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下石潇潇才发现这人是个道姑,而且是个怪异到极点的道姑。这道姑的道袍下居然是淡粉色的中衣,大概是急于避雨,她才没发现中衣从领口处略微露出了一些。
道姑闭着双眼,却似乎能看到石潇潇的对她无礼的打量,出声道:“小儿脸上的花纹倒是有趣。”
这一句毫无嘲讽或是惊讶之感,就好像只是在简单的发表她对这花纹的看法一般,而这种看法就是这“有趣”二字。
这一句话没有引起石潇潇的特别感觉,却引起了石中肃的注意。他回身皱着眉头仔细打量了这道姑一番,然后恭敬的行礼:“您便是人称‘如真似梦还如休,幻真道姑天下游’的幻真道姑了吧,不知道姑云游至此,小女无礼之处还望见谅。”
幻真道姑听到石中肃的声音后略微睁了睁眼,而后说:“倒是个有点见识的人。姑且看在你懂礼的份上,帮你这女娃测上一测。”
听了这话石潇潇直想翻白眼,这人什么性格啊,能认出她就是懂礼了?打量她就是无礼了?她还说自己脸上花纹有趣呢!虽然石潇潇她自己不在意这些东西,但是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评论说有趣的啊!
石潇潇怒了,但是她怒的不明显,于是就很悲剧的被他人无视了悲愤的小情绪。
“啧啧啧,命中三劫自当解,劫中有解勿担忧。”幻真道姑似是而非的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就不在理会石潇潇父女了。
“噗……”石潇潇听完那句话则是在心里小小的喷了一下,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谁一辈子还没个劫难?谁能知道解决劫难的办法是不是在劫难发生的时候就出现的?果然神棍是无敌的。
这个时候石潇潇无意中看向了门外的雨幕,然后就仿佛被抽空了灵魂一般,看着外面一动不动,呆立在那里。
滴滴嗒嗒的雨点声与石潇潇怦怦乱跳的心逐渐附和,耳边以及眼前的一切都被排除在了感知之外,唯有眼前,那迷蒙雨雾中的缥缈仙姿。
白色如烟雾一般的白袍,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清秀完美的容颜,配上高傲冷艳的气质,更显出尘,就好像那泼墨山水画中走出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
雨点一点一点打在屋檐上,然后落到地面上,再弹到石潇潇的脸上,却感觉是柔软的丝巾从脸上拂过,但是石潇潇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只是一直看着外面,看着外面那动人心魄的身影。
石中肃看到女儿这样出神的看着外面,也随着看去,却发现除了依旧凌乱的雨滴外,再无他物。
疑惑的审视了石潇潇半响,发现她眼中有着正常的聚焦,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也许只是突然想事情,思想抛锚了呢?石中肃这样想。
而那道姑却如知道石潇潇在看什么一般,摇头叹息,口中还不时的嘟囔着:“孽啊,孽啊。”
“孽是什么意思?”石潇潇好奇的回头问那道姑。
石潇潇突然的出声把石中肃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丫头今天又是在犯什么病,突然一下子灵魂出窍,现在又突然一下子诈尸,果然还是要快些将她治好么?石中肃抬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又陷入了自己纠结的思考之中。
“心和而出,且为声为名,为妖为孽。孽者,罪之深也。”道姑这样来了一句,然后又说,“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圣贤之后,反而孽民。”
就这样道姑又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堆石潇潇不理解的东西,惹得石潇潇直想冲上去对她大喊:“能不能好好说话别唱歌?”
被幻真的胡言乱语扰乱心情的石潇潇再向雨中看去时,却不见了那个动人心魄的身影。
第一次,石潇潇知道了什么是一眼万年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她从来不曾了解过的事情,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了。
雨渐渐的小了,石中肃决定带着石潇潇继续赶路,这里距离白鹤城还是有着不短的距离的。
一边感受着空气中的湿润气息,一边嗅着雨后青草与泥土混合的味道,石潇潇颇为无奈的跟着石中肃‘自食其力’的赶路。
想到那个父亲极度敬重,自己看来却神神叨叨的幻真道姑,石潇潇有些兴致缺缺,那道姑连解释个词都那么麻烦,哪里像是个有本事的人?
在石潇潇看来,有本事的人就该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那种,不仅本事大,还有好看的长相,就好像方才在雨幕中的那抹仙姿……
一想到那个身影,石潇潇又不可自拔的陷入了当时的那种意境中,就好像世间的万事万物都不能打扰她对那人的欣赏,眷恋,还有景仰。
“唉,真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居然仅仅一个背影就能让人心神恍惚。”石潇潇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心志不坚的,肯定是那个人的有什么迷惑人的本事。嗯,绝对是这样的。
虽然比预定要晚了两天时间才到白鹤城,但是好歹也在八月初一,也就是修士家族聚会这天,赶到了石潇潇的大伯家。
看着敞开的五米多高,七米多宽的朱红色大门,以及立在大门两边的两米多高的守门貔貅,还有穿戴整齐,训练有素的接待小厮,石潇潇不由得腹诽,她爹娘到底是哪跟筋搭错了,才会头也不回地到落日山那种偏僻落后的地方生活啊?
