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花问柳的主儿,这二公子口里的东西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小厮只以为怕是红儿伺候的不尽兴,自己可不敢再触霉头,因而来回的速度飞快,不到一会,江静流口中的李二就被他给请了来。
“着急火燎的寻我来,二公子这边可是有什么紧要事?”这李二进了院子,先是在两个洒扫的清秀丫鬟脸蛋和屁股上出其不意的各捏了一把,眼见那两个丫头一声尖叫扔了东西跑远,邪邪的笑了一声,心情倍棒的哼着小曲就进了屋子冲着江静流谄媚的说了一句。
“少废话,东西呢?”江静流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斥了一声。
“二公子放心,您的吩咐我哪敢不听,这就看您要选哪一种?”李二话音落地,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皱皱巴巴几个小纸包来,一边献媚的介绍道:“这三种药效不一,任君选择。”
“一般的就行。”江静流拿眼扫了一遍,略微想了一下,发了话。
“诶,这一般的怎么快活的起来?还得我给二公子推荐,要不就这一包好了,要我说啊……”
“废什么话,我的意思你听不明白是不是!”江静流怒吼了一声,那李二吓的一个激灵,已经忙不迭在里面速度飞快的拣了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那就这个吧,药效一般,不知二公子是要给谁?”
“滚!”江静流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李二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的住了嘴,没好气的离去。
再说竹园里,谢玉语气不甚好的赶了江静怡出去,自个坐在软榻边上也是生了一会闷气,虽说江静怡很无辜,可是自己和荣阳公主是注定无法善了的。
坐在软榻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江溯流已经绕过屏风到了她近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语调温和的问了一声:“怎么了?”
谢玉抬头看他,将小脸埋进他触到面前的手掌之中,神色倦倦的,半天却是没有说话。
“要是觉得困的话,我拥着你睡一会好了。”江溯流一只手托着她的脸,一只手温柔的覆在她顺滑的墨发之上,感受到她在自己手心里点了点头,已经弯腰将她抱进了软榻里面,给两人脱了鞋子,他也跟着躺到了边上。
谢玉靠着他,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脑海里却渐渐清晰的呈现出另一番景象来。
依旧是竹园的书房,一应摆设用具俱全,似乎是春日的傍晚,半开的窗户外面是摇曳的花枝,有昏黄温暖的光线从窗户映射进来,江溯流穿着她从未见过的浅青色刺绣衣袍端坐在书桌前习字。
眉眼依旧是她十分熟悉的眉眼,抿着薄唇的样子看着十分沉静而专注,屋子里静静地,突然传来轻轻地脚步声。
“大公子。”同样一身浅青色衣裙的清秀女子端着茶盏从外面进了来,梳着本朝常见的丫鬟双髻,轻轻地唤了一声,走了过去将那茶盏放在书桌上,自个站在了他旁边。
谢玉愣愣的看着,这才突然发现,江溯流坐着的并不是靠背雕花椅,而是木制的轮椅。
“就说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去泡茶了。”江溯流看着她温声笑了一下,目光很是温和:“你不是说想学写字么?眼下正是有时间,我刚好可以教教你。”
“嗯。”那青衣的婢女看着他眼神十分温柔,声音小小甜甜的应了一声,江溯流伸手过去已经将她轻轻的环在了怀里,这一幕看着极为熟悉,正是如他往常教自己习字的动作,可偏偏,此刻看着他怀里是另一个女子,她心里竟是没有任何的恼怒和生气,反而是说不出的心酸。
她弄不清楚自己在哪里,好像是在空中虚浮着,眼看着他侧着身子含笑教她如何执笔,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开始写字,眼睛酸涩难当,泪水似乎是慢慢的要溢出眼眶了。
她努力地睁眼看去,视线穿过两人,落在那干净的桌面上,那一笔一划写成的分明是一个“青”字。
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觉得这个看着清秀的青衣丫头那般熟悉,原来是青儿,那个已经入梦两次的丫鬟。
只是这一次,她心里渐渐少了那种难耐的怅惘和恐惧,她似乎可以透过她的眼,和江溯流四目相对,看见他澄澈的眼眸里,波光柔和。
“喏,青儿,你的名字。”江溯流握着她的手落下最后一笔,笑着看她,语气十分温和。
他清俊的带笑的面容在她眼前晃动了几下突然模糊起来,她急忙伸手去抓,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掌及时的伸了过来,将她伸出去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
“玉儿,怎么了?”江溯流眼看着她突然转醒,眼睛里染了些笑意,“我在呢,瞧你做个梦也是不停的喊我,梦里我莫不是又出征去了?”
“溯流?”谢玉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完好的溯流还是始终坐着轮椅的溯流?
