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医院传当值的御医过来。”皇帝厌烦的看了面色惊惧的皇后一眼,冲着身后的侍卫又是一声吩咐。
不过一会工夫,当值的御医已经被一个侍卫匆匆提了进来,抖抖索索的落地站直了身子,擦了一把汗,那御医已经恭恭敬敬的接过了皇帝递过去的瓶子。
打开医药箱仔细检查了一边,他已经诚惶诚恐道:“回,回皇上。这里面是剧毒之物夺命散。用药之后大约三个多时辰见效,七,七窍流血而亡。”
“你还有何话可说?”皇帝一脸阴沉,语调冷到要结冰。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皇后急走了两步,张嘴开始辩解。
“够了。朕一句话也不要听。”皇帝怒喊一声,紧接着沉声开口道:“如此不识大体,善妒成性,残害宫妃,你简直枉为国母。”
皇帝怒目而视,一脸阴沉的说完,已经看向跟着自个来的大太监开口道:“传朕旨意,废萧氏皇后之位,即日起打入冷宫,永生不得复出。”
“皇上!”皇后连连后退,厉声喊了一句,目光看向大敞的殿门,突然之间面色变了变。
门外一身明皇的太后被两个姑姑搀了进来,一脸阴云的走到皇帝面前,已经沉声开口道:“皇帝大半夜兴师动众的率御林军过来,又是包围又是搜查,这是何意?”
“皇后毒害梅妃证据确凿,心思歹毒不足以统率后宫,朕刚才已经下旨废后,太后不必多言。”皇帝看了匆匆而来的太后一眼,神色间并无动容。
“证据确凿?哀家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证据确凿?”太后丝毫不愿退让,美艳依旧的一张脸上已经染了薄怒。
“朕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此事还有何疑问!”皇帝冷冷哼了一眼,已经朝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太后身体微恙,立刻将太后护送回宫,安心养病。无朕旨意,所有宫人一律不得随意外出。”
“是。”侍卫应声而动,略一踌躇,竟是推开两侧扶着的宫人将太后整个强行架了出去。
“姑母?”皇后愣愣的看着连自个威风了大半辈子的姑母竟是受到侍卫这般对待,呆呆唤了一声,一时间整个人浑身瘫软着倒地。
这是皇上厌弃了他们家,眼下根本是早有预谋啊,这一刻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丞相府岌岌可危啊。
皇后一脸绝望的倒在地上,满脸泪痕的看着眼前不远处袖手而立的皇帝,恍惚间看见了大婚之日,她端坐凤榻,看着他一身锦绣红袍缓缓稳步而来。
似乎只有那一日,自己从他的唇角看见过一丝笑意,在那以后的所有日子,都是忍耐的怒气和厌烦。
这个她原本以为的良人,真的根本长了一颗石头心啊,她入主中宫二十年,多少个夜里枯坐干等,他竟是从来没有过一丝情意怜惜。
她是生出过嫉恨之心,甚至出手谋害过婉妃和梅妃的子嗣,可是大皇子和四皇子依旧是平安出生了,她却在生了锦儿之后被太医告知再不能有孕了,郁郁寡欢这么些年,这一次,更是连前因后果也完全不清楚。
可是,眼下她是否清白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清白,眼下这人一颗心冷硬如铁,也是半个字也不肯相信自个的。
“哼。”皇帝眼看她一脸绝望的瘫倒在地上,只以为是真相揭露,她黔驴技穷了,冷冷看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司空远站在原地,同样是冷冷看了两眼,抬步融入了茫茫夜色。
宫帷突变,一夜动荡。
皇帝怜惜梅妃娘娘红颜早逝,追封为超一品贵妃,赐封号贤,着礼部以皇贵妃之礼风光大葬。
原皇后萧氏谋害梅妃,证据确凿,废入冷宫,终身不得出。
太后因皇后不仁,忧思惊怖成疾,自闭于寿康宫,与外界再不往来。
为暂时安抚三皇子与萧丞相,皇上钦点镇西将军嫡女宋菀为三皇子正妃,礼部侍郎嫡次女穆欢为侧妃,待梅妃三七过后,即可行大婚之礼。
过三日,新任户部尚书联合一众文臣大殿进言称,后宫不可一日无主,请立皇后。皇帝从善如流,立云萃宫婉妃娘娘为后,其子大皇子司空律为当朝太子。
同时,四皇子司空远秉性豁达,淳善宽和,赐封宁王。
三皇子司空昊得封平王。
这一日,天启朝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前夜子时开始飘落。
大清早起来,京城已经是银妆素裹一片洁白无暇,早起的百姓穿着厚重的棉服清扫街道,林立的商铺纷纷打了棉布帘子,一切如往常般秩序井然的进行着。
北城的宁王府门外却依旧是一片白雪铺陈,寂静的没有人烟。
红底金字的扁額高高悬挂,镀金的圆门钉在稀薄的日光照耀下,泛着清冷寡淡的寒光,街边突然一个人影急匆匆而来,一只手按上镀金的门环就死命的敲起来。
司空锦一脸急切,一下接一下不肯停歇,金属敲击的声音急促而尖锐,偏偏漆黑沉重的大门岿然不动。她因寒冷而泛上些干红的面颊上焦急更盛,急切的张口喊道:“四皇兄,四皇兄,你出来。”
