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不是仁慈的太子吗,你为什么不阻止陛下的杀戮,陛下要屠戮皇太后和我们四人的母族,还要剥夺我们儿子参与朝政的权力,你既然号称是仁慈的,又是最有兄弟情的太子,为什么不阻止,还要眼睁睁的看着……!”
于贤妃不想就此成为定局,她拼命的冲着昭阳嘶喊着,希望昭阳能阻止武帝,能饶恕她们,不要将她们关进冷宫里,不要将她们的希望剥夺,不要将她们的儿子囚禁一生,痛苦一生,还要牵连到下一代。
“我为什么要阻止?”昭阳反问,杨淑妃紧接着就理直气壮的喊道:“因为你是太子,你不能让陛下滥杀无辜,就算是我们罪有应得,我们的家族是无辜的,我们的孙儿也是无辜的。还有,就是因为你,我们的女儿和儿媳,以及尚未出世的孙儿才会无辜被牵连,被陛下一尺白绫赐死,你必须为此负责!”
“我不会负责。”昭阳明白告诉她们,让她们抱有的幻想破碎:“父皇是一国的君皇,我无条件的遵从父皇的一切旨意,尤其是父皇的旨意已下,不管父皇要屠戮多少人,哪怕不只你们五人的母族,我也不会劝阻,因为我相信父皇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哪怕是要用无数人的鲜血来实现。父皇要屠戮,我愿意站在父皇身边,陪他一起看人头落地,血染尘埃。我是父皇的儿子,绝不会为外力所动摇,而站在父皇的对立面!”
昭阳的话让皇太后四妃和齐桀等人胆寒,他们以为昭阳是温和无害的,但是他们也忘记了,昭阳的身体里流有武帝的血脉,自然也会有遗传自武帝的冷酷,往常不过是没有人激发出来罢了。
天哪,果然被那个人说中了,他说太子喝了他的血,必定会激发潜藏的冷酷。高乐在心里惊呼,那个人喂了太子可不止一碗的鲜血,为此陛下还差点跟紧随那个人的两个恶人打起来,就为了要为太子解毒。
两个恶人说不用放那么多的血,陛下却是想要备存一份,如果不是那个人阻止,那两个恶人联手,就是陛下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有可能太子还没有清醒,陛下已经遭了毒手了。
内心唏嘘了一番,高乐悄悄给秦六打了个手势,秦六会意小跑到两个老亲王,和那几个老臣身边,跟他们说了几句悄悄话,两个老亲王和那几个老臣便随着秦六悄然离去,殿内只剩下所有被牵扯在内的人。
“陛下有旨,请皇太后移居景明宫,后宫四妃相陪移宫,四位亲王终身圈禁府内不得出府,四位亲王的世子郡主也终身不得出府,违者杀无赦。高家等六个世家,构陷谋害太子,灭族……”
高乐在上面慢悠悠的宣旨,这一次不再给皇太后等人机会,御前侍卫强硬的钳制住众人,按照武帝的旨意将他们发配到各处。
齐桀几人不甘束手就缚,还想着要拼一把,却在发现大殿内除了他们,剩下的没有牵连在内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时,才觉得大势已去他们无力回天了。
皇太后高声叫骂着,被御前侍卫押走,四妃也被御前侍卫一并押走了,三妃哭哭啼啼还频频回头,妄图求得武帝的怜悯,昏过去的李德妃就那样被拖走了。
齐桀等人也被押出宫门,押往各自的王府里,从今后他们再也不能出府门一步,终身都要被囚禁在那一方小天地里。
“昭阳。”武帝仔细的打量着昭阳,昭阳的脸色如常,并且没有丝毫苍白的迹象,除了那个人没有人能看出他心底的焦虑,向昭阳射出那一箭,简直比他被万箭穿心还要痛苦千万倍。
武帝是宁肯那一箭是射中自己,但是他却不得不射出去,只为了要昭阳能减少一些痛苦,他是眼睁睁看着昭阳中箭落水,他亲眼目睹昭阳不躲不避,他那时心中有悔,更多的是铺天盖地想要毁灭,所有伤害昭阳的人的冲动,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就因为昭阳认出了他,所以昭阳不躲不闪,甚至不问为什么,昭阳是那么的完全无条件的信任他,他是唯恐那一箭将昭阳对他的信任粉碎,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在滴血,在失去昭阳的那一夜。
他整夜整夜的无法安眠,只有整夜整夜的站在淑春殿的玉棺前,望着沉睡的昭阳出神,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劝说和阻拦,他会在第一时间里冲出京都,去寻找昭阳的下落。
那个人说这是昭阳和他的命运,他如果不顾一切出了京都,他们的命盘会乱,昭阳就有可能不能回来,他苦苦克制自己,唯有用杀戮来消除心中的悔。
那时候,武帝告诉自己,从今后绝不会对皇太后等人仁慈,是他的那丝仁慈伤害了昭阳,他比恨其他人更恨他自己。
后来,那个人才解除了对他的禁足令,让他出京都一路相寻,而今他的昭阳回来了,就在他面前,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父皇,孩儿回来了。”昭阳笑着说,他从武帝的眼里看到悔意和歉疚,但是他不需要这些。
“昭阳!”用力的,紧紧的将他拥在怀里,顾不得是不是会让他感到不舒服,他只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却确定昭阳就在他的怀中,来确定昭阳真的回来了。