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宾客,又看了看自己和爹爹,石潇潇觉得,就连那门口的小厮都比自己爹爹更像是大家族直系。
这个时候只见其中一个绑着蓝色发巾的小厮仔细打量了石潇潇父女几眼后,就面露激动的跑到了他们面前,语无伦次的对石中肃说:“三、三爷?您来了?老爷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呐!”
转眼,他又用他那泪汪汪的大眼睛看向石潇潇,不知道是被石潇潇脸上的花纹吓到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这就是小小姐吧?都长这么大了!这回老爷可不用再成天念叨着没有女儿疼了。”
啰哩叭嗦的念叨了一大堆,就在石潇潇即将忍不住要破功对他发飙的时候,他终于停止了眼泪攻势,恭恭敬敬的请石中肃和石潇潇进府了,并再次表示老爷见到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石潇潇心想,既然你丫知道你们老爷见到我们会非常高兴,干嘛还把我们堵在外面这么久,听你啰嗦那么半天?
当然,这种无礼的话她不会说出来的,顶多在心里想想。现在可是有求于人的,不能太嚣张,嗯,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低调了。
就这样石潇潇父女俩被带到了一个远离众多宾客的地方,美其名曰:在这里就不会被闲杂人士打扰了。
石潇潇很想问一句,她可不可以被当作闲杂人士清理出去啊?她好想出去玩啊,外面那么多人,看上去都好有意思的。
似乎是看出了石潇潇那放荡不羁的想法,石中肃板起脸,严肃地对石潇潇说:“今天来这里的人不是有实力就是有势力的,哪怕只是一个孩子,也有可能代表着一整个大家族,所以,绝对不能乱跑,明白吗?”
挑眉,表示同意。
不同意能怎么样?就她现在的小身板,是惹不起外面那些人的。
在修者的圈子里,人力物力财力什么的都不是最主要的,资质,实力,才是硬道理。
石潇潇心里明白归明白,可是来了这个破地方半天了,连杯茶水也没看到,这不是逼着她乱跑吗?
正所谓,有条件要上,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既然石中肃说不能乱跑,那她沿着走廊跑总没事了吧?外面廊子上的雕花感觉好有趣的说。
说做就做,趁着石中肃眨眼的功夫,石潇潇沿着走廊就是一路小跑,直到她自己都不记得怎么回去了,才停下来打量周围的事物。
这是一个看上去很别致的小院,亭台楼阁,无处不透着精细,无处不散发着雅致。
“闲听落花风吹雨,绿枝红秀景阑珊。”这个时候要是不诗兴大发都对不起这么美妙的景色。
“呵呵,我这残破的小院子倒被你说得怡情怡景了。”突然一个细弱的声音传到石潇潇的耳朵里,温温柔柔的,像四月的清泉,像初春融化的微雪。
3、石家俩正太
“谁?”石潇潇下意识的向出声的那个方向问去,丝毫没有作为闯入者的自觉。
“你又是谁呢?”那个弱弱的声音似乎稍微近了一点,不再给人风一吹就能散了的感觉,却还是不够厚重。
“我是谁干嘛要告诉你?你打扰了本小姐的诗性,应该你先做个自我介绍,然后再道歉才是。”石潇潇坚决不做被人欺的善人,这个时候还在这种犄角旮旯晒太阳的家伙肯定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估计也就一个从对面走过都不会被注意的人。
要是连这样一个角色都搞不定,她还做什么人啊,回老家继续滚石头去吧。
“呵呵……”那人似乎对石潇潇很感兴趣,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想逗弄她了,“你这姑娘好生无理,这里是我的院子,你一个外人打扰了主人的清静还不思悔改,反而口出狂言。你就不怕我喊人来,给你乱棍打出去吗?”
“哼,那你倒是试试看啊?我打赌你肯定不会这么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附身在小女孩的身上,石潇潇的性子越来越倔强,而且很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
“哦?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不会呢?”声音固定在了一个距离上,而且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人。
“你要是有乱棍把我打出去的想法,就不会跟我废话这么久啦!而且听你那柔柔弱弱的声音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什么脾气暴躁的人。再说了……”石潇潇故意拖长声音,顺便随意往前面走了几步,然后故作神秘的说:“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你是什么身份,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若是乱棍打出去个人,还不至于会惹起什么祸事来。”那人颇为镇定,对石潇潇的恐吓威胁完全不在意,就好像知道她那不过是在耍花招罢了。
“嘿嘿,好像的确是这样哦,我是什么身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但那是因为我已经抓到你啦!哈哈哈哈”石潇潇得意的看着假山后面那柔弱声音的主人,为自己声东击西的策略感到无比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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