门口寂静非常,她喊了一阵,瞧见根本没有任何响动,退后几步下了台阶,到了一色琉璃顶的院墙,纵身跃起,就要从院墙进府。
两边突然闪出两个利落的人影来,寒光在她眼前倏忽闪过,她心里一惊,三个人已经再次落到了地面之上。
“十三,十四,你们是什么意思?我要见四皇兄,给我让开。”司空锦脸色气的通红,娇声斥了一句。
“公主请回吧。爷说了,近日不见客,属下们只是奉命行事。”十三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说了一句。
“你们给我让开。我今天非得见四皇兄不可,母后不会毒害梅妃娘娘的,我要解释给四皇兄听。”
“公主请回。”十三面上带了些微寒意,僵硬着语气说了一句。
这皇后投毒证据确凿,眼下梅妃娘娘都入土为安了,偏偏这主子以前十分疼爱的六公主这段时间天天往府里跑。若不是爷没有发话,她早都不知被众人丢开过多少次了。
偏偏自家爷整日呆在屋子里饮酒,一言不发,倒也不曾迁怒这位小公主,她却还巴巴的往上凑。
“我不回去。我今天非进去不可了。”司空锦一脸倔强的说了一句,突然欺身上前凑到十三眼前,在他连连退后之时突然出手将他腰间的软剑给抽了出来,直接抵在自己的脖颈之上:“你们是让还是不让,今天见不到四皇兄,我是打死也不回去的。”
“公主小心。”十三面上一阵懊恼,两人再看这一脸倔强的小公主,不由的都变了脸色。正一筹莫展之际,刚好瞧见苏家二公子脚步急促的走了过来,一时间都是舒了一口气。
“锦儿,你这是做什么?快把剑放下。”苏文生早膳时间不见这丫头,听门卫说这人大清早就匆匆出府。第一时间就想到她定然是来了这宁王府,司空远眼下拒不见人,足见心中怒气未平,他自然不敢懈怠,急急忙忙就追了过来。
“文生,你来了。”司空锦眼看他一脸焦虑,面上缓和了些,看着他转头说了一句。
颈间长剑的寒光让苏文生一阵心惊肉跳,已经极快的出言安抚道:“嗯。我过来带你进去。你将剑先放下,小心伤了自个。”
“你说话当真?”司空锦看着他,语气犹疑的反问了一句。
“自然当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苏文生面色轻松了许多,一脸肯定的保证了一句。
司空锦看着他,略略想了一下,将手里的长剑交给了十三,过去揽他的手臂。苏文生将她反手揽在怀里,冲着她轻笑了一下,趁着她浑不注意,突然出手,利落的点了她的睡穴,司空锦已经歪了脑袋整个靠在他怀里。
十三十四长吁了一口气,苏文生已经将昏睡过去的司空锦打横抱在了怀里,冲着两人道:“打扰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多谢二公子体恤。”十三十四面色郑重的道了谢,苏文生已经抱着怀里的人转身大跨步而去。
与此同时,平西王府竹园里却依旧是一片沉寂。
自从世子妃有了身孕以后,老王爷和老王妃三令五申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又因着天气越凉,这起床时辰自然是一日比一日晚了些。
青霜穿着素色暗花的袄裙,外面套了一件软毛滚边的厚棉褂,轻声细语的指挥着下人清扫院子,整理花草。
依旧掩着的屋门内,炭火烧得很旺,整个房间里暖如春日。床榻间,谢玉依旧是垂着双眸整个人躺在江溯流怀里,娇嫩白净的脸蛋上泛出健康的红晕,长垂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微撅的粉唇鲜嫩可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清醒的江溯流微侧了身子一脸疼爱的瞧着她。
目光落在那恬淡的睡容之上,似乎是怎么瞧也瞧不够一般。
丫头眼看着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往日平坦的小腹已经微微显怀,摸上去软软滑滑,暖暖柔柔,虽说还根本听不到任何动静,他心里的愉悦已经是一天更胜一日。恨不得时时刻刻守着她,跟着她,护着她,当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也就这丫头到了这时候还总会忧心忡忡,昨天临睡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竟是一脸担心的嘟囔说怕再过几个月,将肚皮给撑破了怎么办?
他白玉般好看的面容上染了深深的笑意,那笑意从眉眼一直蔓延到唇角,整个人散发出如春风一般的暖意和温柔。
谢玉在他臂弯里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就对上他一双含笑的眸子,一颗心柔软的荡开层层涟漪,笑着往他怀里移了移,声音软软的唤了一句:“溯流。”
“嗯,起了。”江溯流温声应了一句,两个人在床上又是惬意的歇了小会工夫,这才穿衣下榻。
有孕以后,众人尽量避免她弯腰蹦跳,因而依旧是江溯流坐在榻边替她套上了刺绣花枝纹饰的小棉靴,两人出了屋子,谢玉目光落在明显添了分量的炭火上,一时间愣了愣,面露惊喜的看了看似乎雾气刚退的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