心情是激动不已的,昭阳回来了,他担忧的心能放下一半,还有一半需要他来确认,他必须确认昭阳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隐忧,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62
“还要再看下去吗?”西政殿斜对面东阳宫的歇山顶上或做或立着三个男人,坐在最前方的是一个银发男人,左右相陪的是两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西政殿里所发生的事,三个男人从头看到了尾,两个带面具的男人,看银发男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就小心的问了一句。
“走吧。”银发男人说,起身第一个飘飞了出去,二人急急跟上,其中一个埋怨另一个:“叫你不要说话,你偏要说话,他又生气了,又要有好些日子不理睬我们了。”
“你也不是想要催促他离开吗?”另一个男人也在抱怨:“这次我做恶人,我们两个扯平了。”
“他的身体已经无碍,你不用担心了,他从此也跟我一样百毒不侵了。”在西政殿里紧紧抱着昭阳的,武帝的脑海里忽的响起了这句话,而后一切就都安静了。
“昭阳,昭阳,你平安了,平安了。”什么话也比不上,这个人传音过来所说的话,让武帝狂喜和欣慰,没有什么比昭阳的平安,更能令武帝如此重视的。
自从遇袭那一日后的日夜焦虑,而今终于被昭阳平安给抚平了,昭阳不知道,当武帝看到那个人喂昭阳鲜血的时候,他心里的焦虑恐慌达到了极点,那就是一触即爆了。
那个人的鲜血本是解毒的灵药,寻常的时候也不过需要一两滴血,而昭阳却被喂进去有整整三碗,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武帝的愤怒也积累到顶点了,后宫的女人们皇子们给昭阳下的是什么样的剧毒,需要用这么多血来解毒?
那些人都该死,都该千刀万剐,无论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皇太后和皇子,或者是后宫的女人,每一个人都不能放过。
武帝心中的杀意后来被克制住了,他会找到那些人的弱点下手,让昭阳痛苦的人,就是让他痛苦的人,他就会让他们痛苦千倍,万倍,乃至更多!
因此,即使昭阳回来了,武帝也没有停止治罪这些人,将他们最重要的摧毁,而且是在他们面前摧毁,是比任何刑罚还要令人痛苦的事。
“父皇?”被武帝紧拥在怀里的昭阳,发觉了武帝的异样,他忙伸出双手,搂抱住武帝的肩膀:“父皇!”
“昭阳。不要离开朕……”一声似叹息的呼唤,从武帝的口里溢出,他其实已经疲倦到极点了,焦虑在昭阳回来前,一直缠绕着他折磨着他,而今,他终于能放轻松了,因为昭阳就在他的怀里。
头垂到昭阳的肩膀上,武帝很快的就陷入了沉睡里,他累了,他是人不是神,也会有疲倦的时候,却不会轻易曝露在人前,只有在昭阳面前他才会放松,才不会戒备。
四妃指责武帝的薄幸,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武帝到她们宫院里,都会随身带着一把特制的匕首,削铁如泥。
唯有令君皇能放下心中的戒备,在这个人面前放松,这个人才能走进君皇的心里,四妃只顾着一味的向武帝乞求索取,却没有一个人,敢跨越武帝布下的分界线,去试着让武帝放松,装下她的身影。
不只是四妃,就是后宫其他的嫔妃,也不敢逾越那一条线,昔日的孝贤皇后看到了,但是她也没有逾越,她不求武帝的宠爱,她就站在分界线上,给武帝放松的环境,却不会想要试着跟他站在同一个环境里。
“父皇?”昭阳轻唤,不闻武帝的回答,只有耳边传来他轻浅有规律的呼吸。
“来人……”昭阳唤,声音有点沙哑,他用双手和肩膀撑起父皇的身体,但是却发觉父皇的身体很轻,他是完全信任的将身体交给他,在他面前彻底的放松。
“太子殿下,陛下自从太子殿下沉睡后,就不曾好好歇息过,而今陛下是累了,倦了。”
高乐来的迅速,他脚下无声,垂手站在距离昭阳和武帝三步之外,不去打扰他们父子最亲近的范围。
有什么从心底涌出来,昭阳垂下眼帘,双目中已经感觉到点点滴滴的湿意,内疚自己为什么会不小心就沉睡了,内疚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过去,父皇,他不介意,但是自己是介意的。
用力的抱紧武帝,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昭阳的眼角滴落,浸在武帝的发丝里:“回乾清宫。”
乾清宫寝宫内殿里,武帝在熟睡着,怀中紧紧抱着安静的昭阳,返回乾清宫后,被安顿在床榻上熟睡的武帝,有一刹那的清醒,他将还没有站在床前的昭阳,用力的扯下去,让他跌在武帝的怀里。
内殿里只有他和武帝二人,昭阳被扯的伏在武帝的怀里,他没有挣扎,而是安静的任武帝抱着,武帝的不安他体会到了,他在刚刚清醒之时,心中也有不安,急于寻找能让他安心之人。
直到在西政殿里,看到了武帝之后,昭阳才知道他的不安源头在哪里。他记不得失忆前,见到武帝之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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