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拿着草图出院子找木匠的青亭却在过中门的时候差点脚下不稳跌了一跤,先不说这满纸粗粗细细让人不忍直视的字迹,就是那古怪诡异的标注也让人无比惊艳有木有?
什么叫一指粗,大约和手腕一样粗,两个白雪趴下的面积那么大,一条手臂一样高,有这样描述的么?
得,一会他还得全程守着监工!不然,人家木匠师傅知道两个白雪趴着是多大一块?知道她的一条胳膊大概有多长?
日头晃荡到了天西边,凌怀玉提着两包中药,背着自个的医药箱来了。
昨天看谢玉面色不善,他回去担忧了好久,左等右等也没见谢玉卷铺盖回将军府,想着今天见面一定好好问问那丫头是不是在王府受了委屈。从小相处到大,那丫头死犟死犟的臭脾气他可是深有体会的。
可谁能告诉他眼前是怎么一个情况?莫不是他花了眼?
夕阳的余晖笼罩了半边院子,寂静的不像话,一扇全开的窗户里面,那丫头一脸欢快的蜷在江溯流怀里,那嘴角怕是要翘上天了吧?
“手别抖,直直的一笔过去。”
“顿的时候笔下不需要那么大力道。”
“这样就很好。”
屋子里,江溯流上身笔挺的坐在轮椅上,将谢玉圈在她怀里,一脸认真的手把手教她写毛笔字,时不时提点几句,温和的语调十分好听,谢玉有晚风微醺的感觉。
“咳咳!”凌怀玉浑不自在的出声打断了他们。其实,他真的是故意的。
“四叔,你来啦?”谢玉一扭头,叫的十分欢快,许是因为心情极好的缘故。
江溯流将轮椅往后面挪了挪,她已经从他怀里跳下去,乖乖的站在一边帮他把轮椅调整了一个方向。
不过,在突然看见江溯流活动了一下腿脚还是一阵嘴角抽动。
看他两腿笔直的在轮椅上坐久了,他这样光天化日明目张胆活动腿的动作真的很惊悚好不好?
“嗯。专程过来送药的。”凌怀玉将手里的两包药放在桌上,目光沉沉的打量了一眼谢玉。
这丫头,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心里“突”的一下,已经扭头看了一眼江溯流。后者神态温和有礼,眉宇间分明有了锐利的英气。
“四叔,你让下人跑一趟就好了,做个样子而已,不用你亲自来的。溯流的腿没有问题,你不是知道么?”谢玉笑嘻嘻的看着他,一脸好心的建议着。
“我就说你是个小没良心的,这么长时间,怕是都忘了你还有个家吧?亏得你爹和小武在家里老念叨你。”凌怀玉眉毛拧得跟毛毛虫似的看着他,酸溜溜的语气散发着一股子陈年大醋的味道。
“额,我这不是每天都有事么?”谢玉扁着嘴弱弱的说了一句,连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说实在话,她好像的确有些日子没有回去了,还真有点十分想念那个让人欢乐的土匪窝。
“有事?你能有什么事?”凌怀玉瞪了她一眼,伸手在她肉乎乎的脸蛋上狠狠捏了一把,心理那一股子不快才消退了些。
他刚才已经十分敏感的发现这丫头应该是和江溯流圆了房,该做的都做了,傻里吧唧让他说什么好?
其实他是打着为江溯流治疗腿疾的幌子想法子给他解毒。昨天晚上在书房更是将老头子的医术研究了半宿。可偏偏他体内的毒素有了些年月,又十分霸道,根本就无从下手,只能开些基本于事无补的药试一试。
想到这,他又面露不善的瞪了江溯流两眼。若是他以后两腿一伸早登极乐了,他肯定要把他从土里刨出来鞭尸解恨。
“我错了。四叔莫生气,这几天肯定就回去看看,回去住两天也可以。”谢玉只以为他不好的脸色是对自己的不满,一脸讨好的保证。
“这还差不多。”凌怀玉回神一笑,对上江溯流:“每天的分量我都是包好的,一天熬一小包就行,先试吃半个月时间。”
“嗯。”江溯流乖乖应了一声。自从昨夜以后,这凌御医算得上他正儿八经的四叔了。对上长辈,他一向谦恭而有礼。
“奴婢给世子爷请安,给世子妃请安。”正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穿浅蓝色衣裙的小姑娘,弯弯的眼睛,小小的脸,看起来十分有亲和力。
“什么事?”江溯流抬眼看她,口气比上一次对着容嬷嬷时缓和了很多。
“老夫人请世子爷和世子妃过去用晚膳。”那丫头话音落地,抬起眸子飞快的打量了一眼。
这世子妃看上去落落大方的,想不到竟会做出这种事来,难怪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可真是没错的。
“知道了。我们一会过去。”
江溯流回了她,两人又将凌怀玉送到了门口,这才迎着晚风去往老王妃的院子。
“你说,祖母找我们会有什么事?”走了小半截路,谢玉犹疑着问了一句。
毕竟,依着这里的规矩,正常的晚膳时间已经过了。老人家怕积食,晚上睡得又早,基本上晚膳时间以后是不吃饭的。
江溯流也是有些意外,老王妃爱清静,轻易是不会让晚辈陪她用膳的。今天这么突然,应该不只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他伸手牵过谢玉走在自己身侧,语气里带着些宽慰:“放心,祖母很疼我。”
