水跟在她后头的日子,不论做什么都会有人一起分担和一个人独自面对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瞪大了眼睛强装镇定:“你不用恶言恶语挑拨我们姐妹感情。你又是青儿什么人,能替她做决定!”
白素贞现在的状况明显不对,要青碧水现在离了她单独跑开,青碧水委实做不来。她可怜巴巴的央求说:“鱼大哥你别计较,我姐姐她是气急了,往日她不这样说话的。既然凡人的牢狱就跟摆设似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劫狱,反正不会闹出大动静来。”
“就你这一根筋的模样,你能想出个什么后果出来。凡人的生活有凡人的秩序,过度干涉就是为祸作乱。你这会子劫的是个普通凡人,看起来没什么,可秩序就被你强行打乱了。若换个关系重大的囚犯,引起战争都是可能的。”
青碧水憨笑着说:“我不就是条小蛇么,本来就是长长的一条。一根筋的模样,哪里来的弯弯道道。”
“你是不肯动脑子,懒丫头一个。”岑碧青瞟了眼白素贞晦暗莫辨的神色,故意说道,“不说这些大道理,就单说劫狱这事。那凡人被你们劫出来又能怎么样,被官府通缉,整日里不得见光,还有没有前途了。盗官银这事是青碧水你做下的,他本身是清白的,被你们劫狱出来,不就相当于是认了罪,把黑锅给背死了。主意是好是坏你们自己分辨吧。”
说破了就是挺简单的事情,无非是当局者迷。姐妹两个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因莽撞带来的悔意。白素贞自是重视许仙的事情。许仙一介读书人,虽没什么像样的功名,可依旧讲究读书人的体面。如果他是被劫狱出来了,日后只能躲躲藏藏,心里肯定有个疙瘩。
为了自家相公,白素贞也放得下脸面,好生同岑碧青道了歉。别人的家事岑碧青也懒得细管,便由着姐妹两个重新折腾了。事情已经掰开了,因果联系也讲得细细的,她们如果再干傻事,那只能说脑子天生不灵醒,没救了。
把许仙认为盗匪无疑是因为他手上的五百两官银。就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模样,说他自己翻墙入院盗了官银,谁都不信。所以官府里都等着去查探他身后的真正强人。
白青姐妹两个带着手下五鬼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码。五鬼装成强盗再盗官银,故意惊动官差让官差逮个正着。然后在打斗期间,一个小鬼自责说如果不是自己弄丢了官银,就不会被青大人罚来再盗。最后小鬼们不敌被抓,青碧水再一身青衣出场相救,做实了众鬼背后有个青大人撑腰的事实。
另一边,白素贞装成神仙入了审案官员的梦,说许仙身有福祉,多世行善。如果对他冤判,那主审之人必遭报应。护夫心切的白素贞多次强调,许仙只可小惩,不可重罚。
那当官的本不相信,又因手下没抓到真正的强盗,愤怒之下拿许仙开刀。想通过罚许仙引出背后真凶。却不想许仙板子是打了,可许仙本人一点都不疼,那疼痛全加在了审案官员的身上。那官员端坐在高堂之上,被众人看着也不能失态,只好自己强行忍着。那审案过程也只能草草收场。
“你这个促狭丫头,怎么想出了这么个整人的办法。”看着那当官的在堂上憋得脸通红,汗如雨下的模样,白素贞这几天的郁气终究是发泄出来了。于是也有了心情同青碧水开玩笑。
青碧水嘟了嘟嘴,见自家姐姐开心了,满心满眼都是高兴:“谁让他不认真审案,冤枉好人的。而且堂上滥用刑罚,不给他教训给谁教训。”
官衙里的捕快都是从最底层打磨出来的,最是会察言观色。上头的大老爷变了态度,他们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如今看来许仙明显是被冤枉的,李公甫在下头也好运作了。最后许仙被判发配苏州,算是了解了案子。
发配若是去了偏远寒苦之地,那确实是处罚。苏州安乐繁华,算哪门子发配,不过是给官老爷一个台阶下脚。说是发配,等许仙去了苏州避过风头,杭州这边连案底都不会留。许仙在苏州也不会真的被拘束。
☆、第29章 发配苏州
许仙要去苏州,对于白青姐妹两个来说不过是换个地方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儿。至于杭州这边的朋友,看着是山高水远难得见面了,对于妖精来说也不过是乘风驾云一柱香的功夫。
真正难受的是许仙的姐姐。许娇容算是真正的长姐如母,许仙几乎是被她带大的。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抹着眼泪:“去了苏州,要好好做事,好好照顾自己,别再识人不清,给自己招来祸事了。”
听着这些许仙是浑身不自在。之前在狱里的时候,他也是恨的,什么倒霉娘们、丧门星类似的话也在心里暗自骂过。当时是前途未卜,生怕自己被杀头,他觉得自己这么想也是自然。如今案子落了地,他便又想起了之前的温柔缠绵。
妖精的妩媚妖娇自是凡人无法比的,就是风月堆里打磨出来的酒色之徒也没法子拒绝这般绝色,更别谈许仙这种初经人事的人了。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许仙如今哪里看得上凡间颜色。便是许娇容这样的至亲血脉,他都潜意识里有所抗拒,觉得长得不好看还聒噪。
“娘子她不是这样的人,初遭大难,她和青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许仙根本不听许娇容的,自顾自的表示自己的担心。
许娇容把手上的东西一扔:“你还惦记着那两个晦气丫头!若不是她们,你哪里有这么一场无妄之灾。银子可是她们给的,我还要去官府告她们两个同匪徒勾结呢。”
“姐姐!你怎能这样说。她们姐妹两个可是货真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