“嗯。傻丫头,我一直陪着你呢。”江溯流似乎是被她这样迷糊的样子逗乐,伸手拨了拨她的小脑袋,温和的嗓音柔若春风,十分让人沉醉。
谢玉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刚才梦里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清晰,同以前自己做的梦慢慢拼凑在一起,大抵是江溯流小时候救了一个小丫鬟,两人主仆情深,甚至演变成了男女情意,在江溯流被毒死的时候,那丫头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伤心欲绝的跑开了。
想了这么些日子,她慢慢有些明白了,自己梦到的事情大抵是江溯流上一生的事情,至于那个青儿,她脑海里渐渐涌上了不敢置信的猜测,那个青儿,莫非正是上一世的她?
所以说,她不是从现代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她只是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朝代而已?
心里这般猜测着,前思后想了许久,她突然又觉得纳闷,自己眼下有谢似玉记事以后的许多记忆,可为何,对这个叫青儿的依旧是一无所知?
按理说,如果这个青儿真正存在于江溯流的上一世,她不可能不知道,可事情就是这般可笑,上一世的谢似玉嫁到这平西王府以后,对江溯流的一切似乎都全然不上心,他身边有几个小厮几个丫鬟根本就全然不曾注意过,更别提丫鬟的名字了。
心里有些怅惘又有些遗憾,眼下她已经完全不怕做这样的梦,甚至十分期待,她觉得自己大抵就是梦中的青儿了,她的所有情绪所有感受自己都可以那般深刻的感知到,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这一切根本再也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怎么了?”江溯流同她说了两句话,她都是一副神游的样子,这样又问了一句,边上的丫头突然凑上来在他的下巴就是一阵辗转轻吻,动作温柔的,也不说话。
愣了愣神,他捧着她的脸回吻过去,直到两人气息紊乱的分开,谢玉心里已经是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既然青儿存在于江溯流的上一世,也许,眼下有一个人能帮自己答疑解惑,可想到司空鸢那样一张绝美出尘的面容,她心里又涌上许多的不确定来。
定定的看了一眼江溯流,她已经突然开口道:“溯流,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我不是你们这个朝代人的事情么?”
“嗯。”江溯流一只手在她衣衫里轻轻摩挲,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可是,我觉得我其实又是。”谢玉有些苦恼的说了一句,江溯流覆在她小腹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什么意思?”
“你记得我向你提过青儿的事情吧,就是我在梦里梦见你在前世有一个叫青儿的丫鬟,我觉得其实我原本就是她,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托生到了另一个世界,然后,阴差阳错的又回了来,回到了现在这具身体里面。”谢玉说的很慢,似乎是怕他听不明白一般,一双眼始终是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江溯流在心里默默地回味了她的话,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所以说,你前世其实是我的丫鬟?”
“……”谢玉有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心里一阵古怪,也是愣了一下,才一本正经道:“那啥,这个其实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江溯流反问,一只手已经把玩起她白嫩的小手来。
“……”谢玉被这么一打岔,简直也没办法同他正儿八经的讨论这个问题了,话锋一转,又说:“那个,其实,现在的昭华郡主才是真正的谢似玉。”
“嗯。”江溯流语气十分寡淡:“我知道。”
“你知道?”谢玉有些讶异,顿时又想到那个平素不动声色的青霜,一时间了然,看着他期期艾艾道:“你不觉得很别扭吗?”
“不会,你是你,她是她。眼下在我看来,你就是玉儿,她就是昭华郡主。在其他人看来,也是如此,所以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江溯流语气倏然正经了起来,看着她清亮的眼睛,一语道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爹娘和小武他们……”想到那个十分欢乐的土匪窝,她心里有些淡淡的感伤。
“谢将军那里,你是他的闺女,小武那里,你是他的姐姐。也不用担心。”江溯流捏了捏她粉粉的小脸蛋,戏谑道:“谢将军总不可能连的闺女都不认识了。”
顿了顿,他又动作轻柔的将她拥在了怀里:“纵然没有这世上所有人,你还有我。”
谢玉一边脸颊贴在他心口之上,她觉得,她再也没有听过比这还动人的情话了。
纵然没有这世上所有人,你还有我。
纵然这世界没有所有人都不要你,也还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不离不弃守着你。
一颗心就那样彻底的安稳下来,无论前路有什么未知,她也是不怕的。
次日,皇上为四皇子和少将军凯旋而设的庆功宴在宫内惯常举办较大宴会的临安殿。
晌午过后,宫门口就渐渐停满了前来参加宴会的各府马车,司空霖撩了锦绣的衣袍刚刚从马车里下来,一路朝临安殿方向而去,快到殿门口的时候,身边突然凑上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宫女,试探般的唤了一句:“三公子?”
司空霖回头一瞧,这宫女发现果然是他,已经恭敬有加的开口解释道:“平西王府的三小姐在芳菲殿,请公子过去一叙。”
“静怡?”司空霖一时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