谢玉安心了许多,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当日敬茶的时候对老王妃很有好感,老王妃似乎对她也挺看重的,连御赐的玉镯都给了她。
可昨夜知道了江溯流当年冬日上山是给老王妃请平安符,心里又隐隐有了猜测,怕老王妃赐镯子只是为了显示对江溯流的重视,并非从心底里喜欢她。
要不然,才成婚没多久,她如何又会同意荣阳公主的建议,给江溯流迎妾室?她可没忘记,那安柔芳现在已经进了府,还是荣阳公主义女的身份。而且,封建大宅门里的老太太到底是和她那个慈祥亲切的外婆有些区别的。
她东想西想,不过一会,就到了老夫人院子,刚进了屋子,一眼就瞧见跪坐在榻上给老夫人捶背的安柔芳。
她一袭白色的纱裙,保持着一贯柔柔弱弱的身形姿态,打扮的也十分素净,只在发髻侧边斜坠了一只流苏鎏金簪,整个人正像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侧脸看去,不胜娇羞。
谢玉心里一梗,不开心已经浮在了脸面上,迈着的步子也显得带着些僵硬。
“可等到你们了。再不来,这汤都要凉了。”老夫人在安柔芳的搀扶下从榻上起身,眼神从谢玉身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满。
其实她原本对谢玉就有着一丝意见的,大半还是因为出身问题。尤其在成婚后,谢玉并不像别人家的媳妇晨昏定省,来给她揉腿捏肩,她心里那一点小小的不满就放大了许多。
“凌御医过来给孙儿瞧腿疾,故而来晚了,让祖母久等了。”江溯流紧紧握着谢玉一只手,回答的不动声色。
“大哥对大嫂可真疼爱,这到了祖母面前,也要牵着手给大嫂宽心。”安柔芳将老夫人扶坐到座位上,捏着帕子抿着嘴角十分艳羡的笑了一下,而后又带着一股子天真劲脱口道:“大哥放心,祖母又不是洪水猛兽,吃不了大嫂的。”
谢玉将自己的手从江溯流手里取出来,看了十分春风得意的安柔芳一眼,挨着江溯流坐了下去。
她倒是想看看,这人到底今天想闹什么幺蛾子?
“溯流,尝尝这个,知道你吃素,这是安丫头亲自下厨为你做的。”老王妃显然对安柔芳十分满意,脸上的褶子都带了花:“要说这丫头可真是个贴心的,又懂厨艺,又会女红,还会泡茶,就连这捏肩的手艺也比一般丫头好上太多了。这才陪了我老婆子两天,眼看着已经离不开了。”
“祖母若是喜欢,一直留着安小姐伺候就是了。”江溯流接话回了一句,转身让屋里的丫头帮他重新拿了一只碗,青禾已经十分体贴的将刚才那只碗取了下去递给伺候的丫头。
笑话,把那块安柔芳亲手做的竹笋摆着面前,这不是给两位主子添堵么?给主子添堵的事他可从来不干。
至于这给主子添堵的人,他抬眼看了一下安柔芳,又立到了一边。一切还是等主子吩咐好了。
“祖母倒是想留,可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怎么好意思?”老王妃毫不气馁,继续感慨着。
这孩子看着温和,其实性子倔她是知道的。因而并不会像荣阳公主一样硬逼,循序渐进,柔情攻势才是上策。
“王妃已经收了安小姐做义女,她已经是祖母半个孙女了,怎么能说名不正言不顺?安小姐秉性柔和,伺候祖母三五年想必不是什么问题。”
“······”
安柔芳手下的动作一怔,心里一口气蹭蹭蹭的往上冒,什么叫不是问题?
她虽然身份比不上这王府里的小姐金贵,可好歹也是侯府出来的,这世子爷话里话外,偏偏一直把她说的跟个老王妃身边伺候的丫头一样。
哼,真以为他自己有多高贵,一个残废而已。要不是仗着世子的身份,她还根本不放在眼里呢?看来自己的抉择果真是对的。
她抬起头一脸乖巧的看着老王妃:“祖母夸得柔芳都无地自容了!柔芳哪有祖母说的那样好。能得王妃青睐收为义女,又能得到祖母的爱护,柔芳已经心满意足了。日后定会好好伺候祖母的。”
她这一番话说的怯怯柔柔,直听得老夫人连连点头。
原本她对这安丫头也是存着几分猜忌的。可现在看来,她识大体,懂进退,又恭顺有加,实在是个贴心的好姑娘。
相比起谢家那没规矩的丫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跟了溯流还不收心,竟然在花园子里和静流拉拉扯扯的。
静怡将这一遭说给她听她还不相信,毕竟静怡和她不和自己清楚,可心里毕竟梗着这么一根刺。
又听了静怡的话拐弯试探了安丫头,可她一无所知,言语之间对谢玉还颇为赏识,说她性子活脱,率真爽落,很难得。
她这才放下心来,却偏偏中午允清丫头过来无意间说漏了嘴,说大嫂绊了一下被二哥抱在怀里。她这才相信真有这么一件事,难为这丫头明明知道还要为谢玉遮掩,这样好的性子去哪里找,难怪老大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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